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年我被亲戚骗光积蓄,11年后我回乡,家宴上我宣布一个重要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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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大家,共同敬文博一杯!”

大伯满面红光地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文博现在是我们李家的骄傲,是咱们全家人的脸面!”

“以后家里这些人,可就都指望你多拉扯一把了!”

在他身后,一张张或熟悉或模糊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我慢慢站起身,却没有去碰那杯为我而满的酒。

我拿起桌上的话筒,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天,借着爷爷大寿的喜庆日子。”

“当着所有亲人的面,我要宣布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01

2011年的深秋,天空中飘着若有若无的细雨,给这个北方的偏远县城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湿气。

我开着那辆黑色的奥迪,在泥泞与平整交替的乡道上缓缓行驶着。

车轮碾过坑洼时溅起的泥点,星星点点地落在了光洁如镜的车身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就像此刻的我,与这个生我养我的故乡,也显得格格不入。

十一年了。

整整十一年,我没有再踏上过这片土地。

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是熟悉的白杨树,是低矮的红砖瓦房,是田埂上早已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根茬的玉米地。

一切好像都没怎么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变了的,或许只是看风景的人的心境。

这次回来,并非我所愿。

如果不是母亲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爷爷的八十大寿,我这个长孙要是不在,老人家会一辈子都觉得遗憾,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苍老而疲惫,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的口气:“文博啊,家里人都知道你现在出息了,你大伯他们......他们也都念叨着你,说当年是他们不对......”

我的心,像被一根细细的针扎了一下,不很疼,但很麻木。

“妈,别说了,我回去。”

我打断了她的话,因为我知道,再说下去,电话两头的人都会难受。

车子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停了下来。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等在雨中的父母。

父亲的背,比我记忆中更加佝偻了,母亲的头发,也已经花白一片。

他们撑着一把老旧的雨伞,在萧瑟的秋风中,像两尊望眼欲穿的雕像。

我推开车门,一股夹杂着泥土和草木腐败气息的冷空气瞬间灌了进来,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爸,妈。”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母亲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快步走上来,想拉我的手,却又看到我一身昂贵的西装,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后只是落在了我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父亲则显得内敛许多,他只是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掂了掂,然后说:“外面冷,快回家。”

我看着父母那被岁月刻满痕迹的脸,心中一阵酸楚。

这十一年,我拼命地赚钱,给他们寄钱,让他们在县城买了新房,可我知道,我亏欠他们最多的,是陪伴。

回家的路不长,但却格外漫长。

我开着车,父母坐在后排,母亲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讲着村里这些年的变化。

谁家的儿子娶了媳妇,谁家的闺女考上了大学,谁家的老人去年走了。

我默默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车在家门口停下,这是一座几年前我出钱翻盖的两层小楼,在周围的平房里显得很气派。

然而,还没等我下车,院门里就涌出了一大群人。

为首的,正是我那笑容满面的大伯,李建国。

“哎呀,我的大侄子,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大伯夸张地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和酒气,让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跟在他身后的,是大娘,还有我的堂哥,李文强。

大娘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嘴里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气质,跟咱们村里人就是不一样!到底是大城市里当大老板的人!”

我客气地抽回手,目光落在了堂哥李文强的身上。

他比我大三岁,今年也快四十了。

常年的体力劳动和不如意的生活,让他的脸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

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我对视,只是在旁边搓着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文博......回来了。”

他的声音干涩而微弱。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最信任、最崇拜的堂哥,这个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人,心中百感交杂。

恨吗?

当年的恨意,早已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被时间和现实消磨得只剩下一片死灰。

剩下的,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失望和漠然。

“嗯,回来了。”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看他。

一群亲戚簇拥着我,走进了屋里。

客厅里早已摆好了几桌酒菜,显然,他们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我的。



“文博,快坐,快坐主位!”

大伯不由分说地把我按在了正对门的主宾位置上。

“你现在是我们李家的顶梁柱,这个位置,你不坐谁坐?”

其他亲戚也纷纷附和着。

“就是就是,文博现在可是咱们家的名人了!”

