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楼下传来一声沉闷又震耳的巨响。
紧接着是宝马车那独有的,穿透力极强的防盗报警器刺耳的鸣叫声。
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划破整个小区的夜空。
赵文博和物业经理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周乐乐的奶奶也被惊动了,看到这场景,还想说些什么。
“谁知道是谁干的。”她小声嘟囔着。
赵文博没有说话。
他只是冷静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APP。
一段高清夜视视频开始播放。
01
陈默给他的新车取名叫"银梭"。
这个名字是他想了很久才定下来的,他觉得自己的车在夜晚的路灯下行驶时,那银色的车身就像一根在黑色布匹上穿行的梭子,安静,又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劲头。
其实在起名字这件事上,陈默纠结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先是想过叫"追风",觉得太俗气;又想过"银龙",觉得太张扬;甚至考虑过用自己女朋友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万一将来分手了怎么办?
最终,"银梭"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就是它了。
车开回来的那天,他兴奋得一夜没睡。他就趴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车位里那个安静的银色轮廓,心里像是被温水慢慢填满。
这辆车,花光了他工作八年攒下的所有积蓄,还让他背上了三十六期月供,每个月工资一到手,就有一大块要先划给银行。
说起这八年的奋斗,陈默想起了自己刚毕业时的窘迫。那时候他住在城郊的出租屋里,每天要倒三趟公交车才能到公司,有时候为了省几块钱车费,他宁愿走一个小时的路。
他记得那些挤公交的日子,记得那些被人推搡的早晨,记得那些因为迟到被领导训斥的下午。所有这些,都让他对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充满了渴望。
他的女朋友小雯一开始是反对的。她觉得两个人还没结婚,就背这么重的债务不理智。
"咱们可以先攒钱买房子的首付啊,"小雯这样劝他,"车子什么时候买都可以,房子可是越来越贵了。"
但陈默坚持己见,他需要这辆车,不仅仅是为了代步,更是为了那种被钢铁包裹的安全感。
可他觉得值。他每天在公司里对着电脑屏幕,被老板呼来喝去,腰椎和颈椎都发出了抗议的声响。
他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一个可以让他从疲惫的生活中短暂抽离的铁壳子。"银梭",就是他的那个壳。
陈默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秃顶,大腹便便,说话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每次布置工作的时候,老板都会说:"陈默,这个方案明天就要,你今晚加个班。"
从来不问陈默是否同意,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时候陈默想反驳,但一想到房租、生活费,还有现在的车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买下的车位,是整个小区里最好的位置之一。正对着单元楼的入口,不偏不倚,从他家朝南的阳台上探出头,一眼就能看见它。
他觉得这样,车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心里踏实。
这个车位其实是陈默软磨硬泡了物业好久才争取到的。
原本这个位置是要分配给3栋的一个住户的,但陈默找到物业经理,请他吃了几顿饭,又塞了个红包,才把这个位置换到了自己名下。
为此,他还得罪了那个3栋的住户,对方至今见到他都是横眉冷对。但陈默觉得无所谓,人总要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
每天下班,把车稳稳地停进车位线里,是他一天中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他会从后备箱里拿出专用的超细纤维软布,把车身上沾染的城市灰尘细细地擦去,连后视镜的缝隙都不放过。直到车漆光亮得能映出他自己那张带着黑眼圈,但又心满意足的脸。
陈默擦车的时候,经常会想起父亲。父亲一辈子都没买过车,他们家最值钱的交通工具就是那辆骑了十几年的自行车。
父亲每次看到别人开车从身边经过,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有羡慕,也有无奈。现在陈默终于有了自己的车,他想象着有一天开车回老家,父亲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样的日子,让他觉得生活总算有了点自己的东西,有了点奔头。
陈默开始制定各种计划。周末的时候,他要开车带小雯去郊外兜风;下个月他要开车回老家看父母;明年春天,他要开车去看樱花。
他甚至开始研究各种自驾游的路线,在网上收藏了一大堆攻略。这辆车让他觉得世界突然变大了,好像哪里都可以去,什么都有可能。
可这份属于他一个人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小区的孩子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迅速占领了他车位前的这片空地。这里成了他们追逐打闹,玩滑板车,甚至是踢皮球的新据点。
陈默观察过这些孩子们的作息时间。他们通常在下午四点半左右放学回家,五点钟就会聚集在楼下开始玩耍,一直要闹到七八点钟家长叫他们吃饭为止。
周末的时候更是从早上九点就开始,可以一直玩到天黑。这些孩子的精力似乎永远用不完,他们的笑声和叫喊声从楼下一直传到陈默的家里。
02
起初,只是车身上多了些脏兮兮的小手印。陈默每次看到,眉头都会拧成一团,但他只是默默地拿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他觉得孩子们只是图个新鲜,过几天就好了。
