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需要,阿列克谢·根纳季耶维奇?您需要一位能将您变成野兽的荡*妇?”
“不是我”,——久明打断道。——“这女人必须去魅惑一个身居高位、在国家中极具影响力的人物。她要把那人引到一间事先布置好的公寓里,那里装有摄像机。她要让那人变成野兽。摄像机会记录下这一转变。然后您把录像交给我。”
普里戈津在那一秒内急切地思索,这个提议将给他带来什么——是毁灭,成为被罪犯灭口的目击者?抑或等待他的将是不可思议的腾飞,冲向那神秘而令人心驰神往的未知领域?
“叶夫根尼·维克托罗维奇,您的答复呢?”
“要把人变成野兽,需要相当的技巧。但要让野兽恢复成人,则更加费力。人堕落得迅速而轻松,却恢复人性缓慢而艰难。这就像潜水员的迅速下潜与小心上浮——若太急,他就会死于减压病。”
“那么?”
“我有这样一个女人,阿列克谢·根纳季耶维奇。请问何时需要?”
“明天在外交部的招待处将举行一场秘密酒会。那位人物会出席。女人会被允许进入酒会。他们会相识。随后,这位“伴游”会带着目标前往牧首池公园旁的一套公寓——那里摄像机已经装好。”
“我可以问一句吗,阿列克谢·根纳季耶维奇,您为何找我?毕竟安全部门也有训练有素的女性,擅长对付外国要员。”
“这件事过于微妙,不能交给安全部门。行动由我亲自发起,也就是说,这是国家的意志。”
“请问此人的姓名?”
“阿纳托利·鲍里索维奇·丘拜斯。”
这个名字响起时,就像木柴被劈成碎片的爆裂声。丘拜斯就是国家的化身。他那傲慢面孔上星星点点的红色雀斑,就像不知名杂草的种子,从中生长出了整个俄罗斯国家。他那双有力的手关闭工厂,将巡洋舰和潜艇送入熔炉,签署赠予文件使小商贩成为亿万富翁,亲手烧毁了议会大楼,又与满手戒指的欧洲贵族亲切握手,不敲门便进入共济会的密室,并亲自把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安置到总统宝座上。阿纳托利·鲍里索维奇·丘拜斯与总统的关系密切到令人惊讶的地步——几乎让人觉得总统在重复他的言论、模仿他的手势。
春天时,总统那白皙丰润的脸颊上也出现了红色雀斑,像撒在甜面包上的杏仁糖。而如今,“恶来”正准备除掉丘拉基——这意味着权力深处已开始裂变,国家将面临震荡,那震荡会让世界许多橱柜里的餐具摔落粉碎。普里戈津即将成为这些未来动荡的共谋者。但这并没有吓到他,反而让他感到醉意——他被卷入了那场俄罗斯式的狂舞,而在这狂舞中,总能为一个犹太人腾出一席之地。
“要我把那个女人带来给您看看吗,阿列克谢·根纳季耶维奇?”
“不,不必。只需带来录像。”
“我可以陪同她去外交部招待处,监督她的行动吗?”
