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西藏阿里,羌塘无人区的边缘地带,一座孤零零的搜救基站,像一枚钉子,顽强地楔在广袤的、被冰雪覆盖的冻土上。
狂风卷着雪粒,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狠狠地抽打着基站那扇唯一能透光的窗户。
搜救队队长扎西,正蹙着眉头,盯着墙上那幅巨大的、画满了等高线的军事地图,他黝黑的、被高原的风霜侵蚀得如同核桃皮般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桌上的高功率对讲机里,断断续续地传来警方指挥中心的协查通报,电流的嘶嘶声和窗外的风声混在一起,让通报的内容显得格外遥远和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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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单位请注意,现通报一起人员失联事件。”
“失联人,魏晨,男,三十五岁,汉族,于五天前独自驾驶一辆墨绿色丰田普拉多,由日土县进入羌塘无人区,计划单人无后援穿越。”
“其车辆配备的GPS定位信号,在四十八小时前,于东经82.5度,北纬34.1度区域,一个被当地人称为‘魔鬼之眼’的地方,彻底消失。”
“失联人亲属已确认,至今无法通过卫星电话取得任何联系。”
“请阿里地区山地救援总队立刻组织力量,开展地面搜救行动。”
扎西拿起桌上一张传真过来的、打印着魏晨照片和身份信息的纸。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阳光帅气,穿着专业的冲锋衣,站在一辆改装得非常硬派的越野车前,笑得自信而灿烂。
附带的资料,是警方从媒体和家属那里初步了解到的。
魏晨,一家不大不小的贸易公司的老板,事业有成,家庭和睦,酷爱户外探险和极限挑战。
在他那个拥有数十万粉丝的社交媒体账号上,分享的都是健身、潜水、攀岩之类的照片,是一个典型的、活得光鲜亮丽的城市中产精英。
他失联前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是在三天前发布的。
那是一张他在一座不知名的、壮丽雪山下的高清自拍,背景是湛蓝得近乎不真实的天空和延绵到天际的冰川。
照片的配文,充满了文艺气息和对家人的爱意。
“敬畏自然,亦是寻找自我。羌塘,我来了!老婆,等我平安回家,给你带格桑花!”
这条充满了正能量的朋友圈下面,还挂着上百个亲朋好友的点赞和祝福。
“晨哥威武!注意安全!”
“魏总牛啊!又去挑战生命禁区了!”
“魏嫂快看,你家男人又出去耍帅了!快回来跪搓衣板!”
扎西看着那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在藏北高原上干了二十年的搜救工作,见过太多这样自信满满地闯进来,最终却被这片土地无情吞噬的“探险家”。
“魔鬼之眼”,那可不是什么旅游景点。
那是一片连最老练的牧民和地质队员都轻易不敢涉足的、真正意义上的生命禁区,磁场混乱,气候诡谲,一夜之间,就能让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照规定流程,在启动搜救之前,警方必须第一时间联系失联人的直系亲属,通报情况,并询问是否需要家属方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或者提出扩大搜救规模的请求。
02
电话直接打给了魏晨的妻子,徐静。
负责通报情况的,是拉萨指挥中心的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他尽量用一种沉痛而又不失希望的语气,向电话那头的女人,通报了这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妻子崩溃的噩..。
可是,徐静的反应,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地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天气预报,甚至,还带着一丝几乎可以察觉到的、冰冷的漠然。
“哦,知道了。谢谢你们的通知。”
老警察愣了一下,以为是信号不好,对方没听清楚,又把情况的严重性,重复了一遍。
“女士,您明白吗?您的丈夫魏晨先生,已经在高海拔无人区失联超过四十八小时了,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我明白。”徐静的声音,依然是那种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平调,“关于搜救,那是你们政府部门应尽的职责,我作为家属,没有什么特别的请求,一切按规定程序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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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我们理解您此刻的心情一定很难过,但还请您保持希望,我们搜救队一定会尽全力……”
老警察还在尽力地安慰她,却被徐静冷冷地打断了。
“警官,不用安慰我。”
“他一个三十五岁的成年人了,不是三岁的孩子,他自己选择要去走那条路,那他就应该自己去承担这条路上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后果。”
“我的建议是,让他自求多福吧。”
“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你们搜救队的队员们,生命也很宝贵,别为了他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再去冒无谓的风险了,不值得。”
说完这番话,不等警察再有任何反应,徐静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指挥中心里,所有听到这段对话的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见过各种各样崩溃的、哭喊的、歇斯底里的家属,却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无情的妻子。
“找不到就算了”。
这六个字,从一个妻子的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比羌塘的风雪,还要让人觉得寒冷。
这个消息,很快就通过一些渠道,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舆论瞬间就爆炸了。
“这女的是什么蛇蝎心肠?丈夫在外面生死未卜,她居然说出这种话?”
“太可怕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没见过飞得这么决绝的!”