但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好转。他开始注意到车子的其他变化:后备箱上出现了几个小脚印,显然是有孩子踩上去够什么东西;前挡风玻璃上有几个圆形的印记,像是有人用嘴巴呵气然后用手指画出来的;甚至连轮胎都被人用粉笔画了几道白线。每一个发现都让陈默的心情更加糟糕。
那个叫周乐乐的孩子,是这群孩子里的头儿。
邻居们都背地里叫他"皮蛋",因为他实在是太能折腾了。陈默第一次下楼,看见皮蛋正和几个孩子比赛谁能把一块黏糊糊的糖纸贴在他的车标上。
陈默在楼上观察皮蛋已经好几天了。这个八九岁的男孩总是第一个到达现场,也总是最后一个离开。
他像个小指挥官一样,安排着其他孩子们玩什么游戏,去哪里探险。
皮蛋的胆子很大,别的孩子不敢做的事情,他都敢尝试。正是这种无所畏惧的性格,让陈默对他既厌恶又有些无奈的佩服。
陈默走过去,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小朋友,这是叔叔的车,不能乱贴东西的,好不好?"
皮蛋看了他一眼,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不太整齐的牙。他没说话,只是冲陈默做了个鬼脸,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带着他的小跟班们跑远了。
陈默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那些孩子们在小区里四散奔跑。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无忧无虑,也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有自己的责任和负担,他不能再像孩子一样任性。
第二天,车身上的手印更多了,甚至还有几道泥点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甩上去的。
陈默开始怀疑这些孩子是故意的。他们已经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是谁,也知道陈默不喜欢他们碰车,但他们好像更加肆无忌惮了。
陈默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这种感觉就像他在公司里被老板训斥时一样,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却总是被人欺负。
陈默觉得有必要去跟孩子的家人说一下。他打听到皮蛋家就住在他楼上,便提着一袋水果找上了门。开门的是皮蛋的奶奶,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很慈祥的老人。
陈默在上楼之前,在镜子前练习了好几遍要说的话。他想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又不想显得太过苛刻。
他想请求老人的理解,但又不想显得太过低声下气。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保护自己的利益,又能维持邻里关系的和睦。
陈默客气地说明了来意。
"哎呀,多大点事嘛。"老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就是几个手印嘛,小孩子,都调皮,喜欢新奇的东西。"
"你一个大小伙子,还跟个娃娃计较这个?"她斜了陈默一眼,"擦擦不就好了,这么小气。"
陈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老人那张满是褶子的脸,觉得再说下去,就成了自己不懂事了。他把水果放在门口的鞋柜上,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走下楼梯的时候,陈默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觉得自己被完全误解了,那个老人根本不理解他对这辆车的感情,不理解他为了买这辆车付出了什么。
在她眼里,陈默就是一个小心眼的年轻人,为了几个手印就上门找麻烦。但是她不知道,这辆车对陈默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他为了买这辆车熬了多少个夜晚,加了多少次班。
他想,或许,再忍一忍,等孩子们的新鲜劲过去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陈默开始尝试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他比往常早半个小时下班,希望能避开孩子们玩耍的时间。
他也试过很晚才回家,等孩子们都回家吃饭了再去停车。但是这些努力都没有用,孩子们似乎总是能找到碰他车子的机会。
可他的忍让,换来的不是风平浪静,而是变本加厉。
几天后,他下班回家,准备停车的时候,发现右边的后车门上,多了一道清晰的白色划痕。那划痕在夕阳的余晖下,像一道丑陋的疤,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
陈默蹲在车边,用手轻抚着那道划痕。他能感觉到划痕的深度,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清洁就能解决的,需要去4S店重新喷漆。
03
这意味着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意味着他这个月要更加节省开支。他想起了小雯说过的话,想起了她对买车这件事的反对,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他反复查看自己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停车后的监控模式只录下了几个模糊的身影在车旁玩耍,根本看不清是谁干的。他心疼得像是自己的皮肤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陈默把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一些线索。他看到有几个小小的身影在车边跑来跑去,但光线太暗,根本无法辨认是谁。
他甚至考虑过报警,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警察大概也不会管,而且即使知道是谁干的,对方只是个孩子,又能怎么办呢?