“当然可以。”
在告别的那一刻,普里戈津忽然想起了蓝裙的拉娜·韦列捷诺娃——她当时站在办公室门口,宛如圣龛里活过来的圣像。而他又单独回忆起那一瞬间从丝绸裙摆中闪现的、耀眼的脚踝。
普里戈津向“恶来”推荐的那位“陪侍女性”,是女孩阿拉,呼号是“梦露”。她的确长得像玛丽莲·梦露——当这个金发碧眼的美人怯生生地抓住被风吹起的裙摆时,总统肯尼迪便无可自拔地爱上她。刺穿总统心脏的狙击子弹,击穿了装着这位美人肖像的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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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拥有屠格涅夫笔下少女般纯洁可爱的面容,令那些年迈的放荡百万富翁们为之倾倒。她白皙柔嫩的肌肤上泛着羞涩的红晕,如同饱满苹果的静谧光泽。那样的肌肤——令人想摘下它咬上一口,品尝那芬芳的甘甜。她那麦色头发精心打理,每根发丝都像细微的光线。当老人那粗糙、带着微黄指甲的手,以及他苍白无色的灰烬般的嘴唇向她靠近时,她那蓝色的眼睛会惊喜地睁大,幸福地笑起来。她穿着最好的精品店的衣服,懂得如何穿着高跟鞋迈步,让一道波浪在她美妙的身体上流淌,胸部和肩膀随之摇曳,最终停留在颈间那处迷人的酒窝。她使用的香水时而苦涩忧伤,时而甜美辛辣。其气味时而如拂过花朵的微风般若隐若现,时而又似热带花园的浓郁芬芳,让男人沉醉其中,宛若白花丛中的一只僵立的青铜色甲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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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是普里戈津的杰作,正如精美酒杯是玻璃匠的杰作。他在莫斯科火车站车厢里,从饥肠辘辘的乡下姑娘中——那些穿着黄红蓝各色衣服,像鹦鹉般滑稽、不修边幅、蓬头垢面的姑娘——发现了她。她们立刻被皮*条客们抢走,带到莫斯科的院子里,那里晚上会有重型的外国车开过来,肌肉发达的小混混们在车灯下穿梭在赤脚的姑娘们中间,盯着她们的嘴,摸*她们的胸,拍*她们的大腿和屁*股。把她们全塞进车里,运往夜间澡堂,只留下一个或两个脏兮兮的姑娘在空荡荡、尿*味熏天的院子里。
普里戈津在这样的一个院子里捕获了阿拉,就像抓到一只贵重却有疥癣的猫。他给她洗净打扮,通过沙龙,将她纳入三流的陪侍队伍。小心地训练她,同时观察富有客户对她的需求日益增长。他花费不菲,教她礼仪,餐具使用技巧;纠正乡音,教了几堂英语课;送她去“情*色秘术学校”,那里有德国的虐术大师、泰国的致命爱*抚高手、哈卡斯的女巫,,她学会了芦苇猫的尖叫、驯鹿的炽烈咆哮、愤怒雌鹰的嘶鸣。不久,一辆豪华轿车驶入乡间别墅的大门,身着貂皮大衣的绝世美人梦露款款下车,带着迷人的微笑从守卫身旁飘然而过,走进主人华美的寝宫,关上门, 保镖们惊讶地听到主人寝室里传来芦苇猫的尖叫、驯鹿的炽烈咆哮、雌鹰的嘶鸣。
如同玻璃匠人将精美的酒杯举至唇边,啜饮甘美的琼浆,普里戈津亦沉醉于阿拉的美貌,爱上了她那既迷人又放荡的女性魅力。她洞悉他心底的冲动,从他灵魂深处唤醒朦胧的幻想,而他惊叹于自己情感的丰富——若非她,这些情感本将永远深埋在他黑暗的灵魂深处。这大概就像魔术师打开黑箱子,数不清的奇异飞鸟冲天而出,振动羽翼,令人目眩。
她的独自出行或随团陪侍并未妨碍这份爱恋。她归来时疲惫不堪,偶尔带着他人指痕的青紫印记。他拥抱她温暖的腰肢时,总在想象有多少男人曾触碰过她那美妙的肌肤。
普里戈津把与阿拉的关系当作一出趣味剧,他俩扮演夫妻角色。这个游戏令双方都觉得有趣,但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可能会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此刻,他从克里姆林宫回到位于哈莫夫尼基区的豪华公寓,正等着阿拉的到来。
