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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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那天早上,我在厨房煮汤圆,听见卧室里传来拉杆箱的声音。
回头一看,王秀芝正在收拾行李。她动作很利索,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箱子,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也都装进了化妆包。
"秀芝,你这是干什么?"我愣在原地,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锅里。
她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收拾,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要回家了,别找我。"
"回家?你说什么?"我快步走过去,"这不就是你家吗?"
王秀芝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看着我。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此刻平静得让我陌生。
"刘建国,四年了,我累了。"她说,"我要回我自己的家,过我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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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秀芝的相识,是在五年前的一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上。
那时我刚退休两年,老伴走了一年多,儿子刘文劝我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家里。我就报了个书法班,想找点事做。
王秀芝坐在我旁边。她写得一手好字,安静优雅。休息时我们聊起来,才知道她也是丧偶,一个人生活了三年。她有一个女儿在外地工作,一年见不了几次面。
"一个人习惯了,倒也自在。"她笑着说,"就是有时候生病了,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那句话让我心里一动。我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一起上课,一起买菜,一起散步。她做饭很好吃,我会修各种电器。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一年后,我向她求婚。
"建国,你想清楚了吗?"她当时犹豫了,"咱们都是再婚,不像年轻人那么简单。你有儿子,我有女儿,他们会同意吗?"
"他们都是明事理的孩子,不会反对的。"我信誓旦旦地说。
我太天真了。
刘文听说我要再婚,第一反应是沉默。沉默了很久,他才说:"爸,您真想好了?您和王阿姨认识才一年,了解她吗?"
"一年还不够了解一个人吗?"我有些不高兴,"你妈走了这么久,难道你想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
"我不是那个意思。"刘文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再婚的事情很复杂,财产、孩子、生活习惯......都是问题。"
"你放心,我们都说好了,各自的财产归各自的孩子,谁也不占谁便宜。"我说,"我们只是想有个伴,互相照顾。"
刘文没再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太支持。
儿媳张丽的态度更直接。
"爸,您再婚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她说话一向不留情面,"家里的房子和存款都是小宝的,王阿姨一分都别想动。"
"张丽,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我气得脸都红了,"秀芝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最好,万一是呢?"张丽冷笑,"这年头骗老年人的可多了去了。"
我坚持和王秀芝结了婚。我们办了很简单的仪式,请了几个老朋友吃了顿饭。王秀芝的女儿从外地赶回来,送了我们祝福。而刘文和张丽,虽然来了,但全程冷着脸,像是来参加什么不情愿的活动。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我们住在我的老房子里,那是我和前妻一起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王秀芝从不挑剔,她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做饭、洗衣、打理家务,样样都做得很好。
我们早上一起去公园散步,上午各自看书、练字,下午去老年大学上课,晚上一起看电视。偶尔出去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那段时间,是我退休后最快乐的时光。
但平静被打破了。
结婚半年后的一天,刘文突然打电话来:"爸,能不能帮个忙?公司要派我去分公司待半年,张丽工作也忙,小宝没人照顾。您和王阿姨能不能帮忙带一段时间?"
我看了看王秀芝,她正在厨房做饭,围裙系得整整齐齐。
"秀芝,刘文说要我们帮忙带小宝半年,你觉得呢?"我问。
她洗了洗手,走出来:"孩子多大了?"
"八岁,上小学二年级。"
"那......好吧。"她点点头,"反正咱们也闲着,帮帮忙也应该。"
就这样,八岁的小宝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了。
一开始还好。小宝是个聪明的孩子,会叫"爷爷""奶奶",让我们心里暖洋洋的。王秀芝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给小宝做早餐,送他上学,下午接他放学,辅导作业,做晚饭,洗衣服,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做。
我偶尔想帮忙,她总是说:"你歇着吧,我来就行。"
半年很快过去了,刘文回来了。我以为小宝会回去,但张丽却说:"爸,您和王阿姨带得挺好的,要不就继续带着吧?我们工作都忙,实在照顾不过来。"
"这......"我有些为难。
"就带一段时间,等小宝大点就不用了。"张丽说得轻松,"反正您们也是闲着,带个孩子能有多累?"