他压着火气,又一次去了皮蛋家。
这次,依旧是那位奶奶开的门。她看了一眼陈默手机里划痕的照片,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像是六月的天。
“你这是什么意思?空口白牙的,就说是我们家皮蛋划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啊?拿出证据来!”
“我看你就是想讹钱!看我们家就一个老的带个小的,好欺负是不是!”
老人的声音又尖又响,像一把锥子,引得楼道里好几户人家的门都开了一条缝。陈默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他不是来吵架的,他只是想解决问题。
“阿姨,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
“你没有什么意思!赶紧走!别在我家门口杵着,晦气!”
门被“砰”的一声甩上了,差点撞到陈默的鼻子。他站在门口,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老人用方言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然后又无力地松开。
他自己开车去了汽车美容店,花了五百块钱做了抛光。店里的师傅安慰他说,还好划得不深,要是见了底漆,就得整面门重新喷漆,那价钱可就要翻好几倍了。
陈默看着那道消失的划痕,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这个预感,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下午,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那天他休息,打算给“银梭”好好做个清洁。他拎着水桶和洗车工具下楼,嘴里还哼着歌。可还没走到车位,他的脚步就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几个孩子正围着他的车,像是在欣赏什么了不起的艺术品。
而“艺术家”本人,正是皮蛋。他手里拿着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子,正踮着脚,费力地在他的“银梭”的引擎盖上,刻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机器人。石子和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另外几个孩子在一旁拍手叫好,嘴里还喊着:“奥特曼!奥特曼!”
陈默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全部冲上了头顶。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他扔下手里的水桶,水花溅湿了他的裤腿,他却毫无知觉。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一声怒吼,像平地惊雷,把那群孩子吓得一哄而散。
只有皮蛋,他回过头,看了陈默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充满了恶作剧得逞后的挑衅和得意。
他把手里的石子,朝着车顶用力一扔,石子在车顶上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他才拔腿跟着跑掉了。
陈默站在车前,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银梭”的引擎盖上,是一个巨大而丑陋的机器人。那几道深深的划痕,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银色的车漆,翻出了下面灰白色的底漆。
在明媚的阳光下,那几道狰狞的伤疤,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能和软弱。
他拿出手机,手指抖得几次都滑不开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那道“杰作”和被扔在一旁的“作案工具”录下了清晰的视频。
他先是报了警,然后又给物业打了电话。
警察来了,物业经理也满头大汗地跑来了。皮蛋的父母和奶奶,很快也被叫到了现场。
皮蛋的奶奶一看到这阵仗,一看到警察,立刻就地坐下,开始拍着大腿,用一种独特的哭腔干嚎起来。
“哎哟喂,没天理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为了一辆破车,就要把我们家孩子抓走啊!”
皮蛋的父亲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满是褶皱的T恤,一脸的疲惫和不耐烦。他绕着车看了一圈,又看了看躲在奶奶身后,正探头探脑的儿子。
“不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划了几下嘛,你至于报警吗?”他对陈默说,语气里充满了责备。
“你说吧,要多少钱,我赔你点不就行了。”
04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把维修店老板根据他发的照片给出的初步报价单,递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单子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引擎盖重新喷漆,费用预估在四位数。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怎么这么贵?你这不是讹人吗?就你这破国产车,金子做的啊!”皮蛋的母亲在一旁尖声叫了起来。
警察在中间调解,让他们心平气和地协商解决。
可是这一家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陈默说过一句“对不起”。他们只是在翻来覆去地重复着那几句话,“他只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心胸就不能开阔一点吗”。
最后,在警察出示了陈默录下的视频,并明确告知这是故意损坏他人财物后,他们才不情不愿地答应赔偿,但钱要分期给,这个月手头紧。
陈默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家。他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车位里那道丑陋的伤疤,心里一片冰凉。他第一次对自己信奉的“以和为贵”和“退一步海阔天空”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和不讲道理的人,是永远讲不通道理的。
硬碰硬,他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跟他们无休止地拉扯。
他需要换一种方式,一种更彻底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陈默为了修车和索赔的事情身心俱疲的时候,他住的这栋楼里,搬来了一位新邻居。
新邻居姓赵,叫赵文博,四十岁上下,听说是自己开了家公司,生意做得不小。
陈默在电梯里见过他几次,总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锐利,看起来是个很严肃,很不好打交道的人。
