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两个字,在工位上出现时,比老板突然站在身后还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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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第一天报到,工牌还没捂热,就在修复室门口撞见林伟——三个月前分手、微信拉黑、连“祝你幸福”都懒得回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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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当场凝固,像被抽走了氧气,只剩档案纸的酸腐味在提醒:这是单位,不是深夜马路,谁也别想掉头就走。
林伟倒先开口,声音低得只能让张远听见:“修复台左边抽屉有镊子,别用手撕。
”一句话,把私人情绪拍扁,压进职业模板。
张远愣了半秒,照做。
镊子尖细,夹起碎成渣的民国地契,像夹起自己那点还没消化完的狼狈——动作稍大,纸屑就飞,情绪同理。
接下来日子像被设定成静音模式。
两人隔着一张榉木长案,低头各忙各的,纸浆气味混着恒温恒湿的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午休时,同事八卦“新来的小张是不是单身”,林伟端着饭盒路过,插一句:“档案缺页,下午一起补纸。
”话题瞬间被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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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心里骂了句“狗男人”,却不得不承认,这种“专业界限法”比任何情感鸡汤都管用:把对方当同事,不当下意识回忆的触发器,伤口才不再被反复揭开。
真正让张远改观的,是那次“抢救”乾隆县志。
虫蛀加霉斑,纸页黏成砖,馆长放话:“修不好就封存。
”林伟带着他熬了三个通宵:蒸馏水轻喷、竹启子微挑、补纸纤维一条一条对纹。
凌晨四点,张远困得眼皮打架,林伟把最后一块碎片对上,轻轻用镊子压平,像给婴儿盖被子——那一刻,张远突然看清:眼前这个人,不是前任,而是真能把碎成渣的东西拼回原样的手艺人。
心里某根刺,被这双手悄悄拔了。
后来单位搞年度汇报,张远把这段写成案例,PPT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修复纸,也修人。
”台下掌声响起,他瞥见林伟在角落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幅度很小,像当年第一次约会时,偷偷在桌底下比的心。
那一刻,张远明白:感情烂尾没关系,职业还在,自己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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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不是判决书,只是换了个工位继续成长。
故事传开后,所里小姑娘感叹:“换我早辞职了,天天对着前任,谁受得了。
”张远笑笑没接话。
他比谁都清楚,真正让人逃开的不是前任,是还没学会把“我”和“我们”拆开。
档案纸能补,情绪也能,只要肯戴上口罩、拿起镊子,把每一次心跳都用在对准纹理,而不是对准旧伤口。
年底考核,两人小组拿了优秀。
合影时,馆长让站近些,张远往左挪半步,肩膀碰到林伟,没躲。
闪光灯一亮,定格的画面里,他们穿着同款白大褂,胸牌并排,像两枚重新归档的编号——不再属于同一章节,却永远留在同一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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