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人物、情节及涉及的品牌、平台均为文学创作需要,请勿与现实对号入座。故事旨在探讨人性与社会现象,不构成任何法律或投资建议。
女儿的人工耳蜗又开始失灵了,听着那刺耳的电流声,我的心比谁都急。
可当我路过公园,看到那个孩子在水里挣扎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我以为自己做了件对的事,直到一个女人指着她被水浸湿的限量款名牌包,朝我吼出“十二万”这个数字时,我才发现,好人好事,原来是有价码的。
在调解室里,我被逼到绝境,准备签字背上这笔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门,却开了。
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孩子母亲走了进来,她看都没看那个叫嚣的网红,只是走到我面前,然后转身,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问出了那个让整个房间瞬间死寂的问题:
“他救了我儿子的命。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包值多少钱?”
![]()
01
六月的风是热的,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要把这座城市烤化。
张伟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电动车,穿梭在滚烫的柏油路上,后背的蓝色外卖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手机导航提示,距离加急订单的送达时间,还有最后十五分钟。
张伟,三十五岁,一名普通的外卖员。
说得好听点是“城市骑士”,说得实在点,就是跟时间赛跑的机器。
离婚后,女儿琪琪是他生活的全部重心。
琪琪有听力障碍,右耳上那个人工耳蜗,已经用了快六年,最近总是时不时地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惹得孩子烦躁不安。
医生说,该换了,新的技术更好,对孩子恢复有帮助。
“爸,我不想戴这个了,它老是吵。”女儿皱着眉头抱怨的样子,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张伟的心上。
换一个更好的,要十几万。
这笔钱,对张伟来说,就是一座需要一单单外卖堆砌起来的大山。
所以他不敢停,不敢病,不敢有丝毫懈怠。
为了抄近路,他拐进了滨江公园。
公园里绿树成荫,比外面凉快不少,但也挡不住那股子闷热。
湖边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叫得人心烦意乱。
突然,一阵尖锐的呼救声刺破了蝉鸣的聒噪。
“救命啊!有孩子掉水里了!”
张伟猛地刹住车,电动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湖边围了一小撮人,正对着湖中心指指点点。
湖水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扑腾,眼看着就要沉下去。
那一瞬间,张伟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去想超时会被罚款,没去想电动车会不会被偷,甚至没去想口袋里那部刚换不久的智能手机。
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他把外卖车往地上一撂,保温箱因为惯性晃了一下,里面的下午茶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拔腿就往湖边冲,一边跑一边脱掉头盔。
“噗通!”
没有丝毫犹豫,他纵身跳进了湖里。
湖水比想象中要深,也更浑浊。
他顾不上呛水,奋力朝着孩子挣扎的方向游去。
孩子的求生本能让他死死地缠住了张伟,张伟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用尽全力,一边安抚着受惊的孩子,一边拖着他往岸边游。
短短的一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当他终于把孩子推上岸,自己也筋疲力尽地爬上来时,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湖水混着汗水从他脸上往下淌。
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和议论声。
“快!快叫救护车!”
“小伙子好样的!”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疯了一样扑过来,一把抱住刚被救上来的孩子,哭喊着:“乐乐!乐乐你怎么样了?”
那是孩子的母亲。
她惊魂未定,连着对张伟说了好几声“谢谢”,然后就抱着孩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忙忙地朝着公园门口跑去,应该是去医院检查了。
张伟撑着膝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想着自己的外卖,转身准备去找车。
一个尖利的女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站住!你不能走!”
张伟回过头,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正怒气冲冲地指着他。
![]()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此刻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跳水的地方,一个看起来就很贵气的白色皮包正躺在地上,包身湿了大半,上面还沾着泥水。
更糟糕的是,包的一侧,有一道明显的、长长的划痕,像是刚才混乱中被什么东西刮到了。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包!”女人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度,充满了心疼和愤怒,“你知道我这包多少钱吗?限量款!现在被你这么一弄,全毁了!”
她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时尚网红,今天特意背着这个新买的包来公园取景拍照,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张伟狼狈地站在原地,浑身还在滴水,他想解释:“对不起,我刚才急着救人,没注意到……”
“救人?救人就可以随便破坏别人的东西吗?”女人不依不饶,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包,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我不管你救了谁,我只知道我的包被你弄坏了。现在它彻底报废了,你必须赔偿!”
围观的群众也议论纷纷。
“这小伙子是做好事,姑娘你也别太计较了。”一个大妈劝道。
“话不能这么说,一码归一码。这包一看就很贵,弄坏了是该赔。”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反驳。
张伟的脑子嗡嗡作响,他看着那个女人,艰难地开口:“那……那要赔多少?”
