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故事及人物情节纯属虚构，不影射任何真实个体或组织。文中涉及的邻里矛盾及植物知识仅为推动故事情节，不构成任何行为建议或科学指导。请读者理性阅读，和睦邻里，科学种花。
“小张！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在墙根下种了什么鬼东西？”老王举着一棵枯死的番茄苗，手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着他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平静地把他让进院子。
“王叔，别急，”我指着那面开满灿烂黄花的墙，慢悠悠地开口，“这花，好看吧？但它有个别名，叫‘霸王藤’……”
01
我和妻子李梅搬进这个位于城市老城区的一楼新家时，正值四月，春意正浓。
这是一个典型的九十年代末建成的小区，楼体略显陈旧，楼间距也不算宽敞，但邻里之间充满了那种久违的、浓厚的生活气息。
午后，总能听到窗外传来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夹杂着远处棋牌室里搓麻将的哗啦声，空气里飘着各家厨房传出的、混杂着油烟和饭菜的香味。
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个从客厅延伸出去的、用半人高的砖墙围起来的三十多平米的小院子。
作为一名景观设计师，我早就对这个小院子有了无数浪漫的规划。
我打算在东边种上几丛竹子，在西边砌一个小小的鱼池，再搭一个葡萄架，夏天可以在下面乘凉。
而我心里最看重的，是院子最南端，那紧挨着我家卧室外墙的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大约两三平米，是整个院子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从早到晚都能享受到日照。
下面的土壤看起来也格外肥沃，呈深褐色，捏在手里松软湿润。
我早就盘算好了，等周末有空，就去花鸟市场挑几株上好的、不同颜色的藤本月季，比如“龙沙宝石”或者“黄金庆典”，种在那里。
可以想象，用不了一两年，繁茂的花枝就会顺着墙壁攀爬，到了花季，月季盛开，姹紫嫣红，那将是何等美妙的景象。
可我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计划，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就被隔壁的邻居老王，用一把冰冷的锄头给“截胡”了。
隔壁住着一对姓王的老夫妻，男的叫老王，五十多岁，听说是从某个效益不佳的国营单位提前退下来的。
他身材魁梧，嗓门洪亮，每天都闲着没事，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小区里溜达，以及在楼下的公共绿地里见缝插针地开垦出一块块小菜地，种上各种蔬菜。
那个周六的早上，我难得睡个懒觉，却被一阵极富穿透力的“铿锵、铿锵”的锄头挖地的声音给硬生生吵醒了。
那声音很有节奏，一下一下，仿佛直接敲在我的脑门上。
我妻子李梅是个急性子，睡眠又浅，她早就被吵醒了，此刻正窝着一肚子火。
她披上一件外套，趿拉着拖鞋，气冲冲地走到院子里一看，当场就炸了。
只见隔壁的老王，正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的脊背，挥舞着一把小巧的尖头锄，在我家那个我视若珍宝的墙角，干得热火朝天。
他已经把那块平整的草皮全都给铲掉了，露出了下面黑黝黝的泥土。
他干得很卖力，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看那架势，是准备把这块地彻底“开垦”成他的私人菜园。
“哎，王叔！您这是干嘛呢？”李梅隔着那道半人高的围墙喊道，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尖锐，“那块地是我们家的地界，您怎么给刨了？”
老王停下手中的活计，直起腰，用挂在脖子上那条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毛巾擦了把汗。
他抬起那双不大的眼睛，理直气壮地看了李梅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哎呀，是小张家的媳妇啊。我寻思着你们这些年轻人，整天就知道上班玩手机，又不懂得种地，这么好一块地空着也是空着，长满了草，多浪费！我这不寻思着帮你们利用利用嘛，我从老家弄了点好种子，正准备在这儿种点黄瓜、番茄。到时候结了果子，也少不了你们的，分你们尝尝鲜嘛！”
他话说得那叫一个自然流畅，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仿佛他不是在明目张胆地强占我家的地，而是在学雷锋做好事，是在对我家进行技术扶贫，我们还得感谢他。
李梅气得脸都涨红了：“谁家地空着就要您帮忙利用了？那是我们家院子里的地，我们自己有安排！您赶紧给我们恢复原样！”
