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我在空军某师担任领航员。
那年的12月,天气特别寒冷,当年中苏关系非常紧张。为防止敌人突然袭击,要求全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抓紧武器生产,指挥班子进入战时指挥位置。
当时,南苑机场和西郊机场都是被攻击的目标。所以这两个机场除留下值班飞机外,其它的飞机都疏散到外地。新泰机场地处山东中部的沂蒙山区的莲花山脚下,是个典型的山区机场,非常适合战时飞机疏散。
于是空军决定把南苑机场的两架飞机,疏散到我们空31师的新泰机场。一架是苏制的图一124喷气式运输机,另一架是苏制的安一24螺旋桨运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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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师里除值班人员留在营区,其它各单位都集中外出 拉练去了。正好疏散到新泰的两架飞机进行飞行训练。
在一月初的一天下午,安一24飞机在机场飞行训练,地勤人员按惯例检查飞机后,准备再次起飞,此时一名入伍时间不长的新机械员,快速跑到飞机下边。
他按操作程序,检查飞机起落架轮胎,他先检查了右起落架后,立刻跑到左边检查,然后又跑到右边再次检查右起落架轮胎。
按照规程,他检查完后,应该从飞机后面退出,结果他跑反了方向,被飞机右边的螺旋桨叶打中了头部,他的皮棉帽被打飞到30米开外,高速旋转的桨叶,打掉了他3.5厘米长的一块头盖骨,那位机械员当时就倒地昏迷了。
在塔台上工作的调度员刘庆洲,他看到此情况,立即让指挥员通过无线电令飞行员关车。并通知在机场的值班救护车,快速赶到飞机下边救人。救护车迅速把受伤的战士送到卫生队。
这是一起严重的事故,先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事故是兄弟部队在新泰机场疏散期间,进行飞行训练时发生的,而且还是专机,部队必须全力抢救。
师里的几位领导都立即赶到了卫生队,师长季学范和政委王云当即指示:“必须全力以赴,不惜代价全力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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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1)师政委王云、(左3)师长季学范
由于卫生队设备有限,技术力量不足,卫生队的几位医生只能进行消毒和包扎。
当天我在师指挥所担任领航值班,值班首长是副师长张牛科,情况很快反馈到指挥所。
张牛科副师长办事非常果断,他当年是抗美援朝时战斗英雄韩德彩的长机,曾击落过两架敌机,荣立过二等功,并获得了朝鲜政府授予的二级国旗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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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为韩德彩,右为张牛科)
他在了解到受伤战士的情况后,立即给新泰县革委会打电话,说明情况,请求县里派出脑骨医生帮助抢救,县里马上答应,县医院距机场有30多里路,于是通知场站派小车去接医生。
几分钟后,他又亲自打电话给济空指挥所,请济空首长派济南脑骨医生来新泰抢救受伤战士,济空领导答复经请示大军区同意派军区总医院医生乘运5飞机来新泰(因当年济南机场只有运五运输机)。
张副师长打完几个电话后想喝点水,休息一下,刚端起水杯又立刻放下,拿起电话让作战参谋接通北京的空军指挥所,向空军值班首长报告了职务和姓名,说明了新泰机场当天发生的事故,请求空军首长派北京的脑骨医生来新泰抢救受伤的战士。
约十几分钟后,空所来电话说,空军派空军总医院一名医生,总后首长派解放军总医院一名医生去你处,现在小车已接医生去南苑机场了。
大约晚上7点钟调度室通知北京送医生的子爵式飞机起飞了,因济南接医生的小车走错了路,比北京的飞机晚起飞十多分钟。
同时,济空指挥所来电指示,两架飞机都是临时紧急起飞,准备时间短,让师指挥所引导保障。
我让标图员通知引导雷达开机,通信参谋也帮我打开了对空电台。我计算了飞机预计到达新泰的时间,很快标图员在标图桌上,标出了济南的运5飞机,飞机时速180公里向新泰飞来。
二十分钟后,雷达也看到了北京起飞的子爵式飞机,时速500公里的子爵式过了泰安后就超过了运5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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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仿制运5飞机
守候在卫生队的几位师里领导,心情非常着急,卫生队的医护人员忙前忙后也不知所措,正在焦急等待中,县医院的医生到了卫生队,了解到伤员的伤情后表示,感觉太严重,县医院没有能力救治。
在失望中等来了北京的两位专家,因我在洞库指挥所,卫生队现场情况不清楚,更不知来的医生叫什么名字,只是后来听师长说,北京来的医生年纪不小,年过50,在空军总院的还是个主任。
两位北京医生听取了航医主任和卫生队长汇报伤员伤情和处置情况,师里的领导和卫生队的医生们,都把希望寄托在北京来的医生身上,此时县里来的医生已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北京的两位医生也感到伤情严重,这里不具备治疗条件,往北京送伤员在飞机上也有一定危险。
大家都在焦急中,济南军区总院的医生到了,在了解了伤员伤情后,让主管医生解开沙布,自己亲自查看了伤情,征求了北京两位医生的意见后,他果断地对师长和政委说:“送到我们90医院吧!我们可以治,只是我来时坐的运5飞机密封不好,速度太慢,遇到气流太颠簸了,用你北京的子爵式飞机送吧?”
师长和政委同时说:“好,就这么办。”
决定后通知了指挥所,立即报告了济空和空军,卫生队用救护车把受伤的战士送到机场,抬上子爵式飞机,三位医生也上了这架飞机。
就这样,载着伤员和三位医生的飞机在夜色中起飞了,运5飞机放空紧随其后也起飞了,送走了县医院的医生后,机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两个月后济南传来了消息,受伤的战士在90医院医护人员精心治疗下伤好出院了。南苑机场来人把他接到了北京康复治疗。过些时间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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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刘庆洲同志到北京南苑机场学习时见到了那位机械员,问他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他说:“已经一年多了,恢复得还是不错的,就是阴天还有点感觉,但不影响工作。”
一晃,距离那次惊险的抢救,已经过了五十多年,由于我耳闻目睹,至今我依然记忆犹新,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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