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晚上八点，我正在书房里抽第五根烟，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看到屏幏上“张明远”三个字，我的手都在发抖。
三年前，我托关系帮他女儿见了面试官，那次人情我一直记着。今年五月，我儿子李阳也要面试公务员，我暗示了他好几次，他却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现在面试刚结束，他这个时候发短信来，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短信。
“建国兄弟，面试结果快出来了。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我盯着手机屏幕，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口。后面还有一大段话，可我愣是不敢往下翻。
这条短信，到底是来报恩的，还是来划清界限的？
妻子在门外喊：“建国，怎么了？”
我没回答，手指在屏幕上悬着，半天没敢动。
01
说起我和张县长的交情，还得从三年前那个春天说起。
2022年3月，县里几个生意人在聚福楼吃饭。酒过三巡，搞房产的老王压低声音说：“听说了吗？张县长的女儿要考公务员了，笔试已经过了，就等着面试呢。”
我当时正在喝酒，听到这话，手里的杯子停在半空。
“张县长不是刚从市里调下来吗？他女儿在咱们县考？”我问。
老王嘿嘿一笑：“可不是，听说姑娘成绩一般，笔试刚好压线，县长这几天愁得头发都白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妻子王芳在旁边说：“你又琢磨什么呢？”
“我在想张县长的事。”我点了根烟，“他刚调来，人生地不熟的，女儿面试肯定着急。”
王芳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又想送人情？”
我笑了笑没说话。在县城做生意这么多年，我最懂的就是人情世故。张明远是县长，手握大权，能跟他搭上关系，以后做生意少不了方便。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高中同学刘德华打了电话。
老刘现在是县人社局的副局长，专门管人事这一块，手里掌握着面试考官的资源。
“德华，在哪呢？出来喝茶？”我试探着问。
老刘那边沉默了几秒：“建国，你又有什么事？”
我们约在城南的茶楼见面。我给老刘泡上一壶好茶，先聊了些家长里短。
“德华，你女儿今年上大二了吧？当年要不是我托关系，她能进得了省重点中学？”我笑着说。
老刘端起茶杯，没接话。
我接着说：“听说张县长的女儿要面试了，你那边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让县长跟面试考官们见个面？不为别的，就是让他安心。”
老刘放下茶杯，皱着眉头：“建国啊，你这是让我为难。面试的事，现在查得严。”
“我知道分寸。”我赶紧说，“不是让你帮她作弊，就是见个面，聊聊天，让县长心里踏实。面试还得人家姑娘自己考。”
老刘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行吧，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帮你约个见面，其他的我可什么都不管。”
我心里一松：“够了够了，就要这个意思。”
从茶楼出来，我直接开车去了县政府。找到县长办公室门口，我跟秘书说想见张县长。
秘书上下打量我一眼：“你是？”
“就说李建国有事想见县长，关于他女儿的事。”
大概等了十分钟，秘书出来了：“张县长让你进去。”
我推门进去，张明远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疲惫：“李老板，请坐。”
我在沙发上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张县长，听说令千金要面试了？”
张明远苦笑一声：“是啊，小悦从小成绩就不好，这次笔试能过线，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我这当爹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干着急。”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我能看出来，这个县长是真的为女儿担心。
“张县长，我跟人社局的刘副局长是高中同学。”我压低声音，“要不我让他安排一下，您跟面试组的老师们见个面，让他们多关照关照？”
张明远听完，愣了愣。他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说：“建国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心里一沉，以为他要拒绝。
可他转过身，表情很认真：“但是面试这个事，我不能插手。小悦要是真有本事，凭自己考上，我这个当爹的脸上有光。要是走了后门，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有点意外。在我的认知里，当官的哪个不想给自己孩子铺路？
