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襄王赵元侃爱上了府内一个15岁的已婚歌女,其父宋太宗知道后大怒,「把那个女人赶出王府!要是让我再听说你跟她有牵扯,你这襄王就别当了!」
赵元侃吓得浑身发抖,可他不愿意赶走失去她,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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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命运的播鼗声
淳化三年,蜀地华阳县城外下了场冷雨。
刘娥蹲在破庙檐下,怀里抱着个巴掌大的旧播鼗,手指冻得发紫。雨水顺着屋檐滴在她脚边的泥地上,溅起一朵朵泥花。
她今年才十五岁,爹娘早就没了,外婆也在去年冬天咽了气。
她嫁的男人叫龚美,是个打银器的匠人,手艺不错,运气太差。
龚美蹲在她旁边,眼睛红红的:「阿娥,咱们去汴京吧。听说那边有钱人多,你这播鼗摇得好,兴许能混口饭吃。」
刘娥低头看着手里的播鼗——这是爹留下的唯一物件。小鼓两面蒙着羊皮,两侧系着布条缠的小槌,摇起来「咚咚」作响。
她把播鼗贴在脸上,闭上眼睛:「好,去汴京。」
从蜀地到汴京,走了整整两个月。
刘娥的草鞋磨破了三双,脚后跟磨出血泡,夜里疼得睡不着。龚美背着包袱在前面走,她抱着播鼗跟在后面,一路没喊过一声累。
到汴京时是初春,城门口人挤人,到处是推车的、挑担的、牵驴的。
刘娥站在城门下抬头看——汴京的城墙比华阳县高出三倍不止,城楼上挂着的旗子在风里猎猎作响。
龚美找了间最便宜的客栈住下,第二天天没亮就把刘娥推醒:「快起,去街上试试运气。」
刘娥梳了梳头发,换上相对干净的粗布裙,抱着播鼗跟龚美出了门。
她在相国寺门口找了个角落站定,深吸一口气,摇起了播鼗。
小鼓「咚咚」响,她唱起蜀地小调:「竹枝摇,竹枝摇,摇到郎门郎不招……」
声音脆生生的,带着蜀地特有的水汽,像山涧的溪水流过石头。路过的人停下脚步,围了一圈。
刘娥唱得投入,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倔劲。她手里的播鼗摇得有章法——快时像雨打芭蕉,急促密集;慢时像夜雨敲窗,悠远绵长。
人群里站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襄王府侍卫的服色。他叫张耆,正准备去街上买些吃食回府,听见播鼗声就挤了进来。
张耆盯着刘娥看了好一会儿。
这姑娘长得不算绝色,可那双眼睛里藏着光。她粗布裙洗得发白,裙摆还打着补丁,手指冻得通红,可摇播鼗时腰板挺得笔直,唱词吐字清楚,一点不含糊。
张耆心里一动——自家王爷赵元侃最爱音律,府里养了不少会唱曲的,可都是些娇滴滴的汴京女子,没这种野劲。
他等刘娥唱完一曲,挤上前去:「姑娘,这播鼗哪学的?」
刘娥抬头看他,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我爹教的。」
张耆笑了:「我家主人爱听曲,你愿不愿去府里?包吃包住,月例五百文。」
刘娥愣住了。
五百文!她和龚美在街头摇一整天播鼗,运气好也就挣个几十文。她咬咬嘴唇:「你家主人是……」
「襄王府。」张耆压低声音,「就是圣上最疼的三皇子,赵元侃王爷。」
刘娥握紧了手里的播鼗——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离权力那么近。
龚美听说后急得团团转:「王府?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进了王府还能出来?」
刘娥却坚定地摇头:「去。不去,咱们能在汴京待多久?总比在街头冻死强。」
三天后,张耆带着刘娥进了襄王府。
府里的院子比刘娥想象中大得多。青砖灰瓦,回廊曲折,院子里种着芭蕉和竹子,石径边摆着几盆兰花。
刘娥站在院子中央,紧张得手心冒汗。她抱着播鼗,不敢抬头乱看,只盯着自己脚尖。
廊下传来脚步声。
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穿着月白色的长袍,手里拿着本乐谱。他大概二十来岁,眉眼清秀,气质温润,正是襄王赵元侃。
赵元侃看见刘娥,脚步顿了顿:「就是你会摇播鼗?」
刘娥点点头,小声说:「是。」
「那就摇一段听听。」赵元侃在廊下坐定,目光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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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深吸一口气,摇起播鼗,唱了段《竹枝词》。
小鼓声清脆,歌声婉转,带着蜀地山野的清新气息。赵元侃听着听着,眉头舒展开了,嘴角微微上扬。