“以后可得靠文博多照应着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我被淹没在这些虚伪的热情里,感觉有些窒息。

我看着满屋子挂着笑脸的亲戚,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当年都曾冷眼旁观。

他们有的,当初还帮着大伯一家劝我拿出积蓄。

如今,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这顿接风宴,我吃得味同嚼蜡。

他们不停地给我敬酒,说着各种各样的恭维话。

问我的公司有多大,问我一年能挣多少钱,问我认不认识什么大人物。

每一个问题,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功利目的。

我只是微笑着,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敷衍着。

晚上,我躺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里。

房间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一层灰尘的味道。

母亲已经帮我换上了干净的被褥,但我却毫无睡意。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十一年前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那是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而今晚,这场为爷爷祝寿的家宴,将会是这场噩梦的终结。

我来,不是为了接受他们的道歉。

更不是为了上演一出“一笑泯恩仇”的温情戏码。

我来,是为了给我自己这十一年的苦难,画上一个句号。

为了和我那早已烂到根里的所谓“亲情”,做一次彻彻底底的了断。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明天的家宴,才是真正的战场。

而我,已经为此准备了十一年。

02

时间倒流回2000年的那个夏天。

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汗水,也充满了廉价啤酒和路边摊烧烤味道的夏天。

当时的我,刚刚二十出头,从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毕业,在县城一家国营工厂里做技术员。

工作虽然稳定,但工资却低得可怜。

每个月拿到手的钱,除了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剩下的,我全都一分一分地攒了起来。

因为我心里有一个梦。

我想攒够一笔钱,去大城市闯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个时候的我,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我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相信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靠山。

经过两年的省吃俭用,我几乎断绝了所有的社交活动,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像个苦行僧一样,终于攒下了三万块钱。

在2000年,对于一个刚参加工作两年的年轻人来说,三万块钱,几乎是我的全部身家,是我对未来所有梦想的基石。

我把这笔钱,存在一张存折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拿出来看一遍,心里就觉得无比踏实。

而打破这份平静的,是我的堂哥,李文强。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堂哥一直是一个英雄般的存在。

他比我大三岁,脑子活,胆子大,从小就是我们这群孩子里的“头儿”。

他会带着我们去河里摸鱼,去田里偷西瓜,不管惹了什么祸,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扛。

所以我一直很信任他,甚至有些崇拜他。

那个夏天,已经辍学在社会上闯荡了好几年的李文强,突然找到了我。

他穿了一件时髦的港版花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嘴里叼着一根烟,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

“文博,哥带你发大财,干不干?”

他吐出一个烟圈,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他说,他跟南边一个做服装生意的大老板搭上了线,现在正流行一种“健美裤”,只要从那边批发过来,在咱们北方的小县城里卖,利润能翻好几倍。

他给我描绘了一幅无比诱人的蓝图。

他说,他已经考察好了市场,联系好了渠道,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笔启动资金。

“多少钱?”我警惕地问。

“三万。”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三万,不多不少,正好是我全部的积蓄。

我犹豫了。

那是我辛辛苦苦攒了两年的血汗钱,是我未来的希望。

我不敢轻易拿去冒险。

看到我的犹豫,李文强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咱们可是亲兄弟,我还能骗你?这事儿,我谁都没告诉,就找了你。因为你是大学生,有文化,以后这生意做大了,账目什么的,还得靠你来管。”

他的话,说得我有些动心了。

但我还是没有立刻答应。

转折点,发生在几天后的一次家庭聚会上。

那天,不知道是谁组织的,我们李家几兄弟的家庭都聚在了一起,就在大伯家里。

酒过三旬,大伯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文博啊,我听说文强找你合伙做生意?”

我点了点头。

大伯一拍大腿,说道:“这是好事啊!兄弟俩齐心,其利断金!文强脑子活,路子野,你呢,读书人,心细,你们俩正好互补!”

大娘也在一旁敲边鼓:“就是啊文博,这年头,光靠领那点死工资,什么时候能出头?得敢闯才行!再说了,这都是一家人,还能骗你?”

“是啊文博,你哥还能坑你?”

“文强这孩子,从小就仗义,肯定是有发财的路子,才想着拉你一把。”

其他的叔叔婶婶,也都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

在那样的氛围里,在那种被所谓的“亲情”包围的环境下,我的理智,开始一点点地被侵蚀。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热情的脸,听着他们一句句“为了你好”的话,我那颗刚刚走上社会,还未经历过风雨的心,彻底动摇了。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他们怎么可能会联合起来骗我呢?

