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元年(907 年),洛阳皇宫里,新帝朱温一道圣旨,让满朝文武都愣了。
刚用毒酒杀了唐哀帝、夺了大唐江山的后梁太祖,要把自己最宠的侍妾刘氏,赏给首席谋士敬翔当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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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好色是出了名的。称帝后更是没了节制,连老臣张全义的妻女都敢公然玷污,现在却把心尖上的人送出去。这事看着是恩宠,背后到底藏着啥?
而这场荒唐的赐婚,后来成了五代乱世里一段忠臣悲歌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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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敬翔正难办。原配妻子刚病死,他还没从丧妻的难过里缓过来,就被朱温召进了宫。
龙椅上的朱温,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眼神却闪过一丝锐利:“敬卿辅佐朕多年,功劳大。现在你一个人过太孤单,朕身边的刘氏温柔贤淑,就赐给你当妻子。”
敬翔心里猛地一沉,赶紧跪下磕头:“陛下厚爱,臣万万不敢受这份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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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不是客套。刘氏在宫里名气大,本是黄巢部下尚让的妻子,后来被朱温抢来,因貌美聪慧得宠,还被称作 “国夫人”。这样的女人突然赐给自己,绝不可能只是 “体恤下属”。
可朱温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挥挥手让内侍扶他起来:“朕主意已定,你别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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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翔走出皇宫时,脚步重得像灌了铅。同僚们投来的羡慕目光,在他眼里全是嘲讽。他太了解朱温了。这个从黄巢起义军里叛逃的人,靠背叛和杀戮坐上皇位,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
当年唐僖宗赐他 “朱全忠”,盼他忠于大唐,他反倒成了大唐的掘墓人。唐昭宗就是被他派人杀的,事后还杀了刺客顶罪。这么阴狠的人,怎么会真心把宠妾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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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办得很隆重,朱温给了丰厚的嫁妆,可敬翔却天天坐立难安。婚后没几天,他的担忧就应验了。刘氏总以 “向陛下谢恩”“入宫问安” 为借口进宫,有时甚至整夜不回来。
一次,敬翔假装关心:“进宫太勤了,恐怕会惹陛下身边的人说闲话。”
刘氏淡淡瞥他一眼:“陛下念旧,召我说话是恩典,你别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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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敬翔彻底明白。刘氏名义上是他的妻子,实际是朱温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朱温虽嘴上说信任他,实则从没放下猜忌,连夫妻关系都成了监视的手段。
他没发作,只选了沉默。这份沉默,是三十年君臣相处攒下的清醒。早年黄巢起义后,敬翔空有谋略却无处施展,是朱温听闻其名,将他召为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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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朱温任宣武军节度使,正与秦宗权激战。敬翔献上 “围点打援、断其粮道” 之计,帮朱温平定蔡州之乱。事后朱温上奏朝廷,封他为太子中允,这份知遇之恩,敬翔一直记着。
后来平定兖州、郓州,策划迁都洛阳,主导白马驿之祸,每桩大事都有敬翔参与。朱温曾说:“敬翔对我,就像张良对汉高祖。” 可这份 “信任”,从来裹着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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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帝后的朱温变得更多疑,功臣老将动不动就获罪被杀,只有敬翔的位置一直稳着。敬翔心里清楚,自己能保住命,不光靠计谋,更靠 “懂分寸、不越界” 的自觉。
现在朱温把刘氏赐给他,既是拉拢,也是监视 —— 刘氏的一举一动,都会变成朱温判断他忠不忠诚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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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里过着。敬翔对刘氏始终保持距离,对朱温也越发谨慎。直到乾化二年(912 年),朱温病重的消息传来,他被紧急召进宫中。
病床上的朱温形容枯槁,握着他的手叹气:“朕征战天下三十年,就剩并州的李存勖没平定,这是朕的心腹大患。朕死后,你要辅佐新君,一定要除掉他。”
敬翔含着泪答应了,可他没料到,这场托孤竟成了动乱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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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郢王朱友珪带亲兵闯进寝宫,亲手杀了朱温。据《旧五代史》记载,朱温临死前骂道:“你这逆子,杀父篡位,必遭天谴!” 可惨剧终究发生。
朱友珪继位后,表面封敬翔高官,实则把大权给了李振,摆明要架空他。敬翔看穿后,干脆称病闭门,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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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一年,均王朱友贞起兵杀了朱友珪,成了后梁末帝。敬翔本盼新帝重用自己,现实却给了他重击。
朱友贞宠信赵岩、张汉杰,这些人卖官枉法、挑拨将相,朝政一团糟。敬翔多次劝谏,都被赵岩等人驳回,朱友贞也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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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后梁危机四伏,晋王李存勖大军逼近。敬翔急奏:“现在只有重用王彦章这样的老将,才能挽回局势。”
可朱友贞听了赵岩的话,罢免王彦章,任命无战功的段凝为招讨使。敬翔气得顿足:“国家要完了!段凝无能,怎担大任?” 他冒死劝谏,却被朱友贞以 “老臣多虑” 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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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终究还是来了。李存勖采纳降将康延寿的建议,率精锐骑兵直扑汴州,一路上势如破竹。朱友贞急召段凝回援,可段凝早有二心,手握大军却按兵不动。
直到敌军兵临城下,朱友贞才慌了神,连夜召见敬翔,哭着道歉:“朕当初不听你的话,才落到这步田地,你快给朕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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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翔看着眼前狼狈的皇帝,三十年的往事一下子涌上来,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臣辅佐朱家三十年,受了厚恩,怎么敢怨恨陛下?可当初陛下任用段凝时,臣就说过这人会招来大祸,陛下不听。现在敌军已经到了城下,逃也逃不了,守也守不住,就算张良、陈平活过来,也没法挽回了。臣愿意先死,不忍心看着国家灭亡。”
这番话里,有忠诚,有遗憾,更有无尽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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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汴州城破,后梁灭亡。李存勖下令赦免后梁大臣,昔日同僚李振来劝敬翔:“新帝赦免我们,快一起入宫朝拜!”
敬翔看着他,只觉讽刺。第二天,手下说李振已进宫求官。敬翔长叹:“李振不算大丈夫!我们受朱家厚恩三十年,旧主已死,怎能屈膝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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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在高头里住宅的车坊中,敬翔整理好朝服,朝朱温陵墓磕了三个头,随后自缢。他用生命践行忠诚,可几天后,李存勖还是下令杀了他全家。
这场从赐妾开始的君臣纠葛,最终以忠臣殉国、家族覆灭收尾。在五代那个背叛成风的乱世里,敬翔的忠诚成了一段悲壮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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