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暮春,北京中南海西花厅的一间书房里,手捧刚付印的新《军事科学院工作要点》的周恩来指着文内几段教育改革意见说:“这些文字有股抗大味道,一看就知道是际春的思路。”一句看似随意的感叹,把人们思绪拉回了战火纷飞的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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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际春1900年生于湖南宜章,年纪只比刘伯承小三岁,还在衡阳省立三师读书时就听过毛泽东讲社会改造,那堂课在他的回忆录里只用了八个字:“破迷信,明天下。”一腔热血由此点燃。1926年,他成为地下党员,随后上井冈山,在朱毛会师的行列里抬担架、写传单、教识字,职务虽小却天天围着军心士气打转。政治工作这一行,他算是摸到门道。
长征途中的1935年夏,张际春奉命负责红军大学整编,课桌刚摆好,张国焘就要南下。困境里他坚持遵照中央指示完成教学,留下三套通俗教材——《红军纪律问答》《政治常识十讲》《游击口诀》,不少老红军后来回忆,都靠这三本小册子熬过了岷山和草地。刘伯承私下评价:“枪可以丢一支,政治课不能停一天。”这句话,张际春听见后只淡淡说:“部队要活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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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抗战爆发,他调往延安抗大。那时的政治部缺纸缺墨,他跟罗瑞卿把延河滩里的鹅卵石捡来当“传阅板”,两人一蹲就是半夜。1939年东渡黄河,数千学员穿过榆次、昔阳等数道封锁线,途中一度断粮。有人抱怨,他把仅剩的半块老玉米掰两瓣,一瓣塞给警卫员,一瓣嚼在自己嘴里:“别埋怨,走出太行山,日子就好过。”这句土气的话让队伍沉默地继续前进。
抗战胜利后,他奉调晋冀鲁豫野战军任政治部主任,从此与刘伯承、邓小平并肩。1947年挺进大别山时,后方粮秣告急,他抓住豫西群众工作,组织九县数万人支前,解决近四万担小米。刘伯承向邓小平低声说:“际春这回顶了半个兵团。”邓小平回答:“他干的不是兵团,是民心。”短短两句对话,道出二人对他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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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战役进入决胜阶段,中原局机关要合并、战场又需强力宣传。张际春在前线夜以继日,审稿、写电台口号、批判“和平绥靖”言论。一次电台被炮火震断,他拄着木棍沿阵地步行三公里找技术员,只说:“抢一个小时,能多缴一门炮。”最终,二野政治鼓动紧跟炮火推进,很多士兵说:“广播先到,胜利就到。”
1949年二野正式编成,他被公认是“第三号”,对外他却笑称自己是“二野管后勤的”。新中国成立后,兵权未收,他却忽然被调至中宣部。1955年授衔名单送到毛泽东案头,张际春按资历列入上将序列。毛泽东拿红铅笔划掉,说:“此人另有重用。”几天后,他任中宣部副部长、国务院文教办主任。有人替他惋惜,他摆摆手:“过去拿刀枪,现在拿教科书,同样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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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教口,他推动普通高校军事理论课,提议出版《中国工农红军史料选辑》,还主持清理战时简易教材,把“鹅卵石传阅板”改编为《兵民读本》。不少年轻干部不知其前尘,经常向他请教时政,他总自嘲:“老兵油子,能耐就在絮叨。”事实上,教育部、文化部、总政多项方案都有他的手印。
遗憾的是,1966年后风云突变,张际春遭受误解。面对突如其来的批判,他把一卷《孙子兵法》独留案头,说了一句:“兵以诈立,不以谤亡。”1968年病逝北京,终年六十八岁。十一年后,中央为其彻底平反,评价其“对我军政治工作、对新中国文化教育事业功在当代、泽被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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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承在获悉平反决定时轻声念了一句旧军歌:“军中又见老校长精神。”距离他们井冈山并肩那一天,已过去整整半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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