老王把锄头往刚刨松的泥地里重重一戳，眼皮一翻，露出了他那副招牌式的、满不在乎的无赖表情：“哎哟，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心眼怎么这么小？就这么个墙角旮旯，两三步宽的地方，至于吗？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多不好。我种点菜，也是给这院子添点绿意，不好吗？”
我被院子里的争吵声彻底吵醒，也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再听听老王那套说辞，我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遇到小区里那种典型的、爱占小便宜的“老无赖”了。
我走到墙边，没有像妻子那样情绪激动。
我冷静地、但也是清晰地指着墙角地面上一块嵌在水泥地里、用来区分两家院子地界的青石板，对老王说：“王叔，您看，这界石在这儿呢，这块地确实是在我们家院子范围内的。”
老王瞥了一眼那块清晰无比的界石，哼了一声，故意把脸转向一边，根本不接我的话。
那意思很明显：我知道是你的地，但我今天就占了，你能怎么着？
李梅气得不行，掏出手机就要给物业打电话。“我让物业来评评理！看看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我却伸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然后，我转过身，对着一脸得意、等着看我们笑话的老王，露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和气的笑容。
“行，王叔，既然您这么喜欢种菜，那这块地，您就种吧。您是行家，我们年轻人确实也不太会弄这些。以后还要多跟您请教呢。”
我的话一出口，不仅老王愣住了，连我妻子李梅也惊呆了，她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老王的脸上，短暂的错愕之后，瞬间就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轻蔑和“我就知道你们年轻人好欺负”的得意。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油腻的口吻说道：“哎，这就对了嘛！小张，我看你就是个读书明理的人，还是你比你媳妇懂事理。放心，叔种的菜，保证是咱们全小区最好的，到时候结了果子，保管让你们吃个够！”
我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拉着一脸怒气、几乎要原地爆炸的李梅回了屋。
客厅的门一关上，李梅就彻底爆发了。
“张俊！你是不是个男人啊！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家院子里来了，你还笑脸相迎？你窝囊不窝囊啊！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软蛋！”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得很高，眼圈都气红了。
“那不然怎么办？”我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耐心地安抚道，“跟他大吵一架？还是像你说的，找物业来跟他理论？你信不信，这种老邻居，你就算找警察来，最后也就是个和稀泥的调解。他今天迫于压力把土给你还回来了，明天他就能想出别的办法恶心你。比如天天往你院子里扫垃圾，或者半夜故意弄出点噪音。跟这种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啊！这叫什么事啊！传出去我们家还怎么做人？”李梅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母狮。
我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握住她冰凉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看着她的眼睛，神秘地笑了笑：“你别急，也别生气。你老公我是干什么的？我是搞园林设计的。对付人我不在行，但对付地和植物，我有的是办法。你让他种，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他得哭着来求我。”
李梅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但看我一脸笃定和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心里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一些，只是还是忍不住白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就知道装神弄鬼。”
而隔壁的老王，则洋洋得意地沉浸在“开疆拓土”的喜悦之中。
他很快就把那块地给整得像模像样，还专门从他乡下的亲戚那里，弄来了一大袋据说是用鸡粪和草木灰发酵过的“特级农家肥”，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撒进土里，然后用锄头细细地翻了一遍。
第二天，他就兴高采烈地种上了他最宝贝的几株番茄苗和黄瓜苗，每天早晚两次浇水，拔草、松土，伺候得比他亲儿子还要亲。
