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权侵权：搜索网站提供缩略图并加载广告是否合法？

一张风景照片引发的千万赔偿争议，背后是互联网巨头与创作者的利益博弈。

甲是一名旅行摄影师，2020年4月，他在某网络平台发表了《欧洲九大文化城市》和《塞班岛最有趣的沙滩》两篇文章，并附上了自己精心拍摄的摄影作品。这些照片很快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某日，甲在B科技公司运营的搜索网站中发现，输入文章标题后，搜索结果中出现了他的摄影作品，且图片下方标有“广告”字样。点击图片后，页面直接跳转至第三方教育或旅游网站，而非原始网页。

甲认为，B公司未经许可将其作品用于商业广告，既未署名也未支付报酬，侵害了他的署名权和信息网络传播权，遂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赔偿经济损失。

01 缩略图的法律争议

网络搜索服务提供者为方便用户快速浏览，通常会将原始图片压缩生成小尺寸、低分辨率的缩略图存储于自身服务器。当用户搜索时，这些缩略图会作为搜索结果展示。

我国相关司法解释明确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为提供搜索服务，按照技术安排生成作品缩略图并向公众提供的，应当认定其构成提供行为。

这种提供行为要构成合理使用，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不影响作品的正常使用，且未不合理损害权利人的合法权益。

02 两级法院的分歧

一审法院认为，B科技公司在搜索结果中展示带有广告标识的缩略图，破坏了正常的网页链接路径。用户点击后直接跳转至广告网站，而非原始网页。

这种行为分流了本应属于原始网页的流量，减少了作品的正常访问量，影响了作品的正常使用，不合理地损害了甲的合法权益，构成侵权。

B科技公司不服判决，提起上诉。

二审法院经审理后，作出了截然不同的判断。法院认为B公司作为网络搜索服务提供者，其展示缩略图是为了方便用户查看检索结果。

虽然在缩略图上嵌入广告链接，但并未改变自然搜索结果，用户仍可通过其他方式访问原始网页。客观上，这种展示还增加了作品的曝光量。

最终，二审法院撤销一审判决，驳回甲的诉讼请求。

03 广告链接改变行为性质

在类似的另一起案件中，C科技公司在图片搜索结果中的前六张图片上添加“广告”标识。用户点击这些图片后，页面直接跳转至广告网站，无法进入原始图片页面。

某法院审理认为，这种使用方式已使缩略图失去了指向原图链接的功能。其核心目的不再是提供搜索服务，而是为匹配相关广告服务。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在类似案件中也指出，当搜索引擎在缩略图上加载广告链接时，其指向原图链接的搜索引擎功能被弱化，未合理发挥转换性使用功能。

上海君澜律师事务所俞强律师提示：在缩略图上加载广告链接的行为，本质上改变了搜索服务的性质，将著作权人的作品转化为商业广告载体，超出了合理使用的边界。

04 三步检验法下的法律分析

判断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供缩略图的行为是否构成合理使用，需运用“三步检验法”进行系统分析。

第一步：使用目的和方式

搜索服务提供商提供缩略图的初衷是向用户直观展示搜索结果，帮助用户快速确定是否需要访问原始网站。这种使用具有转换性功能，将作品的美学价值转化为提高搜索效率的工具。

但当缩略图上加载广告链接时，其目的已从提供搜索服务转变为商业广告推广，失去了原有的转换性功能。

第二步：实质替代与作品正常使用

实质性替代的判断需考量：缩略图是否存储于被诉搜索引擎服务器；清晰度、分辨率是否接近原图；原始网页不可访问时缩略图是否仍可访问等因素。

在广告链接情形下，用户点击图片后无法访问原始网页，实际上切断了用户与原始权利人的连接，影响了作品的正常使用。

第三步：权利人合法权益

最核心的判断在于是否不合理损害权利人的合法权益。当缩略图成为广告载体时，不仅分流了原始网页的流量，还可能降低作品的市场价值。

权利人丧失了通过作品获取合理收益的机会，而网络服务提供者却直接从广告中获利，打破了利益平衡。

05 风险防范与合规建议

基于《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侵害信息网络传播权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五条及司法实践，【著作权律师】提出以下合规建议：

明确缩略图的功能定位。搜索服务提供商应确保缩略图始终服务于搜索功能，保持其指向原始网页的链接功能，避免添加任何可能阻碍用户访问原始网页的元素。

严格区分广告展示。不得在缩略图上直接加载广告链接或浮层，确保广告内容与自然搜索结果明确区分，避免用户混淆。

建立快速响应机制。设置便捷的侵权通知接收渠道，在收到权利人合格通知后，及时采取删除、屏蔽或断开链接等措施。

避免实质性替代。缩略图的分辨率和尺寸应明显低于原图，确保无法满足用户对图片的正常使用需求；当原始网页无法访问时，应及时移除相关缩略图。

定期进行合规审查。对图片搜索算法和展示方式进行法律风险评估，确保符合《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的相关要求。

风险提示： 具体案件需要咨询专业律师，本文仅供参考。网络著作权纠纷涉及技术细节与法律适用的复杂交织，个案结果可能因证据呈现和庭审焦点而有所不同。

作者介绍：俞强律师

执业机构：上海君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地址：上海市浦东新区世纪大道1198号世纪汇广场一座12楼
教育背景：北京大学法律硕士
专业荣誉：
2024年“君澜专业领航奖”
上海政法学院实习导师
law咨询方式：俞强律师已经在公众号“律师俞强”开通free电话咨询，打开微信关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