张明远看出我的想法，坐回到沙发上：“建国兄弟，我就跟你说实话。我这人有个原则，公是公，私是私。我当这个县长，就得守规矩。”
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确实想了解一下，面试一般会问什么问题，好让孩子提前准备准备。如果你能帮这个忙，我真的感激不尽。”
我松了口气：“这个简单！我让老刘整理一份面试常见问题，再找个培训老师给姑娘辅导几天。”
张明远站起来，郑重地跟我握手：“建国兄弟，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02
从县政府出来，我心里挺复杂的。我本来想送个大人情，结果县长只要了这么点帮助。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值得交往。
接下来几天，我让老刘整理了一份详细的面试题库，还托关系找了个省城的培训老师，专门给张悦辅导了三天。
面试那天，我在考场外面等着。说实话，我比张县长还紧张。
中午的时候，张悦出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张明远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爸，我感觉发挥得还不错！老师问的问题，培训的时候都练过。”
张明远看向我，眼睛里满是感激。
一个星期后，成绩公布，张悦排名第三，顺利录取。
张明远专程请我在聚福楼吃饭。那天他喝了不少酒，握着我的手说：“建国兄弟，这个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摆摆手：“张县长，您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一个县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张明远拍着我的肩膀说。
从那以后，我和张明远就成了朋友。逢年过节，我都会去他家坐坐，带点土特产。他也会在一些生意上给我行个方便。
那三年，我的建材生意越做越大，县里几个重点工程，都有我的份。虽然张明远从来没有明说，但我心里清楚，这都是当年那个人情的回报。
我一直觉得，这笔投资太值了。
可万万没想到，三年后，这份交情会让我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2025年4月，我儿子李阳参加了省考。
他从小成绩就一般，大学也只考上了个普通二本。毕业以后，我让他来公司帮忙，可他干了不到半年就说受不了，要考公务员。
“爸，我不想做生意，我想要个稳定的工作。”李阳跟我说。
我当时就火了：“你以为公务员好考？你那成绩，能考上？”
可架不住他一直念叨，我最后也妥协了。大不了到时候托关系，反正我在县里也算有点面子。
笔试成绩出来那天，李阳兴冲冲地跑回家：“爸！我过线了！”
我接过他的手机一看，面试名单上，李阳的名字排在第五位，刚好压线进面试。
王芳在旁边说：“这孩子，运气还真不错。”
我没说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面试比笔试难多了，李阳那点水平，要是没人帮忙，肯定考不上。
当天晚上，我先给老刘打了电话。
“德华，阳阳这次进面试了，你看能不能......”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刘打断了。
“建国，你别说了。”老刘的声音很严肃，“现在不比三年前，面试全程录像，考官都是从外地抽调的，我真的插不上手。”
“那怎么办？”我急了，“当年我帮张县长，他女儿不也顺利考上了吗？”
老刘叹了口气：“那次是特殊情况，我也是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才帮忙的。现在上面查得严，谁敢冒这个险？”
我挂了电话，在书房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王芳端着宵夜进来：“要不你去找张县长？当年你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总不能不管吧？”
我眼睛一亮。对啊，张县长欠我一个人情，这次正好还。
第二天，我就开始找机会跟张明远“偶遇”。
周末的时候，我打听到他喜欢在县文化广场散步，特意在那里等着。
“张县长，这么巧？”我笑着迎上去。
张明远看到我，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建国啊，出来散步？”
“是啊，我儿子最近在准备公务员面试，压力挺大的，我出来透透气。”我故意把话题引到儿子身上。
张明远点点头：“哦，那挺好，让孩子好好准备。”
03
就这么一句话，再也没有下文了。
我心里有点发凉，但还是笑着说：“是啊，孩子自己也很努力。”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又制造了两次“偶遇”。每次我都会提到李阳要面试的事，可张明远每次都是客套几句就走了。
有一次，我直接问：“张县长，面试这个事，您看......”