女人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伸出一根手指,又加了一根。
“十二万。一分都不能少。”
02
“十二万?”
张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他耳边轰然炸响。
他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因为呛水而出现幻听。
他看着那个女人,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十二万,对他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是他骑着电动车,顶着烈日,冒着暴雨,一单三十块、四十块跑出来的血汗钱。
是他女儿那个昂贵的人工耳蜗的全部费用。
是他不敢多吃一顿肉,不敢多买一件新衣服,一分一分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希望。
现在,这个希望,要因为一个他根本没注意到的包,彻底粉碎了。
“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张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个包,怎么可能这么贵?”
“搞错?你以为我是讹你吗?”女网红被张伟的质疑激怒了,她举起那个包,像是举着一个证据,“你自己看清楚!这是什么牌子!全球限量款!我买的时候就有发票和证书,你要不要看?”
她一边说,一边从另一个随身小包里翻找着什么。
张伟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钱人多,也知道有些东西贵得离谱,但他从没想过,这种离谱的事情会砸在自己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想着救孩子,情况太紧急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没钱?”女网红像是听到了更好笑的笑话,“没钱你还学人家当英雄?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救人是你自愿的,但弄坏我的包是事实!一码归一码,你必须负责!”
她的声音尖锐而刻薄,吸引了越来越多围观的人。
张伟涨红了脸,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展览。
他做了一件他认为对的事,却换来了这样的羞辱和困境。
“我……”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女网红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对准了狼狈不堪的张伟。
“来,大家看一看啊!就是这个人,把我十二万的包给弄坏了,现在想赖账!”她的声音通过手机直播,传到了网络的另一端,“说自己是救人,救人就可以不用负责任了吗?这年头,做好事的成本都这么高了吗?还是说,有些人就是想借着做好事的名义,来逃避自己该负的责任?”
![]()
冰冷的镜头对着张伟的脸,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下意识地想躲,但女网红却步步紧逼。
“别躲啊!让大家看看你这张‘英雄’的脸!”
说完,她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的哭腔:“喂,警察吗?我要报警!我在滨江公园,我的个人财物被人损坏了,价值十二万,对方不肯赔偿……”
那一刻,张伟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看着那个还在滔滔不绝直播的女人,看着周围那些举着手机拍摄的围观群众,看着自己那辆倒在地上的外卖车,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荒谬和无力。
他只是想救一个孩子而已。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03
警察很快就到了。
简单的询问和记录后,张伟和那个女网红被带回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调解室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晃得人眼睛发花。
张伟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难受。
女网红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一脸的不耐烦。
她已经停止了直播,但手机依然紧紧攥在手里,时不时地看一眼屏幕,脸上露出或得意或愤怒的表情。
她叫李莉,一个在短视频平台上有几十万粉丝的时尚博主。
她很清楚,这次的事件是一个绝佳的流量密码。
她发布的那段精心“剪辑”过的视频,已经开始在网络上发酵了。
视频里,只有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的名牌包被毁,以及张伟狼狈不堪、哑口无言的样子。
她刻意隐去了孩子落水被救的整个前情,只在配文里含糊地提了一句“他说是为了救人”,然后立刻将重点引向了“救人就可以不用负责任吗?我的十二万谁来买单?”这个极具争议性的话题上。
视频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支持博主维权!弄坏了东西就该赔,天经地义!”
“最烦这种道德绑架的,好像他救了人,全世界都得欠他的。”
“一个送外卖的,估计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下手没轻没重。这下傻眼了吧?”
“博主别哭,我们粉丝支持你!必须让他赔!”
当然,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前因后果是什么?怎么感觉只说了一半?”
“万一真的是紧急情况呢?是不是也该酌情考虑一下?”
但这些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网红粉丝和大量不明真相的网友的口水之中。
舆论,像一把看不见的绞索,开始朝着张伟的脖子,慢慢收紧。
调解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李莉态度强硬,一口咬定十二万,少一分都不行。
她甚至还拿出了一叠购买凭证和限量款证书的复印件,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张伟百口莫辩。
他反复强调自己是为了救人,是紧急避险,但这些法律术语从他这个老实人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拿不出钱,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张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负责调解的民警也感到头疼,他提议道,“你先给这位女士道个歉,然后看看能不能分期赔偿?或者双方各退一步,赔偿一部分维修的费用?”
