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腊月二十三的晚上，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我老吴把棉袄的领子又往上拽了拽，手里揣着两个热乎的烤红薯，站在市国企大厦对面的公交站牌下。路灯的光昏昏黄黄，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跟旁边光秃秃的梧桐树影缠在一起，看着就冷清。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妻子刘敏发来的：“再等我半小时，今晚要跟张总对接项目，走不开。” 我回了个 “好，给你带了烤红薯，热乎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加了句 “别太累，我等你”。
这是刘敏进国企当行政的第三年，也是我等她下班的第三个冬天。以前她在小公司当文员，每天六点准时下班，我骑着那辆二手摩托车接她，俩人挤在一个座位上，吹着风也觉得甜。后来她考上国企，说 “老吴，咱以后日子能好点了”，我高兴得请工友们搓了顿串，花了我半个月工资。可进了国企，她就忙起来了，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尤其是跟张建军对接项目后，有时候半夜才能回家。
张建军是刘敏的上司，市场部总监，我见过两次，一次是刘敏的入职宴，一次是公司年会。那人四十来岁，肚子挺得像揣了个皮球，说话时总爱盯着刘敏看，眼神黏糊糊的，我当时就有点不舒服，跟刘敏提过一嘴，她却说 “你想多了，张总是领导，对下属都这样”。我想想也是，国企领导嘛，可能就是气场强，也就没再多想。
手里的烤红薯快凉了，我把它们揣进棉袄内兜，用体温捂着。想起当初攒彩礼的日子，我心里就发酸。那时候我在工地扛钢筋，每天从天亮干到天黑，肩膀被钢筋压得红肿，晚上躺下都疼得睡不着。为了凑够十万彩礼，我顿顿吃馒头咸菜，工友们喊我去吃串，我都找借口推脱，烟从五块的红塔山换成三块的红梅，最后干脆戒了。两年下来，我瘦了二十斤，终于把彩礼凑齐，娶了刘敏。新婚那天，刘敏穿着红裙子，拉着我的手说：“老吴，以后我跟你好好过日子，不嫌弃你穷。” 我当时眼泪差点掉下来，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终于，国企大厦的灯灭了一片，刘敏从大门里走出来，裹着一件我没见过的米色大衣，头发有点乱，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赶紧迎上去，把烤红薯递过去：“快吃口热的，冻坏了吧？”
刘敏没接，反而抓住我的手，声音发颤：“老吴，我出事了。” 她把我拉到旁边的小巷里，巷子里没灯，只有远处的路灯透进来一点光，照得她脸色惨白。
“咋了？跟人吵架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问。
刘敏咬着嘴唇，眼泪突然掉下来：“是张总…… 上个月公司团建，我喝多了，他…… 他拍了我的照片。”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 没穿衣服的照片，他说要是我不帮他搞定这次的项目，就把照片发给全公司，还要开除我。”
我脑子里 “嗡” 的一声，手里的烤红薯 “啪” 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热气腾腾的红薯泥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敢！” 我气得声音都在抖，伸手就要去摸手机，“我现在就报警，这种人渣不能饶了他！”
刘敏赶紧拉住我，哭得更凶了：“别报警！老吴，不能报警！他说要是报警，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到时候咱们俩都没法做人，我爸妈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我肉里，“他还说，只要我帮他把项目搞定，他就把照片删了，还帮我升职，保住我的工作。老吴，我好不容易才进国企，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
看着刘敏哭红的眼睛，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喘不过气。我知道这份工作对她有多重要，她当初备考了半年，每天学到半夜，眼镜度数都涨了一百多度。要是丢了工作，她肯定得崩溃。可让她跟张建军打交道，我又不放心，那个男人的眼神，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那…… 那你打算咋办？” 我声音沙哑，没了刚才的火气，只剩下无力。
“我…… 我只能答应他，” 刘敏低下头，不敢看我，“就这一个月，等项目结束，他删了照片，我就跟他撇清关系，以后再也不跟他来往了。老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她的身体还在发抖。“没事，” 我拍着她的背，“我陪着你，有啥困难咱一起扛，别害怕。” 可我心里却没底，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从那天起，刘敏加班更频繁了，有时候甚至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说 “项目赶进度，来回跑太耽误时间”。我没说什么，每天还是给她准备热乎的饭菜，等她回家。可我发现，她变了。
以前她回家，会跟我絮絮叨叨说公司的事，现在却总是沉默，吃完饭就躲进房间，说要 “赶方案”。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变了，以前用的是我给她买的几十块钱的平价香水，现在换成了一种很浓的、甜得发腻的味道，她说 “是公司同事送的样品”。有一次我帮她洗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不是我的，上面还刻着一个 “张” 字，我问她，她说是 “张总不小心落在我这的，下次还给他”。
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可每次看到她红着眼圈说 “项目快结束了，再等等”，我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想起当初攒彩礼的日子，想起她新婚时的承诺，总觉得她不会骗我。
直到那一天，我去给刘敏送忘带的文件。她早上出门太急，把项目方案落在了家里，我想着她急用，就骑着摩托车往国企赶。到了大厦楼下，我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我就想着直接送上去。
国企的电梯要刷卡，我跟前台说了半天，前台才同意帮我叫刘敏下来。我在大厅等着，无聊地看着墙上的宣传栏，突然看见张建军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 LV 的袋子，径直走向刘敏的工位。我心里一动，悄悄跟了过去。
市场部的办公室没关门，我站在门口，看见张建军把 LV 袋子递给刘敏，笑着说：“上次你说喜欢这个包，我给你买了，试试合不合身。” 刘敏接过袋子，脸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笑容，抬头看着张建军：“张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跟我还客气啥？” 张建军伸手，摸了摸刘敏的头发，“你帮我搞定这个项目，这点东西算啥？晚上我订了酒店，咱们再对接下细节。”
刘敏的脸有点红，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张建军又说了句什么，然后伸手揽住刘敏的腰，刘敏没有躲开，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