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元朝存在了多久,大多数人,甚至是历史教科书,都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98年。这个时间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很简单,从1271年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开始,到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的北伐大军攻克元朝首都大都(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元顺帝仓皇北逃为止。从1271年到1368年,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十多年的光景。
这个算法,在传统史学观念里是“正统”的。
因为它遵循一个核心逻辑:一个王朝的结束,是以其失去对中原地区的统治权、首都陷落为标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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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建立了明朝,占领了大都,那么元朝作为统治全中国的中央王朝,它的历史使命自然就终结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官方史书还是大众认知,都将元朝视为一个相对“短命”的大一统王朝,与存在了276年的明朝和319年的清朝相比,确实显得有些短暂。
但历史的真相,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被忽略的延续
当我们认定元朝在1368年就画上了句号时,其实是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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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元顺帝虽然逃离了大都,但蒙古的统治集团和黄金家族的血脉并没有就此消失。
他们退回到了蒙古草原,也就是他们的龙兴之地,并且继续使用着“大元”的国号,与南边新建立的明朝形成了长期的军事对峙和政治并立。
这个退居漠北、但依然沿用“大元”国号的政权,在历史上被称为“北元”。
“北元”这个称呼,其实是后世史学家为了方便区分,相对于入主中原的元朝而言的。
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并非什么“北元”,他们就是“大元”,是合法的皇权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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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依然拥有自己的皇帝(大汗),沿用着元朝的典章制度,并始终认为自己才是正统,把占据中原的明朝视为“篡位者”。这就好比南宋,虽然失去了北方半壁江山,但没人会否认它是宋朝的延续。
从这个逻辑出发,1368年对于“大元”这个国号来说,并非终点,而仅仅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它从一个统治全国的庞大帝国,转型为了一个在北方草原延续的政权。
363年的算法
既然“北元”是元朝的合法延续,那么这个延续,究竟持续了多久呢?这就引出了我们标题中提到的那个惊人数字:363年。这个时间跨度,它的起点和终点又分别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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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算法的起点,和传统观点一样,都是1271年,也就是忽必烈取《易经》中“大哉乾元”之意,正式将国号定为“大元”的那一年。
这一年,标志着一个以中原王朝模式出现的“元”正式诞生。而它的终点,则一直要推到两百多年后的1635年。
1635年发生了什么?这一年,蒙古察哈尔部的首领、也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位大汗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向正在崛起的后金(清朝的前身)领袖皇太极投降。
在投降仪式上,额哲献出了一件象征着蒙古大汗权力的重要信物所谓的“传国玉玺”。尽管这枚玉玺的真伪(据考证上面刻的是“制诰之宝”)历来存有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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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成吉思汗到忽必烈再到北元历代大汗所传承的蒙古帝国法统,至此彻底终结。从1271年到1635年,这个时间跨度恰好是364年,一些学者精算后认为是363年,无论如何,都远远超过了明朝的276年。
为何会有两种算法
为什么同样一段历史,会产生“98年”和“363年”两种截然不同的算法呢?
“98年说”是典型的中原王朝史观。这种史观的核心是“正统”论和“天命”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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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朝看来,他们通过武力“驱逐胡虏,恢复中华”,是顺应天命,理所当然地继承了中国的统治合法性。
因此,明朝官方在编修史书时,自然会将元朝的终点定在1368年,并将退居漠北的蒙古政权称为“残元”或“故元”,从根本上否认其“大元”的合法性。
比如,《明史》中曾记载北元在1402年就“去国号”,但根据蒙古史料和其他佐证,这其实是一个错误记载,北元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在使用“大元”国号。
而“363年说”,则更多地采纳了内亚视角或蒙古本位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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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以是否统治中原为唯一标准,而是更看重政权本身的延续性、统治家族的血脉传承以及国号的存续。
从这个角度看,只要“大元”的国号还在,黄金家族的大汗还在位,那么这个政权就没有灭亡,只是统治的疆域和形式发生了变化。
重新认识元朝
所以,元朝到底存在了多久?这其实取决于我们如何定义“元朝”。如果我们把它定义为“统治中国的元王朝”,那么98年是准确的。
但如果我们把它视为一个以“大元”为国号的、由蒙古黄金家族统治的帝国政权,那么从它正式定号到法统彻底终结,363年的说法也完全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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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363年说”,并不是要简单地否定“98年说”,而是为了提供一个更完整、更多元的历史视野。
一个王朝的背影,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长得多。
1368年,对于中原百姓来说,是改朝换代的开始;但对于蒙古民族来说,却是回归草原、继续抗争的另一个起点。
从北元与明朝长达两百多年的并立和战争,到最终被后起的满洲力量整合,这段漫长的历史,同样是中国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们熟知的那个元朝虽然只有98年,但如果算上它在北方草原的延续,这个名为“大元”的政权其实存在了三百多年,比明朝还要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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