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知道，1881年之前的沙俄曾经这么牛逼

2017年5月4日，我在俄罗斯旅行期间，在圣彼得堡参观过一座著名的滴血教堂。1881年3月13日，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就是在这一地点被民粹主义秘密组织民意党刺杀身亡。其子亚历山大三世沙皇在亚历山大二世遇刺的地点修建了一座教堂，人称“滴血教堂”，以纪念其父这位伟大君王。滴血教堂正式名称为基督复活大教堂，是我在俄罗斯旅行期间见过的最精美的一座教堂。整个教堂的外部雕刻极其复杂精细，不仅是纪念沙皇遇刺时的滴滴鲜血，也凝结了建造者的滴滴心血。

俄罗斯圣彼得堡滴血教堂。（摄于2017年5月4日）

亚历山大二世其人，我对他的态度其实是五味杂陈的。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我们应该痛恨他。因为正是在他统治期间，中俄通过《瑷珲条约》《北京条约》《勘分西北界约记》三个不平等条约，沙俄侵占了中国15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成为我们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但对于俄罗斯来说，他却堪称沙俄历史上的一代明君、中兴之主，成为继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之后，沙俄最具改革精神的沙皇。

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

1855年，37岁的亚历山大二世登基成为罗曼诺夫王朝第16位沙皇。当时，在1853年至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俄国遭到惨败。亚历山大二世接手的是一个国力衰落、危机四伏的烂摊子。

亚历山大二世认识到，俄军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暴露出的问题，实质上是俄罗斯政治和经济体制远远落后于欧洲大陆其他国家的问题。基于这个判断，改革俄国陈旧的政治经济体制已经势在必行。

所以，亚历山大二世即位后，进行了三项重大改革：

一是我们最为熟悉的农奴制改革。1861年3月3日，亚历山大二世正式批准废除农奴制的法令，这标志着俄国在经济上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农奴制改革使生产力得到解放，极大地促进了俄罗斯社会飞速发展，极大地增强了国力。

二是废除了书报审查制度。开明宽松的文化氛围使亚历山大二世统治时期的俄国文学、艺术、科学空前繁荣，出现了许多伟大的科学家、文学家，如发现元素周期表的门捷列夫，发现生物条件反射的巴甫洛夫，享誉世界的伟大文豪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等。俄罗斯文化呈现出了一个“黄金时期”。

列宾名画《托尔斯泰》。

三是进行司法改革，效仿英美在全俄推行陪审团制度；法院开庭必须公开进行；开庭审理结果必须在报纸上公布；诉讼当事人双方均可聘请律师，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律师必须由受过法律教育而不担任公职者充任。

司法领域的改革也使当时的沙俄在政治上出现宽松和自由的苗头。当时发生过一件轰动全俄的重大公共事件。

1877年7月，当时还是中国大清光绪三年，俄罗斯首都圣彼得堡市市长特列波夫在视察监狱时，有一位犯人没有向他脱帽致敬，于是他下令对这位犯人进行鞭打。

由于当时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已经废除了书报审查制度，所以当时的俄国舆论监督的劲头是很猛的。此事被媒体曝光后，整个俄罗斯社会义愤填膺，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市长一直逍遥法外。

特列波夫。

1878年2月5日，趁着特列波夫正在开会之机，一位名叫薇拉·查苏里奇的29岁姑娘设法接近了特列波夫，朝他开了两枪，将市长击伤。薇拉·查苏里奇随后被捕。

随后，法庭开庭审理。薇拉·查苏里奇赢得了陪审团的同情，最后陪审团宣判她无罪释放。

后来薇拉·查苏里奇移居国外，成为了俄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者之一。1881年3月8日，马克思在给薇拉·查苏里奇的回信中明确指出：他的理论仅限于西欧各国，而不包括俄国。

薇拉·查苏里奇。

薇拉·查苏里奇被法院宣判无罪，虽然深得民意支持，但严格地说，你枪击导致他人受伤却无罪释放，即使你的目的再正义，也并不符合法律精神。而且，此案还造成一个消极影响，就是鼓励了更多的行刺者。刺杀市长都可以无罪释放，那对于更大胆者来说，下次咱们就刺杀个更大的。于是，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本人就成为了更大的行刺目标。也就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1881年3月13日，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在沙俄首都圣彼得堡被民粹主义秘密组织民意党刺杀身亡。亚历山大二世遇难后，人们在他皇宫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份已经签了字但还没有来得及发布的诏书。这份诏书的内容是：俄国将实行君主立宪制。

亚历山大二世遇刺身亡后，晚清名臣曾国藩之子、时任清朝驻英法俄大臣曾纪泽在日记中颇感惋惜，并认为亚历山大“慈惠爱人，德政甚多，特以刚断不阿，严于去恶，遂及于难”。

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

亚历山大二世遇刺后，他主导的政治和经济体制改革也就戛然而止了，继任的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再也不愿意进行任何改革。36年后，俄国走上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1881年3月13日滴血教堂的一声枪响，改写了俄罗斯历史，也改写了世界历史。如果亚历山大二世不被刺杀而他的改革措施能够继续实施下去，也许，俄罗斯历史甚至整个世界的历史就是另外一个面貌。

俄罗斯圣彼得堡滴血教堂。（本人摄于2017年5月4日）

亚历山大二世执政26年间推行的改革，不仅使俄罗斯经济飞速发展、国力日益强盛，也让俄罗斯有了走向现代文明国家的可能性。这也让我想到网上经常能看到的一种观点：“半死不活的毛熊才是好毛熊”“积贫积弱的俄罗斯才有利于整个世界”。恕我不能苟同这种观点。我赞同俄罗斯历史研究专家肖瑜老师的观点：“一个繁荣、富强、自由、开放的俄罗斯，才有利于世界和平。一个积贫积弱而又拥有世界上最大核武库之一的俄罗斯，一定是对世界和平的重大威胁。”因为贫穷、落后、保守、封闭才是最容易滋生各种极端思想和极端行为的。俗话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正如二战前那个饱受经济危机之苦又武力充沛的法西斯德国，一定是世界和平的巨大威胁。所以，我们不能抱着那种二元对立的“二极管”思维来看问题。要让俄罗斯成为能为世界和平作出积极贡献的国家，唯一的途径，就是使俄罗斯走上现代文明道路，让这个国家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