王秀芝还是同意了。
但这一带,就是四年。
四年里,王秀芝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个人生活。她不再去老年大学上课,不再和老朋友们聚会,不再练她心爱的书法。每天的时间都被小宝的作息填满:早上六点起床做早饭,七点送孩子上学,上午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下午三点半准时去学校门口等着,接回来辅导作业,晚上做晚饭、洗碗、洗衣服、检查书包,忙到十点才能休息。
周末更累。张丽给小宝报了各种兴趣班:英语、数学、钢琴、游泳、书法。王秀芝每个周末都要带着小宝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奔波,有时一天要跑三四个地方。
"秀芝,太累了你就跟他们说,让他们自己送。"我心疼地说。
"没事,我还撑得住。"她总是这样说。
但我看得出来,她瘦了很多,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蜡黄,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
更让我难受的是,刘文和张丽对王秀芝的态度。
他们每周会来一次,但从来不说一句感谢的话。张丽来了就检查卫生,看看小宝的作业,挑王秀芝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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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小宝这次考试怎么退步了?您是怎么辅导的?"
"王阿姨,小宝的衣服怎么有个口子?您看孩子不仔细啊。"
"王阿姨,晚饭做得太油了,小宝不能吃这么油的东西。"
每次听到这些话,我都想发火,但王秀芝总是拉住我:"算了,她也是关心孩子。"
小宝对王秀芝的态度也越来越随便。一开始还会叫"奶奶",后来直接叫名字"秀芝"。他开始指挥王秀芝做这做那,像对待保姆一样。
"秀芝,我要吃冰淇淋!"
"秀芝,我的袜子呢?给我找出来!"
"秀芝,别烦我,我在玩游戏!"
我批评小宝,他就哭着给张丽打电话。张丽立刻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爸,您干什么凶孩子?小宝还小,不懂事很正常。您和王阿姨都是长辈,怎么能跟孩子一般见识?"
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去年春节,事情到了一个临界点。
按照往年的惯例,春节要在我家过。我和王秀芝从腊月二十开始就忙活,打扫房子、买年货、准备年夜饭的食材。王秀芝的女儿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回去过年,她说:"算了,这边忙,我就不回去了。"
除夕那天,王秀芝从早上五点就开始忙,炸丸子、炖肉、做红烧鱼、包饺子,整整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六点,满满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刘文一家三口来了,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给小宝的新衣服、玩具。
"爸,过年好!"刘文笑着说。
"王阿姨辛苦了。"这是张丽唯一的一句客套话。
吃饭时,没有人夸王秀芝做的菜好吃。张丽不停地给小宝夹菜:"宝宝多吃点,这个有营养。"小宝挑三拣四:"我不要吃这个,太难吃了。"
王秀芝的笑容僵在脸上。
吃完饭,张丽和刘文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小宝在房间里玩新玩具。王秀芝开始收拾桌子、洗碗。我起身想帮忙,被她推回去:"你陪他们看电视吧,我很快就好。"
我坐在客厅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晚上十一点,刘文一家要走了。张丽临走时扔下一句话:"王阿姨,明天初一我妈要来家里,到时候您帮忙准备一下午饭,她喜欢吃清淡的。"
"初一?"王秀芝愣了一下,"可是......"
"怎么了,有问题吗?"张丽挑眉。
"没有。"王秀芝低下头。
他们走后,王秀芝坐在厨房里发呆。我走过去,看到她的眼眶红了。
"秀芝......"
"建国,你说我这四年,到底算什么?"她突然问我。
"什么意思?"
"我帮他们带孩子,做饭洗衣,任劳任怨。可他们呢?从来没有一句真心的感谢,连句'辛苦了'都舍不得说。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免费保姆,对吗?"