他和他老婆，从此在小区里逢人便说，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值得炫耀的谈资：“哎，隔壁新搬来那家小夫妻，人不错，就是太懒，院子里那么好的地都荒着长草。我老王实在是看不下去，就主动帮他们种了点菜，也算给他们小两口改善改善伙食。”
那副占了天大便宜还卖乖的嘴脸，让李梅每次在楼下听到都气得牙痒痒，回来就要跟我抱怨半天。而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02
老王种下他那些宝贝菜苗的第二天，我也开始在我家院子里忙活起来。
我没有去碰那块已经被他占据的墙角，而是在紧挨着那片菜地的、属于我家的墙根底下，也用一把小巧的工兵铲，不紧不慢地挖了几个大小均匀的坑。
老王正在给他那几株娇贵的菜苗浇水，看到我的动作，立刻来了兴致。
他隔着围墙，用一种开玩笑的、带着几分炫耀和施舍的语气喊道：“哟，小张，想通了？也准备学着种点什么啦？怎么样，是不是看叔这菜长得眼馋了？要不要叔给你几棵我们家自己育的辣椒苗？那玩意儿好活得很，随便种种就能结果！”
我抬头冲他笑了笑，态度和气地回答道：“没，王叔，我哪会种那个啊，没您那手艺。我就是看这面墙空着有点单调，打算种几株爬藤的花，让它爬满这面墙，夏天看着也凉快，也好看一些。”
“嗨，种花有什么用？中看不中吃！浪费土地！”老王不屑地撇了撇嘴，在他那实用的价值观里，一切不能吃进肚子里的植物，都是没有价值的。他低下头，继续小心翼翼地伺候他那些能吃的“宝贝疙瘩”去了。
我没理会他的嘲讽，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培育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几株带着完整土坨的植物幼苗。
这些幼苗，是我特意托一个在南方做植物研究的朋友，给我快递过来的。
我种下的，是一种在本地花鸟市场根本见不到的藤本植物，它的学名叫“金钩吻”，但我更喜欢它的一个充满江湖气息的俗名——“七里黄”。
这是一种观赏性极强的植物，它的藤蔓不是常见的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嫩黄色，开花时，满墙都会挂满一串串金黄色的小花，像一匹从天上垂下来的、灿烂的锦缎，非常漂亮。我之所以费尽周折弄来它，除了好看，还因为它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不为人知的特点：第一，它的生长速度极快，适应性极强，只要给点阳光雨露，就能疯了一样地生长；第二，也是最关键的，它的根系极其发达，而且...
我把那几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幼苗，种进了挖好的坑里，仔细地培上土，浇透了水。
然后，我就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再过多地去管它们了。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我们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出现了一幅奇特而又对比鲜明的、生机勃勃的景象。
隔壁老王家的那片被他寄予厚望的菜地，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他那些番茄苗和黄瓜苗，像是吃了生长素一样，长得飞快，绿油油的藤蔓很快就爬满了新搭起来的竹架子。没过多久，就开出了一簇簇嫩黄色的小花。
老王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菜地边上，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边美滋滋地数着上面开了多少朵花，估算着今年能有多大的收成。
很快，那些小花凋谢了，一个个青色的小番茄和小黄瓜，像指甲盖一样大小，密密麻麻地挂在了枝头。
老王和他老婆高兴坏了，每天的话题都离不开他们的菜园子。
在小区里那帮同样热爱种菜的老头老太太面前，他们俩的腰杆挺得笔直。
“看见没？我家老王那手艺，就是不一般！你们看这黄瓜，长得多水灵！这可是纯天然，无公害的，比菜市场卖的那些打了药的好吃多了！”舅妈挎着菜篮子，唾沫横飞地跟人吹嘘，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芒。
老王则背着手，像个检阅自己部队的将军，每天都要在自己那片小小的“领土”前巡视好几遍，看到有邻居路过，就指着那些挂果的秧苗，大声介绍着自己的种植心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满足。
不少邻居都被他说得心动，纷纷表示等他家的瓜果熟了，一定要买几斤尝尝鲜，沾沾这“无公害”的光。
而我这边，我种的那几株“七里黄”，也表现出了令人惊叹的生命力。
它们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长，嫩黄色的藤蔓像无数条灵活的小蛇，沿着粗糙的墙壁奋力向上攀爬，很快就把那半面原本单调的白色墙壁，覆盖成了一片绿意盎然的垂直花园。
不到三周的时间，那些灿烂的、金黄色的小花，就像约定好了一样，一串串地在藤蔓上竞相绽放开来，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煞是好看。