“心疼魏晨,在无人区挑战极限,都还记得给老婆发信息报平安,却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巴不得他永远别回来了!”
一时间,无数的网友涌到了徐静早已被扒出来的社交账号下面,用最恶毒的语言,对这个“蛇蝎心肠”的妻子,进行着铺天盖地的、正义凛然的谴责和谩骂。
而此时的徐静,正一个人,坐在那间曾经充满了魏晨欢声笑语的、空荡荡的家里。
她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拔掉了电话线,将自己与外面那个喧嚣的、充满了恶意的世界,彻底隔绝了开来。
她没有理会手机上那些不断跳出来的、成千上万条的辱骂信息。
她也没有理会来自双方父母和亲戚朋友们,那些焦急的、质问的、已经快被打爆了的电话。
她只是走进魏晨那间装修得非常有品味的书房,打开了他那台最新款的、价格不菲的苹果电脑。
她熟练地,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串长长的、复杂的、混合着数字和字母的密码。
电脑屏幕亮起,映出了她那张毫无血色、也毫无表情的脸。
尽管徐静的态度冷漠得让人心寒,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和职责所在,扎西和他的阿里山地救援队,还是在接到命令后的第一时间,就顶着漫天的风雪,进入了那片白色的、死亡的禁区。
搜救工作的艰难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暴风雪几乎没有停歇过,能见度最低的时候,不足五米。
气温骤降到了零下四十度,裸露在外的皮肤,不出十分钟,就会被彻底冻伤。
队员们驾驶着专业的搜救车辆,在深及膝盖的积雪中,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魏晨车辆GPS信号最后消失的那个坐标点,缓慢地推进。
无人机因为强烈的地磁干扰和恶劣的气候,根本无法正常起飞。
对讲机里的信号也断断续续,充满了嘈杂的电流声。
03
两天两夜之后,当所有队员都几乎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个被当地人称为“冰湖之泪”的冰冻湖泊边缘,找到了那辆失踪的、墨绿色的丰田普拉多。
车子的前半部分,深深地陷在了冰湖边缘的、被积雪覆盖的泥沼里,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绝望的挣扎。
车门紧锁着,车窗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队员们用破窗器砸开了车窗,车内,空无一人。
扎西仔细地检查了车内的情况。
魏晨大部分的行李,包括他的钱包、身份证、换洗衣物,都还整齐地放在后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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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些最关键的、专业的、足以支撑一个人在野外长期生存下去的装备,却不见了。
那个价值不菲的、可以全球通联的卫星电话。
那个装满了高能量压缩饼干和脱水食物的专业户外食品箱。
那两个可以抵御零下五十度低温的、顶级的远征款睡袋。
还有那支大功率的信号枪。
这些东西,都消失了。
扎西根据自己二十年的搜救经验,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这不是一场惊慌失措下的逃生。
失联的魏晨,是主动弃车离开的。
而且,他带走了所有能够让他独自一人生存下去的关键装备,这说明,他有着非常强烈的、独自求生的意愿和周密的计划。
只是,他为什么要弃车?他又去了哪里?
扎西爬出车子,顶着刺骨的寒风,开始在车辆周围,仔细地寻找着任何可能留下的线索。
风雪太大了,大部分的足迹都已经被彻底掩盖。
最后,还是一个眼尖的年轻队员,在一块背风的巨大岩石后面,发现了一串被风雪侵蚀得只剩下浅浅轮廓的、几乎无法辨认的脚印。
扎西蹲下身,仔细地辨认着那串脚印的方向。
他的眉头,再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那串脚印延伸的方向,非常地不合常理。
它不是朝着来时的路,也不是朝着地图上标示的、距离这里最近的公路或者牧民定居点的方向。
它指向的,是更深、更危险、更人迹罕至的、无人区的腹地。
那里,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被冰川和雪山环绕的、真正的死亡之地。
一个正常的、想要获救的遇险者,是绝对不可能选择走那个方向的。
除非,他根本就不想被人找到。
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了扎西的心头。
他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一眼那串诡异的脚印,对着对讲机,用沙哑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指挥中心,我是扎西。车辆已经找到,车内无人。初步判断,失联人已主动弃车,向昆仑山脉南麓方向移动。”
“重复,向昆仑山脉南麓方向移动。”
“请求批准,我们准备继续深入,进行追踪搜救。”
就在扎西带领着他那支疲惫不堪的队伍,朝着那个最不可能的方向,继续着这场希望渺茫的追踪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里,徐静正在她丈夫的书房里,进行着一场属于她自己的“搜救”。
羌塘无人区的腹地,暴风雪终于暂时停歇了下来。
扎西和他的队员们,已经连续追踪了将近十二个小时,所有人都已经逼近了生理和心理的极限。
他们站在一处高高的山脊上,脚下,是一个被巨大的、泛着幽蓝色光芒的冰川三面环绕的、极其隐秘的、巨大的碗状山谷。
山谷里,一片死寂,被厚厚的、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白雪覆盖着,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魏晨留下的那串断断续续的脚印,到这里,就彻底消失了。
“队长,看来是没希望了,”一个年轻的队员,嘴唇冻得发紫,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这么大的山谷,风一吹,什么痕迹都留不下。他可能,就是掉进哪个冰裂缝里了。”
扎西没有说话,他举起手里那台军用的、高倍望远镜,一寸一寸地,仔细地,观察着山谷里的每一处细节。
就在他快要放弃,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
刚才那个说话的年轻队员,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发出了一声不可思议的、尖锐的惊呼。
他指着远处山谷的最深处,那个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遮挡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角落,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相信,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队……队长……你……你看那里!快看!那……那里是不是……是不是有烟?!”