"秀芝,你别这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今年六十岁了,建国。"她的泪水流下来,"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想去跳跳广场舞,和朋友们聚聚会,去看看我女儿。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要带小宝,我要伺候这个家。"
"那你就别带了!"我也生气了,"明天我就给刘文打电话,让他们自己带孩子!"
"算了。"王秀芝擦了擦眼泪,"都过去了,再坚持坚持吧。"
我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忍下去。但我错了。
今年春节,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腊月二十九,小宝放寒假了。张丽把孩子送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爸,今年过年,我妈和我弟弟一家也要来您这儿过年。人多热闹嘛!"
"什么?"我愣住了,"你们一家人来我家过年?"
"怎么了,不方便吗?"张丽不高兴了,"反正家里地方大,多几个人也不碍事。再说了,王阿姨不是挺能干的吗?多做几个人的饭而已。"
我想拒绝,但王秀芝拉了拉我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除夕那天,王秀芝从凌晨四点就起床了。她要准备十个人的年夜饭。我也起来帮忙,但她说:"你去休息吧,你手艺不如我。"
整整一天,她就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炸、炒、蒸、煮,做了满满两桌子菜。
晚上六点,客人们到了。张丽的妈妈,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进门就开始挑剔:"这房子还是老式装修啊,不如我家的新房子。"
张丽的弟弟弟媳带着两个孩子,孩子们在房间里大喊大叫,把玩具扔得到处都是。
吃饭时,张丽的妈妈尝了一口菜:"诶,这个太咸了。"
弟媳也说:"这个鱼腥味太重了,我儿子吃不了。"
王秀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她还是起身:"我再去做一个清淡的。"
"别去了!"我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爱吃不吃!"
"爸,您这是什么态度?"张丽不满地说,"我们都是客人,您怎么能这样?"
"客人?"我冷笑,"客人会把这里当自己家使唤人吗?秀芝辛辛苦苦忙了一天,你们一句感谢都没有,只会挑三拣四!"
"我们是在给建议,怎么就挑剔了?"张丽的妈妈也不高兴了。
一场年夜饭吃得鸡飞狗跳。最后所有人都不欢而散。
晚上,王秀芝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我敲门,她不开。隔着门,我听到她在里面哭。
初一到十五,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机械地做着家务。我试图和她沟通,她总是说"没事,我很好"。
但我知道,她不好。
正月十五那天早上,当我看到她收拾行李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秀芝,你别冲动。"我试图阻止她,"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解决,你别走。"
"建国,不是冲动。"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决定。"
"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慌了,"你说,我改!"
"不是你的问题。"她拉上箱子的拉链,"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活了六十年,才发现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期待里。年轻时为了父母,为了丈夫,为了孩子。好不容易老了,我以为可以为自己活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我没让你为我牺牲!"我急了。
"是吗?"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那这四年,我为了谁?"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建国,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我们会互相陪伴,互相照顾。"她继续说,"可是这四年,陪伴在哪里?照顾在哪里?我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你在干什么?你在客厅看报纸,在公园下棋,在老友那里喝茶。你有你的生活,而我,只有无尽的家务和被当成保姆的屈辱。"
"我......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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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她打断我,"你都知道,你只是选择视而不见。因为只要我忍着,这个家就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你不用得罪儿子儿媳,不用和孙子起冲突,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而我,一个外人,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她说完,拖着箱子走向门口。
"秀芝!"我追上去,"求你了,别走!"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建国,我走了,你会过得更好。不用为我和儿子儿媳之间的矛盾为难,不用担心我影响你和孙子的关系。至于我,我也该回去过自己的日子了。这四年,就当是我还你当初陪伴我的情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什么叫两不相欠?我们是夫妻!"
"是吗?"她终于转过身,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死寂般的平静,"那这四年,你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有站出来保护过我吗?"
这一问,让我彻底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