对于一位鲜少在家的单身男性来说,这套公寓过于宽敞,房间和浴室多得有些过剩。佣人保持着无可挑剔的清洁。客厅的桌上,一个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束深红色的玫瑰。阳光在花瓶中微微颤动,玫瑰散发出温室里的幽香。沙发旁的地板上铺着一张斑驳的长颈鹿皮,四肢伸展开来,扁平的脖子上竖着小巧的头,顶着惹人怜爱的角。
书房里桌面空荡荡的,很少有人在此办公。玻璃书柜里的书架半空。卧室里,宽敞的床上铺着波斯地毯样式的,带着黑红相间图案的抱枕。床头上方挂着一幅油画。画中是一片红黄色的麦田、碧绿的河流,以及远处掩映在丰茂果园中的村庄。普里戈津是在巴黎的一个地摊上买下这幅画的。莫斯科的朋友们坚称这是凡高的作品,甚至给这幅风景画取了名字:“奥维尔附近的麦田”。而那个穿着蓝色丝绸的陌生女人——拉娜·韦列捷诺娃——竟然知道这幅画的存在,并且熟悉它的名字,这十分奇怪。
普里戈津在玄关换下西装,换上家居上衣。用手指顺着鬓角滑过两下,整理了一下发型。他把深红色的领带挂进衣橱,放在许多其他颜色如蝴蝶翅膀般五彩斑斓的领带旁边。他开始等待阿拉,思考着“恶来”最近的提议。他不明白这计划的奥秘,但清楚地知道,这将是他命运的一次飞跃。他的手掌上仿佛又出现了一条新的人生线条。他开始仔细端详自己那宽大、保养得很好的手掌,试图在熟悉的纹路中找到新的那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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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在门口踢掉鞋子,赤脚跑过客厅,站到长颈鹿皮上,用手指抵在头顶,滑稽地比出角的样子。她那半透明的裙子随之飘起,露出膝盖,她一边抓着裙摆,一边重现了玛丽莲·梦露那永恒的动作——正是这个动作,让肯尼迪深深爱上了她。
“亲爱的丈夫,想你的阿拉了吗?我可想你得不得了!你猜我碰见谁了?妮娜·波连诺娃!就是那个绿眼睛的女人,你不是说你怕美人鱼吗?因为她们会挠痒痒?”
“就是那个嫁给捷克大使、后来去了布拉格的?听说那位大使在浴缸里被人发现——死于‘挠痒痒’。”
“你为什么总不喜欢我的朋友?我可喜欢你那些朋友呢,你介绍给我的每一个我都喜欢。甚至那个法律教授穆埃良——他说话那么乏味,连花在他面前都能蔫掉。啊,多么漂亮的玫瑰花!简直像你在尼斯送给我的那一束!”
“那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时候。美国邮轮“哥伦比亚”靠岸了,你说:‘它大得像一座城市。’”
普里戈津陶醉于这场即兴表演。根本没有什么妮娜·波连诺娃,也没有因痒死去的捷克大使;没有穆埃良教授,没有尼斯,没有“哥伦比亚”号邮轮。那只是他们自编自演的家庭剧,两人都乐在其中。
“那么,我们的小尼古拉感觉怎样?”——普里戈津搂住阿拉的腰,心想,不知有多少情夫也曾搂过这纤细的腰肢。——“他在外婆那里不会太无聊吧?别生气,老婆子,可你妈妈把可怜的小科利亚逼得要命,天天法语课。孩子就该跳、该喊、该打架。要不要把他送去少年拳击俱乐部?”
“别胡说!上次你教他那些野蛮的招数,邻居太太都来找我抱怨,说我们的科利亚把她家费佳打了一顿。还不如送去学下棋呢。”
“两者并不冲突。阿纳托利·卡尔波夫用棋盘敲了加里·卡斯帕罗夫的脑袋,所以后者就认输了。”
“这叫什么”
“强迫和平。”
没有什么儿子科利亚,也没有邻居家的费佳阿纳托利·卡尔波夫·卡尔波夫也没有用棋盘打过加里·卡斯帕罗夫的头。一切都是虚构的,是他们快乐的游戏。
但普里戈津注意到,当阿拉说起那个并不存在的儿子时,她碧蓝的眼中闪过泪光。
“我想送尼古拉一支萨克斯。总有一天,他会为我们吹奏蓝调——就像我们当年在圣迭戈的露天阳台上跳舞时听到的那首。那时的萨克斯手是个黑人,穿着红衬衫,他白色指尖在按键上飞舞。萨克斯在他手中流淌,像某种神秘的海洋生物。我们会变老,坐在藤椅里,而我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会为我们演奏蓝调。”
“是的,是的,就会那样。”——阿拉低声哭了。她的泪让普里戈津心中颤动。他轻轻拉*下她肩上的裙子,吻*上那温热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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