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榆树下的狐狸

闲来无事，说个有意思的故事。

有个老太太天天给狐狸喂饭，结果儿媳妇把狐狸一窝给毒死了——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你天天在小区门口喂流浪猫，结果你家那位直接在猫粮里下老鼠药。

问题来了：这狐狸死了能算完吗？

说起来，这事还得从长白山脚下一个叫靠山屯的破村子说起。

王守仁这小子，典型的老实人一个。

守着几亩薄田，和他妈赵氏相依为命过日子。赵氏这老太太，心眼好得没边儿，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像核桃皮，但那双眼睛啊，永远透着股子慈祥劲儿。

他们家院子角落里长着棵老榆树，树根底下裂了个大洞。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窝火红毛色的狐狸在这儿安了家。

村里老人都说，山里的灵物懂感恩。赵氏信这个。

每回蒸窝头、熬稀粥，她总要省出一口来，颤颤巍巍端到树洞前，轻声唤着：「山神爷的使者们，垫垫肚子吧。」

刚开始，狐狸们还躲躲闪闪的，跟做贼似的。但日子久了，这些家伙竟然不怕人了。每到早晚，蹲在洞口等饭吃，那双火炭似的眼睛温顺得像家养的土狗。

守仁看着这一人一狐的无言默契，心里头也暖烘烘的。

好日子没过多久，守仁娶了邻村屠户家的闺女陈金凤。

这陈金凤啊，刚进门那几天还装模作样，没几天就露出真面目了。这女人骨子里就是个刻薄货，眼里只有钱。

她看不惯赵氏喂狐狸，每次瞅见树洞前那个粗瓷碗，就叉着腰，声音尖得能刺破屋顶：「穷得叮当响，还有闲粮喂畜生！那点粮食喂猪还能长二两膘呢！」

守仁听不下去，刚皱了皱眉，赵氏就慌忙拉住儿子的衣角，浑浊的眼里满是哀恳：「儿啊，忍忍，咱家穷，娶个媳妇不易……」

这老太太啊，就是太善良了，善良得让人心疼。

日子就在赵氏的退让和陈金凤的刻薄中一天天熬着。这女人是越来越过分，看赵氏好欺负，更是蹬鼻子上脸。

这天，守仁要到镇上去缴田税。

临走前，他千叮万嘱陈金凤要照顾好母亲。话音刚落，陈金凤表面上点头哈腰，心里头却早就盘算开了。

守仁前脚刚踏出院门，陈金凤后脚就啐了一口，脸上浮起恶毒的冷笑。

她转身回屋，片刻后端出半碗猪油渣子——这渣子里可是拌了鼠药的！

这恶毒的女人一股脑把毒食泼在狐狸洞口，又搬来几块大石头，恶狠狠地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干完这缺德事，她拍拍手，一脸得意：「看你们还敢不敢糟蹋我家粮食！」

这种人啊，心比蛇蝎还毒。她哪里知道，自己这一下子，把天理都给捅破了。

夜色浓重时分，守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刚进院子，赵氏就扑了过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仁儿，狐狸……狐狸洞……」

守仁心里一沉，奔到老榆树下。洞口被石块死死封住，一股腐臭气味从石缝里渗出来，熏得人想吐。

他发了疯似的徒手去扒那些冰冷的石块，碎石割破了手掌，血混着泥。终于，洞口被扒开了，里面的景象让人肝胆俱裂。

三只小狐狸僵卧在洞中，口鼻还残留着白沫，早就没气了。旁边，一只母狐狸身体尚温，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只有那双眼睛，在守仁凑近时，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死死地、怨毒地盯着闻声出来的陈金凤。

那目光啊，像淬了寒冰的针，恨得能把人戳出窟窿来。

守仁心如刀绞，在树下挖了坑，把那三只小小的躯体轻轻放了进去。赵氏在一旁烧纸钱，老泪纵横。

那只奄奄一息的母狐狸，守仁把它抱回屋中，用温水擦拭，灌米汤。

或许是命不该绝，或许是胸中一口怨气支撑着，母狐狸竟然一天天缓过来了。

只是伤好后，它再也没在家中停留。某个清晨，守仁只在空荡荡的炕头发现了几绺火红的狐毛。

那狐狸已经悄然离去，无影无踪。

转眼到了深秋，赵氏想采些山货贴补家用，独自进了山。可山林深邃，她很快就迷了路。

暮色四合，山风渐起，赵氏又冷又怕，只能倚着老松树瑟瑟发抖。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团熟悉的火红突然出现在脚边——正是那只消失的母狐！

它用湿润的鼻尖轻轻碰了碰赞氏冰凉的脚踝，又朝一个方向低低呜咽几声，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引着路。

赵氏跌跌撞撞地跟着狐狸，竟被带到一处背风向阳的山坳。

母狐停在一小片奇特的草木前，用前爪急切地扒拉着地面，又仰头对着赵氏呜咽。

赵氏拨开厚厚的腐叶，心猛地一跳——几株叶片翠绿、顶着鲜红珠果的人参显露出来！

她认得，这是老辈人口中的「山参娃娃」啊！值老钱了！

她小心翼翼地采下两株最小的，对着那引路的狐狸深深拜了下去。母狐看了她一眼，身影一闪，再次消失在莽莽山林中。

这就叫善有善报，老天爷的账本清清楚楚。

赵氏回到家，悄悄告诉守仁山中的奇遇，拿出一株让他去镇上药铺换钱。

母子俩在灶间低语，窗外却伏着个屏息凝神的身影。陈金凤听到「值钱」「山参」几个字眼，眼珠子顿时像浸了油，滴溜溜乱转。

第二天天没亮，陈金凤就挎着篮子上了山，直奔赵氏说的那个山坳。

她在草木间发了疯似的翻找，枯枝败叶被掀得到处都是。正焦躁得要破口大骂时，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石壁下，赫然立着一株「人参」！

这「参」大得邪门，粗壮的根茎半露在土外，顶上红艳艳的珠果比玛瑙还大，在薄雾里幽幽发光。

「我的！」陈金凤狂喜地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伸出双手死死攥住那粗壮的「参」茎，用尽全身力气狠命一拔！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参」茎应手而断！

一股恶臭瞬间弥漫开来，那「参」茎断裂处淌出的不是参汁，而是粘稠腥臭的黑绿色脓液！更可怕的是，整株「参」在她手中迅速发黑溃烂，连带她的双手也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

「啊——！」陈金凤发出凄厉的惨嚎。

剧痛之下，她脚下的碎石一松，整个人顺着陡峭的石壁直直滚落下去。那绝望的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了许久，最终被乱石彻底吞没。

几天后，守仁在村民帮助下，在石壁下找到了陈金凤。她早已咽气，浑身肿胀溃烂，面目全非，双手还死死抓着几缕枯草。

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下场。

守仁默默安葬了陈金凤，卖掉那株真正的山参，翻修了老屋，又在村口开了间小杂货铺。日子一天天宽裕起来。

又一个初春的清晨，赞氏推开房门，惊喜地发现老榆树洞口，几只火红的小脑袋正怯生生地探出来。洞口边，安静地卧着一只母狐，皮毛在朝阳下闪着温润光泽。

它静静地看着赵氏，眼神平和悠远，再无半分怨毒。

这山里的活物啊，伤不得。它们心里，都记着一本清清楚楚的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