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你说奇不奇怪？
我这网啊，就跟得了老年痴呆一样，一阵一阵的，” 李明端着酒杯，对着发小张涛吐苦水，脸上一半是酒精熏出的红晕，一半是实打实的无奈，“就上个星期，我在家赶个方案，那网页转圈转得我心都快停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立马把密码改了，换了个巨复杂的，混着大小写加符号。
你猜怎么着？
嘿，好了！
快得跟飞一样！
可就爽了那么两天，又不行了，跟被人踹了一脚似的，直接瘫痪。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难不成我这路由器还能让人给远程施法了？”
张涛夹了口花生米，嚼得嘎嘣脆：“你得了吧，还施法。
八成是运营商的线路问题，或者你那路由器该换了。
你那破路由器用了多少年了？”
“新的啊！
刚换的千兆的！
我怀疑……是不是有人蹭我网了？”
“改了密码不就好了两天吗？
说明密码管用。
现在又卡了，总不能有人天天研究怎么破你密码吧？
人家黑客那么闲吗？
专门盯着你家那点网速？” 张涛笑着说，“你就是最近加班加魔怔了，疑神疑鬼的。
找个师傅上门看看，比你在这儿瞎猜强。”
01
李明的人生，在父母和亲戚们的眼里，就像一本标准答案。
从小到大，他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上学时，奖状和证书在家里那个专门的荣誉柜里就没断过，从“三好学生”到奥数竞赛，红本本、金灿灿的证书，一层摞一层，是他父母在邻里间最有面子的谈资。
“我家李明啊，从小就不用我们操心。” 李明的母亲王秀梅女士最喜欢在楼下跟老姐妹们聊天时，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儿子，“他爸就总说，这孩子，心重，知道学。
我们也没怎么管过他，全靠他自觉。” 每当这时，她脸上那种自豪又带着点凡尔赛的表情，总能引来一片羡慕的附和。
李明也确实争气。
他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一路过关斩将，考上了国内一所顶尖的大学，学的还是当时最热门的计算机专业。
毕业那年，当同学们还在为工作发愁，海投简历石沉大海的时候，他已经手握好几个大厂的录用通知书。
最后，他选择留在了繁华的H市，进入了一家业内知名的互联网公司。
拿到录用通知书那天，他特意回了一趟家。
父亲李建国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那天却破天荒地喝了半斤白酒，拉着李明的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好，好，有出息！
在北京好好干，别怕花钱，家里支持你。
你妈……你妈为你骄傲。”
说到最后，这个一辈子没掉过几滴眼泪的男人，眼眶也红了。
母亲更是拉着他，从工作环境问到吃饭住宿，恨不得把所有细节都盘问清楚。
“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要学会照顾自己。
别老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难处跟家里说。” 母亲一边说，一边往他行李箱里塞家乡的特产，仿佛这些东西能替她陪在儿子身边。
李明嘴上应着“知道了，妈，我都多大了”，心里却暖洋洋的。
他知道，父母的骄傲，是他努力的最大动力。
他要在H市扎下根，要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
带着这份决心，李明踏上了新的征程。
H市的生活节奏快得让人窒息。
李明所在的公司，更是把“996”当成了福报，把“007”当成了常态。
加班，成了李明生活的底色。
项目上线前，通宵达旦是家常便饭。
办公室的灯火，常常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他的工位旁，常年备着一箱泡面、一沓提神的功能饮料和一张折叠躺椅。
02
几年下来，李明从一个初出茅庐的“程序猿”，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项目组长。
他的薪水水涨船高，银行卡里的数字，让他有了在这个城市立足的底气。
他用攒下的钱，加上父母的一部分资助，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还算不错的小区，付了首付，买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两居室。
房子不大，但当他拿到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涌上心头。
他终于在这座钢铁森林里，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窝”。
他花了不少心思装修，每一个细节都亲力亲为。
买了房，意味着背上了沉重的房贷。
为了保住这份高薪的工作，为了每个月雷打不动的还款，他必须比以前更努力。
加班的频率有增无减，出差也成了家常便饭。
有时候一个项目在外地，一待就是半个多月。
他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被工作的鞭子抽打着，停不下来。
渐渐地，他和父母的通话，从每天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
通话的内容，也从分享生活，变成了格式化的问候。
他想家，想念母亲做的红烧肉，想念父亲泡的茶。
但他回不去。
H市的繁华和机遇，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地网在其中。
他安慰自己，现在吃的苦，都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
等他再升一级，等他把房贷还清一些，他就有时间了，就可以把父母接过来了。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对工作之外的事情，变得越来越迟钝。
李明住的这个小区，叫“翰林雅苑”，听名字挺有文化，其实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品房小区。
住户大多是和他一样，在附近写字楼上班的白领。
大家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邻里之间的关系，比纸还薄。
搬进来快一年了，李明连对门的邻居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
电梯里偶尔碰到，大家也都低着头看手机，最多就是礼貌性地地点点头，连个微笑都显得奢侈。
人与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每天，他像一颗设定好程序的螺丝钉，在公司和家这两点之间，进行着规律而疲惫的往复运动。
03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波澜不惊。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李明在家加班，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老王口中那种“卡得要死”的痛苦。
那天，他需要远程连接公司的服务器，下载一个巨大的数据包。
搁在平时，以他家千兆宽带的实力，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一杯咖啡的工夫。
可那天，进度条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半天挪动不了一点。
他打开网页测速，结果让他大跌眼镜：下载速度只有可怜的几百KB，比老式的电话线拨号快不了多少。
“搞什么鬼？” 李明皱起了眉头。
他重启了路由器，重启了光猫，甚至重启了电脑，一套“重启三连”下来，网速依旧没有任何起色。