“道歉?凭什么?”没等张伟开口,李莉就尖叫起来,“我的包都毁了!还维修什么?而且,是他弄坏的,凭什么要我退步?我告诉你们,今天这十二万,他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张伟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但很快又被无奈的冰水浇灭。
他拿什么赔?
把他自己卖了吗?
调解失败了。
李莉撂下一句“那就法庭上见”,踩着高跟鞋,趾高扬气地走了。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五光十色,却没有一盏能照亮张伟心里的黑暗。
他打开手机,屏幕上瞬间涌出无数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有朋友发来链接,问网上那个倒霉的外卖员是不是他。
有陌生号码发来辱骂短信,骂他“穷鬼”、“想红想疯了”。
更让他心凉的是,外卖平台的站长也打来了电话,语气很为难:“小张啊,你……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我们平台这边接到了大量的投诉,你的账号,可能……可能要被暂时封禁了。”
![]()
账号封禁,意味着他唯一的收入来源,断了。
张伟握着手机,站在派出所门口川流不息的马路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的。
推开门,琪琪已经睡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上。
她耳朵上那个旧的人工耳蜗,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张伟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脸。
他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看着墙上那张因为潮湿而微微卷边的奖状,看着桌上那碗给自己留的、早已凉透的饭菜,这个白天被千夫所指、被逼到绝境都未曾低头的男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他蹲下身,捂着脸,压抑着声音,无声地痛哭起来。
他想不通。
做一件对的事,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04
接下来的两天,对张伟来说,是地狱般的煎熬。
他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陌生号码的来电和短信像潮水一样涌来,辱骂、嘲讽、威胁,无所不有。
他不敢开机,可是一关机,又怕错过站长那边可能传来的好消息。
外卖账号依然处于封禁状态。
他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越挣扎,缠得越紧。
他不敢出门,怕被人认出来。
网络的力量是可怕的,他救人时的照片、他外卖服上的工号,甚至他模糊的家庭住址,都已经被一些“神通广大”的网友扒了出来。
他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像一只受伤的困兽。
最让他痛苦的,不是网络上的谩骂,也不是那十二万的巨额索赔,而是来自心底的自我怀疑。
他一遍遍地回想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抄那条近路,如果当时自己多犹豫一秒钟,如果当时自己先把手机和钱包掏出来再下水……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些麻烦了?
他救了一个孩子的命,但自己的人生,却被拖入了深渊。
这笔买卖,值得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
他看着女儿琪琪,这种痛苦就愈发强烈。
琪琪似乎也察觉到了家里的低气压,变得格外乖巧懂事。
她不再吵着要看动画片,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画画。
有一次,她画了一幅画,拿给张伟看。
画上,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人,正从水里拉起另一个更小的小人。
“爸爸,这是你吗?”琪琪指着那个蓝色小人,用还不太清晰的发音问。
张伟看着那幅画,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声音哽咽:“是……是爸爸。”
在女儿心里,他是英雄。
可这个英雄,现在却连给她换一个新耳蜗的钱都拿不出来,甚至还可能要背上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
他感到无比的羞愧和无力。
派出所又打来了一次电话,通知他去做最终的调解。
民警在电话里的语气也很无奈,他说女网红那边态度非常坚决,已经找了律师,准备正式起诉了。
如果这次调解再失败,那就只能等着法院的传票了。
这是最后的通牒。
张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打工还债,只是……苦了琪琪。
去派出所的那天,是个阴天。
乌云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张伟换上了一件干净但已经洗得发白的T恤,胡子刮得很干净,但他眼中的疲惫和憔悴,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走进调解室,李莉和她的律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李莉今天穿了一身名牌套装,妆容精致,看起来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女将军,眼神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傲慢。
她的律师,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面前的一沓文件。
那沓文件里,有奢侈品鉴定报告,有专柜的购买记录,甚至还有几份打印出来的、关于类似案例中“紧急避险不当”导致财产损失需要赔偿的判例。
他们准备得非常充分。
张伟孤身一人,坐在他们对面,显得那么单薄和无助。
调解员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便直奔主题。
律师拿出了所有的证据,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地论证了张伟应该承担全额赔偿责任的“合法性”和“合理性”。
张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他所有的辩解,在这些冰冷的法律条文和白纸黑字的证据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调解员看着面如死灰的张伟,叹了口气,拿出了调解协议书。
“张先生,你看……要不,就先签了吧。至少,这还是个调解,真上了法庭,可能对你更不利。”
张伟的手,颤抖着,伸向了那支笔。
他几乎已经准备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准备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去为那一分钟的善念买单。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支笔的时候——
调解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