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K天王基利安·霍尔内特 (
Kilian Jornet)开启了名为“”的项目,计划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以徒步和骑行相结合的方式串联起美国境内所有60余座海拔高度在14,000英尺(约4,267米)以上的高峰,并逐一登顶;31天后的10月5日,K天王完成挑战,共登顶了72座高峰,累计距离3,198英里(5,145公里)、爬升403,638英尺(123,045米),总耗时488小时52分07秒。(滑动可查看K天王本次“美国高地”的数据及更多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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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专注于报道在体育、社会正义和环境问题上突破界限的人物的自由记者安迪·科克伦(
Andy Cochrane) 获邀参与此次美国高地行动。《卫报》发表了科克伦的第一视角报道,「哎呦好慢」编译如下,可点击文末「阅读原文」。
当我在位于科罗拉多州毗邻丹佛-博尔德-柯林斯堡都市带的弗兰特山脉(Front Range)等待朝阳跃出地平线时,西风骤起,脊背一阵寒意。此时的我,身处海拔13,700英尺(约4,176米)的岩壁之上,气温已接近冰点,我只能试图躲到一块巨石的背风处寻求庇护。城市的灯火在远处依稀可见,但我更在意的,是下方几百英尺处正迅速逼近的两盏头灯。
我们之间横亘着一片粗砺的、被称为“Cables Route”的花岗岩。这是通往朗斯峰(Longs Peak)峰顶最直接的路径,却因评级为五级的攀岩难度而人迹罕至。岩壁上经常覆盖着黑冰(black ice,零度以下无降雪时水汽直接凝结的透明薄冰),登山者必须在冰瀑间寻找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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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我参与基利安·霍尔内特最新的个人耐力项目“美国高地”首日清晨所看到的。在这一挑战中,霍尔内特将全程依靠人力登顶美国本土最高的73座山峰——每座山峰都在14,000英尺以上——在两座山峰间,他要通过骑行转场。我随同前往,目的是记录其间具象或抽象的高低起伏,这正如霍尔内特试图对门外汉所解释的那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跑一场马拉松并骑行一个环法赛段。
作为公认的史上最伟大的山地运动员,霍尔内特在地处西班牙东北部比利牛斯山脉一个名为Cap de Rec的避难所长大。父亲是登山向导、母亲是教师的霍尔内特在五岁之前便登顶了人生中的第一座山峰。20岁时,他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赢得UTMB冠军的选手。
在20年的职业生涯中,霍尔内特先后在阿空加瓜峰、马特洪峰、德纳里峰、乞力马扎罗峰和珠穆朗玛峰创下速攀纪录;在全球最著名的三项百英里赛事——西部100、硬石100和UTMB——均有夺冠经历;他还在短距离越野赛事中占据统治地位,在欧洲著名的Sierre-Zinal和Zegama-Aizkorri分别有10次和11次笑到了最后。他是滑雪登山世界冠军、畅销书作家、鞋业公司NNormal的创始人,也是一名人体生理学的狂热痴迷者,经常以自己为实验对象,探索人体在极限压力下的适应能力。
尽管荣誉等身,霍尔内特的言谈始终温和而谦逊。赛场上的成就巩固了他的职业生涯,也为他在Instagram上积累了近200万粉丝,但霍尔内特一直对名声持怀疑态度,并告诉我,自己最珍视的时光往往来自于山间的独自冒险。随着年岁增长,他已经从竞技型赛事转向更具挑战性的耐力计划——正如眼下的这场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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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斯峰是霍尔内特漫长征程的起点,此后的一个月,他将在美国的六个州跋涉3000余英里,最终抵达华盛顿州的雷尼尔山(Mount Rainier)。而我的挑战在于——除了偶尔陪同霍尔内特登顶某座山峰之外——是真实地记录这段旅程,不要过度夸张地渲染他超凡脱俗的努力,这会是一个很容易陷入的窠臼。几乎每一天,霍尔内特都在做一些足以用壮丽、快速或艰巨来描述的挑战,但叠Buff式的堆砌成就反而会让他的壮举失去全部价值。
我在凌晨三点半先行独自上山,霍尔内特和目前保持着朗斯峰纪录的凯尔·里查德森(
Kyle Richardson)将在一个小时后开始他们的挑战。眼下, 从Cables Route 上方的有利位置,我看到 两人正轻盈地穿越被称为“Boulderfield”的区域,开始了技术攀登。我在这一路段耗时颇久,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湿滑结冰且遍布满青苔的握点,并以为他们也该是这样。令人惊讶的是,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上,他们几乎没有减慢速度,那份从容一度让我怀疑他们是否压根没注意到左侧几十英尺外那道万仞峭壁。
当他们走近时,我能听见两人漫不经心地聊着以往的冒险经历,宛若一对在进行早餐跑的老友。这类冰雪覆盖的技术性高山岩壁是最让霍尔内特惬意的所在,也是最让他感到快乐的。他笑着来到我的栖身地,快速地碰拳相庆后,我们并肩向上攀爬。
在朗斯峰峰顶,霍尔内特停下来,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随后会发给他同为职业登山运动员的妻子埃米莉·福斯伯格(