他急得满头大汗，公司那边还等着他处理数据。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用手机开了热点，忍受着高昂的流量费，勉强完成了工作。
到了晚上，网速似乎又恢复了一些，但远没有之前流畅。
看高清视频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地卡顿一下。
这种感觉，就像开一辆好车，却总感觉油门踩不下去，憋屈得很。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运营商。
打了一通长长的客服电话，对方在电话那头机械地安抚他，说会派单让师傅检查线路，但具体什么时候来，却是个未知数。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打开了路由器的管理后台，在连接设备列表里，赫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华为设备。
李明家里，清一色的苹果设备，根本没有什么华为手机。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有人在蹭我的网！
这个发现让他又气又恼。
他感觉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人侵犯了。
难怪网速会突然变慢！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陌生设备拉进了黑名单。
但转念一想，拉黑只是治标不治本，对方只要换个地址，还是能连上来。
最彻底的办法，是改密码。
他立刻动手，把原来的那个“名字缩写+生日”的简单密码，换成了一个由大小写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组成的超长复杂密码，复杂到他自己都得用备忘录记下来。
改完密码，他重启了路由器。
网速瞬间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下载速度“嗖嗖”的，网页秒开，视频拖动进度条也毫无延迟。
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让李明长出了一口气。
他心里暗骂那个蹭网的贼，同时又有点得意，心想，看你这回还怎么破。
接下来的两天，网络一直很稳定。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他正在线上开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屏幕上，老板正唾沫横飞地讲着PPT。
突然，李明的画面卡住了，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像是从遥远的外太空传来。
“李明？
李明？
你能听到吗？
你的网怎么了？” 会议里，同事在问。
李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手忙脚乱地检查网络，发现网速又掉回了之前的“龟速”状态。
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该死的蹭网贼，又连上来了！
这怎么可能？
他设置的密码那么复杂，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黑客？
可就像张涛说的，哪个黑客会这么无聊，费尽心机就为了蹭他一点网？
会议结束后，他被老板点名批评了一顿，说他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李明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他再次登录路由器后台，果然，那个华为设备又一次出现在了设备列表里。
“没完了是吧？” 他低声咒骂着，又一次把对方拉黑，然后再一次修改了Wi-Fi密码。
这一次，他把密码设置得更加变态，长得像一段乱码。
可是，这一次，改密码似乎也不管用了。
第二天，网络依然时好时坏。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斗智斗勇。
他明明已经把门锁上了，可对方总能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他开始变得有些疑神疑鬼。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家里装了什么监控设备，能看到他输入的密码。
他把家里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喂，张涛，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笑我。” 他忍不住又给发小打电话。
“怎么了？
又疑神疑鬼了？”
“我那网，又不行了。
我改了两次密码了，都没用。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情况是有点邪门啊。” 张涛也觉得奇怪了，“会不会是路由器有漏洞啊？
要不……你干脆找个师傅上门，让他从里到外给你查一遍。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李明觉得张涛说得有道理。
他下定决心，等手头这个项目忙完了，一定得找个靠谱的师傅，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
他实在是受够了这种被人暗中窥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04
李明想找师傅来看网的计划，很快就被现实无情地打断了。
公司一个筹备了近半年的重点项目，突然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作为项目组长，李明肩上的担子比任何时候都要重。
他就像上了发条的战车，每天从睁眼到闭眼，脑子里想的全是代码、BUG和项目进度。
别说找师傅了，他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得靠挤。
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几乎就没在凌晨两点前离开过公司。
家，彻底沦为了一个只用来睡三四个小时的旅馆。
至于家里那时好时坏的网络，他已经没精力去管了。
反正大部分工作都在公司完成，回家倒头就睡，网速快慢，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
咖啡和功能饮料当水喝，三餐全靠外卖解决。
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
他无比怀念大学时那种悠闲的时光，怀念家乡缓慢的生活节奏。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留在这座大城市，拼死拼活地买房、工作，到底值不值得。
就在这种煎熬中，项目终于迎来了上线的日子。
经过一个通宵的紧张部署和观察，第二天清晨，当后台数据显示一切平稳运行时，整个项目组的办公室里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李明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在那一刻，终于松弛了下来。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靠在椅子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项目成功上线，公司自然不会亏待功臣。
大老板亲自来项目组慰问，当场宣布，给整个项目组放假一周，并且发放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就在大家欢欣鼓舞地讨论着假期要去哪里玩的时候，部门总监把李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李明，这次项目你辛苦了，是首功。” 总监拍着他的肩膀，满脸赞许。