是我太多疑,太保守了。

最后,当李文强再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这笔钱半年之内,连本带利,至少给我翻一倍的时候,我彻底投降了。

第二天,我揣着那本被我体温捂热的存折,去了银行,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

三万块钱,厚厚的一沓,我数了三遍。

然后,我亲手把这沓承载着我所有梦想的钞票,交到了李文强的手里。

他还像模像样地给我写了一张借条。



我当时还觉得他太客气了,说:“哥,不用了,我信你。”

他却坚持要我收下,说:“亲兄弟,明算账。这是规矩。”

现在想来,他当时或许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钱拿走后的第一个月,李文强还偶尔会给我打个电话,兴奋地告诉我,货已经到了,卖得非常好,让我等着数钱就行。

我的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甚至开始计划,等拿到分红后,是先去买一台电脑,还是去报一个英语学习班。

然而,从第二个月开始,李文强的电话就越来越少了。

我打过去,他总是匆匆说几句“很忙,回头再说”,就挂了电话。

我心里开始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到了第三个月,我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他的手机关机,呼机也联系不上。

我慌了,跑到大伯家去问。

大伯和大娘一开始还支支吾吾,说文强去外地进货了,过几天就回来。

可我一连去了好几次,他们都是这套说辞。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在大伯家门口堵住了他。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大伯才叹了口气,一脸沉痛地告诉我:“文博啊,别找了。文强他......他生意失败了,被人骗了,货款都打了水漂,现在人躲在外面,没脸回来见我们。”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发疯似地冲进他家,想找到李文强,问个究竟。

屋子里,大娘正在哭哭啼啼。

而曾经那些鼓励我、支持我的亲戚们,也在场。

看到我冲进来,他们的脸上,不再有当初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同情、怜悯和一丝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

“大伯,钱呢?我的钱呢?”

我红着眼睛,抓住大伯的胳膊,声音都在颤抖。

大伯甩开我的手,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什么钱钱钱的!你哥都这样了,你还逼他!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受害者!”

我彻底愣住了。

这是什么话?

当初劝我投资的,不是你们吗?

说他脑子活,有路子,肯定能赚钱的,不是你们吗?

怎么现在,全都成了我的错?

“可是......那是我全部的积蓄啊!”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一直没说话的大娘,突然开口了,语气尖酸刻薄:“什么积蓄不积蓄的?年轻人,做生意哪有不赔钱的?就当是交学费了!三万块钱,就当是给你哥买个教训,也给你自己买个教训!谁让你那么傻,他说什么你都信!”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着这一屋子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亲人。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冷漠。

我明白了。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

一个用亲情做幌子,专门为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傻小子设下的骗局。

李文强是不是真的被人骗了,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的钱,没了。

而我的这些亲人,非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反而还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绝望、愤怒、羞耻,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死死地困住。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村里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读书读傻了,被自己的亲戚骗得倾家荡产。

那些曾经夸我“有出息”的亲戚,也开始躲着我走。

几天后,在一个深夜里,我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囊,留下一张字条,揣着兜里最后剩下的几百块钱,偷偷地登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在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故乡,在心里发了一个毒誓。

不混出个人样来,我李文博,永不回乡!

而这一走,就是十一年。

这十一年里,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我自己知道。

但我从来没有向家里求助过一次。

直到母亲的那个电话打来。

我知道,躲了十一年,终究还是到了要面对的时候。

有些事,你不去亲手了结它,它就会跟在你身后,纠缠你一辈子。

所以,我回来了。

03

为爷爷举办八十大寿的家宴,设在了县城里最高档的“福满楼”酒店。

最大的那个包厢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足足摆了五桌,几乎所有沾亲带故的李家人都到齐了。

我被安排在了主桌,和爷爷、父母、大伯、二叔他们坐在一起。

整个宴会的主角,名义上是过八十大寿的爷爷,但实际上,所有人的目光和话题,都若有若无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穿着一身得体的定制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与周围那些穿着夹克衫、脸上带着乡土气息的亲戚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异类,一个从他们熟悉的世界里,跳脱出去,并且获得了巨大成功的“闯入者”。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羡慕、嫉妒,以及最重要的——渴望。

渴望从我这个“成功人士”身上,分到一杯羹。

宴会一开始,大伯李建国就端着酒杯,以家族大家长的姿态,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开场白。

他先是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话锋一转,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今天,我们是双喜临门!一喜,是为我们尊敬的父亲大人祝寿!二喜,是欢迎我们李家最有出息的后辈,我的亲侄子,李文博,荣归故乡!”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感染力。

包厢里,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文博不仅是我们李家的骄傲,也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他在外面创下了这么大的家业,给我们老李家光宗耀祖了!”

我坐在座位上,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这些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十一年前,他们也是用类似的语言,来哄骗我那个天真的自己。

原来,他们的套路,十几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开场白之后,便进入了敬酒环节。

亲戚们一个接一个地端着酒杯,轮番上阵。



二叔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文博啊,你二叔我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生意不好做啊。你见多识广,回头给二叔指点指点,看看有什么发财的路子?”