Emelie Forsberg)及三个年幼的女儿。 尽管在世人眼中,霍尔内特一直在致力于探索可能性的边界,但家庭才是他最为看重的。即便日复一日连续20多个小时不间断地穿越群山,霍尔内特也会尝试给家里打电话。
对霍尔内特来说,这一刻酝酿已久:2023年,他只用了八天就登顶了比利牛斯山脉全部177座3,000米以上的山峰;次年夏天,他花了19天登顶了阿尔卑斯山所有82座4,000米以上的山峰,全程仅靠人力转场。为了寻找类似的冒险,探索新的地貌,霍尔内特最终将目光投向美国西部。
这场冒险完美融合了他对探索人体极限的执着与理解身处美国荒野所要面对的威胁的渴望——这种理解既来自亲身体验,也源自沿途与当地人的交流。如果这还不够宏大,霍尔内特决定走一条他称之为“最具美感的路线”。6月底他第一次向我透露这个想法时,我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很快就会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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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功登顶朗斯峰之后,霍尔内特本可原路折返,下山后骑行至下一座山峰,从而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然而,他选择穿越38英里长的洛杉矶高速公路,这是一条升、降累积21,000英尺(约6,400米)的越野路线,花了他一天时间。我最初觉得这很奇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领悟到山野美学的价值——部分原因在于,它让霍尔内特这个人具象化了。
霍尔内特是个极简主义者,经常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作为一名环保倡导者,他坚信保护荒野的重要性;他精通各种技术性地形,以至于探索荒野如履平地——但最重要的是,霍尔内特是一位艺术家,“美国高地”这样的项目恰好体现了他的个人风格:鼓励人们探索荒野,同时又不在大地上留下痕迹。
与霍尔内特同行的第三天傍晚,我们在雷暴余威未消之际攀登格雷斯峰(Grays Peak),我问起他的动机。他解释说,这与速度、纪录,甚至是否要让别人知道都没有关系——哪怕不是一位著名运动员,他依然会完成这条路线,只不过可能无法得到太多的支持与关注。在他看来,目标显而易见,无需解释。
对霍尔内特而言,群山不可或缺。他想看看科罗拉多州的偏远地区,感受盆地和山脉的广袤,领略平地而起的喀斯喀特火山群……因为身处这些地方能赋予他生命的活力。他也担心其中一些景观或许无法长期向公众开放或是得到保护。但最重要的部分,是他未说出口的那些话。
又过了几天,霍尔内特完成了Elks Traverse——这是科罗拉多州阿斯彭附近一条长达50英里的技术性攀爬路线,迄今完成者屈指可数;次日,他又完成了Nolan’s 14——这条路线串联了科罗拉多州最著名的14,000英尺以上的高峰,期间仅小憩30分钟。如同在空白画布上挥洒自如的天才,霍尔内特在群山间勾勒出最美的轨迹。对他来说,这就是艺术。
在科罗拉多州的最后一天,我从背面徒步登上了马西夫山(Mount Massive),在山顶附近与霍尔内特汇合。太阳已经落山,天空随着最后一缕阳光的消失呈现出雾霾蓝。我们在距离山顶几百英尺处停了下来,看着一家四口的落基山羊(Mountain Goat)悠然吃草,对我们的出现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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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通五种语言的霍尔内特看着我说:“这里有很多野生动物。”过去一周时间里,我们看到了驼鹿、黑熊、麋鹿、山羊和草原狼,这意味着这片土地拥有多样化的生态系统和广阔的荒野,而这些在阿尔卑斯山或比利牛斯山都已不复存在。这也提醒我们应当为尚存的野生环境心存感激,因为它们的存在从来不是理所当然。
一周后,我在加利福尼亚州南部与五天前从科罗拉多州骑行了900英里至此的霍尔内特重逢。第二天早上,他开始挑战Norman’s 13——这条路线连绵100英里、累计爬升39,000英尺(约11,887米),连接了内华达山脉(Sierra Nevada)全部14,000英尺以上的山峰。我分三段陪他一起完成了四分之一的行程,然后惊叹于他把已知最快时间缩短了18个小时。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段穿越美国最偏远山脉的旅程,都将是疲于奔命;而对于霍尔内特,这却是在荒野中度过的平静且内省的两天。在我们攀登国王峡谷国家公园的Glen Pass垭口时,他停了下来,俯瞰山谷,感叹道:“太美了(It’s beautiful)!”然后继续前行。这句话听起来可能有些俗,但蕴含的情绪绝非如此。
霍尔内特曾经在安第斯山脉、喜马拉雅山脉、阿尔卑斯山脉和阿拉斯加山脉这些地球上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地区度过相当长的时间,但依然对每个角落都保持着真正的敬畏。那天剩下的时间里,我发现自己也开始欣赏眼前的一切,而不是继续任由思绪飘荡。我们总是因为生活的繁杂,而忽略了近在眼前的美好。
在加利福尼亚的最后一天,我在雷霆峰(Thunderbolt Peak)与霍尔内特汇合,他刚刚完成了一条覆盖着冰雪的名为“Palisade Traverse”的技术性山脊线。尽管此前两天只睡了两个小时,霍尔内特却出奇地清醒。当他停下来吃三明治时,我问他对这条路线有什么看法。“我会再来的。”他简单地回答。
我不确定霍尔内特说的是Palisade、内华达山脉还是整个路线,但我确信,当他再度归来时,这将是一条更具美学意义的路线。
 
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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