连一开始对我“窝囊”行为颇有微词的妻子李梅，都忍不住每天都要站在院子里欣赏半天，赞叹说这花选得真不错，比月季好看多了。
可就在进入第四周的时候，院子里的画风，开始发生了诡异的、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最先出问题的，是老王家那些长势喜人的黄瓜。
那些已经挂在藤上、长到小手指那么大的小黄瓜，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魔咒按下了暂停键，突然就停止了生长。
然后，它们的尾部，也就是花朵凋谢的地方，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出现水渍状的黄色，然后逐渐萎缩、变黑，最后像一个个营养不良、未老先衰的小老头，干瘪地挂在藤上，用手一碰就掉了。
紧接着，是番茄。
那些本该一天天膨大变红的青色小果子，也停止了生长，变得异常僵硬，用手捏都捏不动，仿佛成了一颗颗绿色的石头。
原本舒展翠绿的叶片，也开始莫名其妙地从下往上，大面积地向内卷曲，叶片边缘出现了一圈像是被火烤过的焦黄色，整株植物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病态和颓靡，毫无半点生机。
03
老王彻底慌了神，也彻底懵了。
他种了半辈子地，从年轻时在农村老家的大田里劳作，到退休后在城市的边角料土地上捣鼓，自诩为“农业专家”，却从没见过这么邪门、这么诡异的事情。
他最开始以为是肥料不够，营养跟不上了，毕竟挂了那么多果，消耗大。于是，他又托亲戚从乡下弄来了一袋更“猛”的、据说肥力十足的干鸡粪肥，在每棵菜的根部都小心翼翼地挖了个小坑，把肥料埋了进去，然后浇上水。
结果，非但没有半点好转，反而像是火上浇油。
那些菜苗的叶子，以更快的速度，大片大片地变黄、枯萎。
他又以为是缺水，是前几天的天气太热给晒的。
于是他改变了浇水策略，从原来雷打不动的一天两次，增加到了一天三四次，早中晚外加睡前，恨不得抱着水管守在他那片宝贝地里，确保土壤永远是湿润的。
结果，几天下来，地里因为浇水太多，开始积水，几棵本来还勉强活着的番茄苗的根，直接被泡烂了，死得更快了。
老王彻底没辙了。
他蹲在地头，愁得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香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更加的愁苦。他实在是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跑到镇上最远的、据说技术最好的农药店，唾沫横飞地把症状跟老板描述了一遍。
老板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推测说，可能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毒病或者根部的真菌病，给他推荐了好几种价格不菲的进口农药。
老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那些红红绿绿的药水都买了回来，按照说明书上最小的剂量配比，兑上水，对着他那些半死不活的宝贝菜苗一通猛喷。
可这一切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无济于事。
菜地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那些原本生机勃勃、爬满架子的藤蔓，如今像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一片片地枯黄、凋零，萎靡不振地耷拉在竹架子上。
满架的果实，不是僵化就是萎缩，没一个能长成的。
眼看着，这投入了他无数心血和期望、本该让他成为小区焦点和炫耀资本的菜地，就要彻底绝收了。
老王百思不得其解，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因为一墙之隔的、小区里其他邻居家的菜地，都长得好好的，绿油油的，结的黄瓜、豆角又大又壮。
偏偏就他家这块他千挑万选的“风水宝地”，出了这么邪门的事。
他和他老婆的脸，也从最初的春风得意、红光满面，变成了愁云密布、唉声叹气。
以前在小区里走路都带风，现在见了熟人就绕道走，生怕别人多嘴问起他家菜的长势。
这天下午，太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
老王在为他那片奄奄一息的菜地做了最后一次徒劳的努力——喷洒了一种最新买来的、号称能起死回生的“特效叶面肥”后，发现情况依然没有任何改观。
他在彻底的绝望中，蹲在地头，像送别一个即将离世的亲人一样，看着那些枯黄的秧苗。
最终，他伸出手，拔起了一棵已经彻底枯死、只剩下光秃秃主干的番茄苗。
他想看看，是不是根出了问题。
他捏着干枯的根茎，用力地在地上磕了磕，想把根上包裹的泥土抖掉，好仔细看看。
当那些湿润的、黑色的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了根系的真面目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像被雷劈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