“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李明谦虚道。
“是这样，公司刚和Q县那边的一个传统企业谈成了一个合作，要帮他们做数字化转型。
那边点名需要一个技术过硬、沟通能力强的负责人过去，进行前期的需求调研和技术架构规划。
我想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总监开门见山。
“Q县？” 李明听到这个地名，心里一动。
那不就是他的老家吗？
“对，就是Q县。
任务不是很重，主要是前期沟通，大概一个星期左右。
你看，项目刚结束，我知道你很累，但这个机会也难得。
而且，我记得你老家好像就在Q县吧？
这不正好吗？
公费出差，顺便回家看看父母。
公司给你报销来回机票，住宿也是五星级酒店，另外每天还有出差补贴。” 总监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条件。
李明心动了。
他已经快一年没回家了。
每次跟父母打电话，都能听出他们语气里的思念。
而且，这次出差的任务听起来确实不紧张，主要是沟通，正好可以让他从高强度的代码工作中抽离出来，换换脑子。
最关键的是，可以回家看看。
“总监，我去！”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好！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担当！” 总监很高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后天出发。
相关资料我让助理发你邮箱。”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李明感觉一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回家的喜悦，冲淡了一切。
他立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我过两天要到县里出差，能在家待一个星期！”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真的啊？
太好了！
你想吃什么？
妈提前给你准备！”
“什么都行，您做的我都爱吃。” 听着母亲兴奋的声音，李明的眼眶有点湿润。
挂了电话，他开始收拾行李。
他给父亲买了他最喜欢喝的茶叶，给母亲挑了一条丝巾和一套护肤品。
他想象着父母见到他时的惊喜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临出门前，他走到了客厅的电视柜旁，看着那个静静躺在那里的路由器和光猫。
那段被蹭网搞得心烦意乱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他心想，反正要出门一个星期，家里也没人，这网开着也是浪费。
而且，等这次回来，一定要找个师傅来彻底检查一下。
干脆，先把它彻底断了。
他弯下腰，拔掉了路由器的电源线，然后，又伸手把光猫的电源也给拔了。
看着两个设备上的指示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仿佛彻底切断了与那个“幽灵”的联系。
做完这一切，他拉起行李箱，锁上门，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05
飞机降落在离家最近的机场，李明深吸了一口故乡的空气，感觉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父母早已在出站口等着了。
看到他们，李明鼻子一酸，快步走了过去。
“爸，妈！”
“哎，回来了！” 母亲王秀梅一把拉住儿子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瘦了，又瘦了。
你看你这脸，一点肉都没有了。”
父亲李建国依旧话不多，只是默默地从儿子手里接过行李箱，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欣慰。
回到家，母亲立刻钻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就摆上了桌，全都是李明从小到大最爱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
“快吃，快吃，在外面肯定吃不好。” 母亲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
“妈，够了够了，我自己来。” 李明笑着，大口地吃着饭。
还是家里的味道，这种味道，是任何昂贵的餐厅都无法替代的。
在家的日子，过得悠闲而惬意。
白天，他去合作的公司开会、调研，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对方非常客气，对这位从大城市来的技术专家十分尊重。
晚上下班，他就回家陪父母。
陪父亲下下棋，听他讲讲单位里的趣闻；陪母亲看看电视剧，听她聊聊邻里间的八卦。
他把给父母买的礼物拿出来。
父亲嘴上说着“乱花钱”，却小心翼翼地把茶叶收好，第二天就泡上了。
母亲戴上新丝巾，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周末，他还陪着父母去逛了逛县里新开的公园，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
看着父母开心的样子，李明心里既温暖又愧疚。
他觉得自己亏欠他们的太多了。
“爸、妈，等过两年，我把你们接到H市去住。” 他说。
“不去不去，” 母亲连连摆手，“我们在这儿住习惯了，街坊邻居都认识。
去了你那儿，人生地不熟的，跟坐牢一样。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临走的前一晚，母亲又给他包了他最爱吃的饺子，还给他装了满满一行李箱的土特产，有自家做的腊肉香肠，还有各种干货。
“到了那边，记得按时吃饭，别老熬夜。” 母亲的嘱咐，还和上大学时一模一样。
“知道了，妈。”
第二天，父母把他送到机场。
离别总是伤感的。
透过安检口的玻璃，他看到父母一直在朝他挥手，久久不愿离去。
返程的飞机上，李明的心情有些沉重。
短暂的团聚，让他对家的眷恋更加深切。
但他也知道，他必须回到那个属于他的战场。
H市，有他的事业，有他的未来，还有那沉重的房贷。
飞机落地H市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沉重的行李箱，坐上回家的地铁，李明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高速运转的陀螺。
家里的温暖和惬意，仿佛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
他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那个小窝，好好地洗个热水澡，然后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里，什么都不去想。
小区门口，他下了出租车。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拖着箱子，走进熟悉的单元楼，上了电梯。
电梯里空无一人，金属墙壁上映出他疲惫不堪的脸。
电梯到达了他所在的楼层。
他走出电梯，来到家门口，从包里摸出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他推开门，玄关的感应灯没有亮，屋子里一片漆黑，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正准备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但就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