扎西的心脏猛地一跳,立刻将望远镜,朝着队员手指的方向,迅速地调转了过去。
04
镜头里,穿越过上千米的、寒冷而稀薄的空气。
在那个白雪皑皑、寸草而不生、被外界视为绝对的、生命禁区的山谷尽头。
一缕虽然微弱、但却无比清晰的、灰白色的、绝不可能是水汽或者地热的炊烟,正从那个被黑色岩石巧妙遮挡住的角落里,袅袅地,向着铅灰色的天空,缓缓升起。
那缕烟很细,也很稳定,完全不像是一个遇险者在绝望中点燃求救信号的样子,那更像是一种…一种从容的、日常生活的痕迹。
在这片代表着死亡、孤独和绝境的、永恒的冰雪世界里,看到这缕代表着人间烟火、代表着生命存在的炊烟。
这诡异得近乎灵异的一幕,让所有这些常年与死亡打交道的、经验丰富的搜救队员们,都感到了一股凉气,从脚底,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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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里最老练的队员巴桑,一个五十多岁的康巴汉子,脸色也变了,他凑到扎西身边,用藏语低声说了一句:“队长,那地方不对劲,像传说里的‘鬼吹灯’。”
“鬼吹灯”是藏北牧民口中一个古老的传说,指的是某些魔鬼之地,会用人间烟火的假象,来引诱迷路的旅人,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扎西没有理会巴桑的话,但他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那缕炊烟的根部。
他隐约看到,那缕烟似乎是从一个低于地平面的地方冒出来的,像是一个地穴或者山洞的入口。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发现在那片区域周围的雪地上,有两行非常奇怪的足迹,一行深一行浅,像是两个人留下的,而且那足迹非常新鲜,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失联了好几天的人该有的样子。
难道魏晨还有同伴?警方通报里明明说他是独自一人。
还是说,这山谷里,除了他们和魏晨,还藏着别的人?
是碰巧在此隐居的牧民?还是……更危险的存在?
扎西放下望远镜,和队员们对视了一眼,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困惑和一种说不清的、不祥的预感。
他对着对讲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的语气,向指挥中心报告。
“指挥中心,这里是扎西。我们在目标山谷内,发现不明人造烟源。重复,发现不明人造烟源。”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指挥中心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扎西,能确认烟源的具体情况吗?有没有可能是地质活动?”
“报告指挥中心,可能性极小。”扎西回答道,“烟源稳定,且周围发现了新鲜的人为活动痕迹,初步判断,至少有两人。失联人魏晨可能不是单独遇险。”
这个新的发现,让整个搜救行动的性质,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扎西,注意安全,保持警惕。”指挥中心下达了指示,“你们先不要贸然靠近,原地待命,我们立刻协调空军,看能不能派一架高空侦察无人机过去。”
可是,这里的磁场干扰太强了,卫星电话的信号时断时续,能不能联系上空军都是个未知数。
而且,天色正在迅速变暗,暴风雪随时可能再次降临,如果现在不下去,等到天黑,他们可能就再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扎西看了一眼天边那正在迅速聚集的、铅灰色的云层,又看了一眼山谷深处那缕越来越清晰的炊烟,他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指挥中心,信号不稳定,可能无法接收后续指令。我决定,带领突击小组,立刻下去查明情况。其他人留在原地,建立接应点。”
“我们准备,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往那缕诡异炊烟的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艰难和危险。
他们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从陡峭的山脊上,开辟出一条可以勉强通行的路,下到了山谷的底部。
越是靠近那个冒烟的角落,所有人的心里,就越是感到一种莫名的诡异。
终于,他们绕过了那块巨大的、像哨兵一样矗立着的黑色岩石。
岩石的后面,是一个极其隐蔽的、背风的、像是被大自然鬼斧神工掏空了的山洞。
而山洞前的景象,让所有这些见惯了生死、意志坚如钢铁的搜救队员们,都永生难忘。
也让他们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名叫徐静的女人,为什么会说出那番冷酷无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