我笑着说:“二叔您客气了,我就是个搞技术的,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远房的三姑也凑了过来,笑得脸上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文博,你看你都这么有钱了,什么时候也帮帮你表弟?他整天游手好闲,你要是能给他找个事做,我这个当妈的,就给你磕头了!”

我说:“三姑,男孩子大了,总要自己闯的,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带着希望而来,又带着一丝不甘和失望退去。

但很快,又有新的人补上。

他们的话术各不相同,有的直接了当,有的旁敲侧击,有的哭穷卖惨,有的攀亲拉故。

但核心目的,都只有一个:钱。

或者说,是通往钱的捷径。

而我,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面试官,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所有的“请求”。

我没有动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些血缘上的亲人,上演着一出出荒诞而又真实的戏码。

这对我来说,与其说是一场折磨,不如说是一场审判。

审判的,是他们,也是我自己那段可笑的过去。

在这场虚伪的狂欢中,有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是我。

我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另一个,就是我的堂哥,李文强。

他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最角落的那一桌。

他几乎没有动过筷子,只是低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他的妻子,一个看起来很憔悴的农村妇女,在旁边不停地给他夹菜,又被他烦躁地推开。

偶尔,他的目光会和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每当这时,他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我。

他的脸上,写满了羞愧、尴尬、悔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能感觉到,他很怕我。

怕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他当年的丑事。

怕我这个如今飞黄腾达的“债主”,会对他进行报复。

其实,他想多了。

对于他,我已经没有恨了。

因为,当一个人让你失望到极致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漠视了。

大伯李建国,显然是喝高了。

他红着脸,端着酒杯,在各桌之间穿梭,不停地跟人吹嘘着我这个“大老板”侄子。

他把我形容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商业奇才,仿佛我的成功,有他一半的功劳。

我静静地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我知道,他这是在为接下来的“总攻”,做最后的铺垫。

他想利用舆论,利用亲情,把我架到一个高处。

这样,当我拒绝他的时候,就会承受来自整个家族的道德压力。

真是好算计。

只可惜,他面对的,早已不是十一年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毛头小子了。

坐在我身边的母亲,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好几次想开口跟我说些什么,但看到我平静的神情,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又看看那些如同饿狼般的亲戚,脸上满是无奈和心疼。

我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妈,放心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用“亲情”的名义,来伤害我们了。

宴会进行到了后半段,气氛也达到了最高潮。

该试探的,已经试探完了。

该铺垫的,也铺垫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真正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大伯端着酒杯,满脸红光地站了起来。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主桌的中央,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喊道。

那声音,盖过了包厢里所有的嘈杂。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也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摊牌的时刻,到了。

大伯高高地举起酒杯,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仿佛他才是这个家族的帝王。

他高声说道:“来,我们大家,共同敬文博一杯!”

包厢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响应的声音,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纷纷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文博现在是我们李家的骄傲,是咱们全家人的脸面!”

大伯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以后家里这些人,可就都指望你多拉扯一把了!”

这句话,像一道命令,又像一个暗示。

他身后的亲戚们,立刻心领神会。

“是啊文博,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你现在出息了,得带着大家一起发财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老话都是这么说的!”

一张张或熟悉或模糊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无数只酒杯纷纷举起,像一片等待检阅的森林。

在角落里,堂哥李文强也颤巍巍地端起了酒杯,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趁着这个机会,说一句迟到了十一年的道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期待着我站起来,端起酒杯,然后说出那句他们最想听的话:“大家放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大家!”

我能感受到,父母紧张的呼吸。

我能看到,大伯眼中志在必得的光芒。

我能听到,亲戚们心中那贪婪的算盘声。

04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筷子与瓷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在这喧闹的环境中,这声音本不该如此清晰,但它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所有的声音,都为之一滞。

然后,我慢慢地,站起了身。

但我并没有去端面前那杯为我而满的酒。

我的目光,平静地环视了在场的每一位亲戚。

我看到了他们脸上或期待、或谄媚、或心虚、或贪婪的表情。

这些表情,与十一年前,他们那冷漠、嘲讽、幸灾乐祸的表情,在我的脑海中,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

原本喧闹的包厢,因为我这个异样的举动,瞬间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我拿起桌上的话筒,对着这死一般的寂静,沉声开口。

“感谢大伯,感谢各位亲戚。”

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到了包厢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借着爷爷大寿的喜庆日子,当着所有亲人的面,我确实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要宣布。”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清澈而坚定,看着他们一张张错愕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决定,在我心里已经整整埋了十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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