他见过太多汴京娇贵女子,唱词都是学来的规矩,像背书一样死板。可眼前这姑娘不一样——她唱得投入,眼睛里有光,像野地里刚冒芽的竹笋,生猛又倔强。
一曲唱罢,赵元侃鼓掌:「好!就留府里吧。张耆,安排她住西院偏房。」
刘娥行礼:「谢王爷。」
赵元侃摆摆手,转身要走,又回头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刘娥。」
「好名字。」赵元侃笑了,「以后就在府里安心待着。」
那晚,襄王府西院偏房里点了盏油灯。
刘娥坐在床边,看着这间比她华阳县老家大三倍的房间,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床是软的,被子是新的,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
她把播鼗放在枕边,手指轻轻摸着鼓面——这个小鼓陪她从蜀地走到汴京,现在终于有个安稳的地方了。
可她不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赵元侃是真的喜欢音乐。
他隔三差五就把刘娥叫到廊下,让她摇播鼗唱曲。唱完了不走,坐下来跟她聊天——问她蜀地有什么好玩的,问她这播鼗是怎么做的,问她还会不会别的曲子。
刘娥起初拘谨,后来慢慢放松了。她告诉他蜀地的竹林有多密,告诉他峨眉山的云海有多美,告诉他街头卖担担面的老伯会边走边唱小调。
赵元侃听得入神。
他从小在深宫大院里长大,听的都是大雅之乐,见的都是规矩森严的礼法。刘娥给他讲的这些市井故事,像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见另一个世界。
有天晚上,月光洒了一地。
赵元侃把刘娥叫到芭蕉树下,递给她一本《诗经》:「你识字吗?」
刘娥摇头,脸有点红:「不识。」
「那我教你。」赵元侃翻开书,指着第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月光下,两个人坐在石阶上,一个念,一个听。刘娥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书上的字。
赵元侃侧过头看她,心里忽然一动——这姑娘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韧劲,像竹子,弯得下腰,却断不了根。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刘娥浑身一僵,想抽回来,可又没抽。
赵元侃低声说:「阿娥,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刘娥的眼眶红了,点点头。
那晚月光很亮,芭蕉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刘娥不知道,这份短暂的温柔,很快就会被打碎。
好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襄王府的乳母秦国夫人是个厉害角色。她从小伺候赵元侃长大,对王爷的事看得比谁都紧。
秦国夫人最近发现不对劲——王爷天天往西院跑,晚上不回正院睡,整天围着那个蜀地来的歌女转。
她派人一打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刘娥还是有夫之妇!嫁过银匠龚美!
秦国夫人当天就进宫,跪在宋太宗面前哭:「陛下,王爷被妖女迷了心!那女子出身低贱,还嫁过人,这要是传出去,皇家颜面往哪搁?」
宋太宗赵光义正在批奏章,听了这话脸色铁青。
他把笔一扔:「传襄王进宫!」
赵元侃被叫进宫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宋太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皇子!将来是要娶高门贵女的!现在整天围着个歌女转,成何体统?」
赵元侃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我给你三天时间,」宋太宗一字一顿,「把那个女人赶出王府!要是让我再听说你跟她有牵扯,你这襄王就别当了!」
赵元侃浑身发抖:「父皇……」
「滚出去!」
赵元侃走出宫门时,天已经黑了。他坐在马车里,脑子一片空白。
赶走刘娥?
他做不到。
可不赶走,父皇真的会废了他的王位。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都不觉得疼。
回到王府,赵元侃把张耆叫到书房。
张耆一进门就看见王爷脸色难看,心里咯噔一下:「王爷,出什么事了?」
赵元侃把宫里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红着眼睛问:「有什么办法能保住阿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