张明远打断我：“建国，面试得靠孩子自己，咱们当家长的帮不上什么忙。”
说完这话，他就匆匆离开了，连茶都没喝完。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这个姓张的，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我对王芳说，“当年我帮他女儿的时候，他怎么说的？说这个恩情一辈子都不会忘！现在倒好，翻脸不认人！”
王芳劝我：“算了，咱不求人，让儿子自己考。”
“自己考？就他那水平？”我冷笑一声，“我看他是考上县长，就忘了当年谁帮过他！”
我越想越气。三年前，我花了多少心思帮他女儿？找关系、请老师、整理资料，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月。现在轮到我求他，他倒躲得远远的。
这几天，我见到张明远就觉得膈应。以前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他送点东西，现在我连门都不想登了。
可我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他是县长，我在县里做生意，还指望着他照应呢。
就这样憋屈地熬到了面试那天。
5月18号，面试当天。
早上七点，我就陪着李阳来到考场外面。
李阳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紧张得手心都是汗：“爸，我心里没底。”
“没事，尽力就行。”我拍拍他的肩膀，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比他还慌。
考场外面站着不少家长，我扫了一眼，认识好几个。
“老李，你儿子也来面试？”搞餐饮的老陈走过来，“这次竞争可激烈了，我托了好几个关系都没用。”
我心里更慌了，挤出一个笑容：“是啊，就让孩子试试。”
八点整，考生们陆续进场。李阳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点点头。
家长们在外面等着，有的抽烟，有的聊天，都是一脸焦虑。
老陈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老李，听说你跟张县长关系不错，这次他帮你打招呼了吗？”
我脸上一僵：“没有，孩子自己考。”
“是吗？”老陈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找关系呢。”
我心里堵得慌，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几口。
上午的面试一直进行到中午十二点。李阳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怎么样？”我赶紧问。
“爸，我发挥得不好。”李阳低着头，“有道题我根本没准备过，愣了好半天才答上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安慰他：“没事没事，尽力了就好。”
回家的路上，李阳一句话都没说。我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要是当年我没帮张明远，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可话说回来，要是当年没帮他，我这三年的生意也不会这么顺。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好几个朋友的电话，都在打听李阳的情况。
“建国，听说你儿子面试发挥得不好？”
“老李，你不是跟县长关系好吗？怎么这次没帮上忙？”
我一个个应付过去，挂了电话就想摔手机。
04
这些人，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现在看我笑话，一个比一个起劲。
晚饭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谁都没什么胃口。
王芳夹了块肉放在李阳碗里：“别想太多，考不上也没关系，咱家又不缺你那点工资。”
李阳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妈，我就是想靠自己的本事，端个铁饭碗。”
我听了心里更难受。儿子想考公务员，就是不想靠我的关系，想堂堂正正做人。可我这个当爹的，连这点忙都帮不上。
吃完饭，我一个人在书房里抽烟。
王芳进来收拾茶杯，看我一脸愁容，说：“要不你还是去找张县长问问？虽然面试结束了，可成绩还没出来，说不定还有办法。”
我摇摇头：“算了，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张县长良心发现，主动帮忙呢？
晚上八点，我正想着要不要给张明远打个电话，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张明远发来的短信。
那一刻，我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三年前我帮了他，这三年他一直躲着我，现在面试刚结束，他发短信来，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短信。
“建国兄弟，面试结果快出来了。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开始发抖。
后面还有一大段话，可我愣是不敢往下翻。
这条短信，是来报恩的，还是来划清界限的？
我坐在书房里，手里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上那行字。
“建国兄弟，面试结果快出来了。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说清楚”是什么意思？是要跟我说，他已经帮忙打招呼了？还是要跟我划清界限，说他什么都没做？
我想起这几天他对我的态度，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王芳在门外喊：“建国，怎么了？”
我没回答，手指在屏幕上悬着，半天不敢往下翻。
外面传来李阳弹吉他的声音，那是他心情不好时候才会弹的曲子。我知道，儿子还在为下午的面试难过。
我咬咬牙，把手机屏幕往下一翻。
短信的内容，一行一行地跳入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