赵文博的座驾,是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7系,车牌号也很好记。
那辆车,即便是安静地停在光线昏暗的地下车库里,也依旧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像一头蛰伏的黑色猛兽。
陈默注意到,赵文博的车位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离单元门最远,进出都要绕一小圈。
陈默还观察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细节。
赵文博,是一个极度爱车的人。这种爱,甚至超过了陈默自己。不管多晚回家,赵文博都会从后备箱里拿出专用的掸子,把车身上的浮尘仔细地掸去。
有一次周末,陈默还看见他提着一整套专业的汽车美容工具,戴着手套,亲自给车打蜡,那专注而严谨的神情,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的艺术珍品。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一颗种子,在陈默的心里悄悄地发了芽。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赵文博的作息规律。他发现赵文博业务繁忙,经常需要外出应酬,很晚才回家。
那个角落里的车位,光线昏暗,对于一个需要经常在深夜停车的人来说,确实存在着不便和风险。
这个念头,逐渐清晰,长成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陈默在一个傍晚,特意算好时间,等在了单元楼的大堂里。看到赵文博停车后走进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赵总,您好,我是住您楼下的。”陈默的姿态放得很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局促。
赵文博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但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赵总,是这样,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方不方便跟您说。”陈默搓了搓手,显得有些紧张,但他还是把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说辞,清晰地讲了出来。
他说自己的车是新能源车,需要经常去公共充电桩充电。他的车位离充电桩比较远,每次都要绕一大圈,很不方便。
而赵总您的车位,虽然离单元门远一些,但旁边就有一个空闲的公共充电桩。
“所以,我就冒昧地想跟您商量一下,我们能不能……换一下车位?”
“当然,我知道我那个位置比您的方便很多,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我愿意承担您每个月一半的物业管理费,您看这样可以吗?”
陈默的这番话,听起来天衣无缝。理由充分,条件诱人,而且姿态谦卑,处处都在为对方着想。
赵文博沉默地听着,他那锐利的目光在陈默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正对着单元门,视野开阔的车位。
他搬来不久,但也从邻居的闲聊中,听说了小区里熊孩子划车的事情。
陈默的提议,对他来说,确实有显而易见的好处。省了一笔钱是小事,关键是那个角落的位置,远离主干道,非常安静,不容易被孩子们打扰。
“可以。”赵文博的回答和他的人一样,言简意赅。
“哎呀,谢谢赵总,真是太谢谢您了!”陈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05
当天晚上,他们就去物业管理处办理了车位交换的登记手续。
陈默把他的“银梭”小心翼翼地开进了那个僻静的角落。虽然这里光线昏暗,有些潮湿,但他心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而那辆气场强大的黑色宝马7系,则像一位新加冕的国王,安静地,堂而皇之地,停在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位于“风暴中心”的王座上。
陈默回到家,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豪车。
他知道,他已经把一块最诱人的鱼饵,放进了那个最危险的鱼塘。
接下来,他只需要做一个耐心的,安静的垂钓者。
车位交换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孩子们似乎对这个新来的,黑色的,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大家伙有些敬畏。他们只是远远地围观,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敢轻易靠近。
第二天傍晚,赵文博开车回来了。他把车稳稳地停好,正准备锁车上楼。
一群孩子嬉笑着从旁边的绿化带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皮蛋。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辆崭新的“玩具”,迅速围了上去。
皮蛋手里拿着一根快要融化的巧克力冰棍,黏糊糊的褐色液体顺着他的手往下滴。
他好奇地伸出手,那只沾满了巧克力和口水的手,眼看就要按在赵文博刚刚擦得一尘不染的黑色车门上。
陈默正在阳台上收衣服。他看到了这一幕,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看见赵文博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小朋友们,离我的车远一点!”
赵文博的声音并不算很大,甚至可以说很平静。但那声音里,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距离感。那种感觉,就像是公司老板在训斥犯了错的下属。
那群吵闹的孩子,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气场镇住了,纷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哄而散。
陈默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
皮蛋跑开的时候,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文博,又瞪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宝马。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之后的,毫不掩饰的不满和挑衅。
当天晚上,陈默心里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盘旋,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他太了解皮蛋的性格了。那是一个被彻底宠坏了的,世界的中心只有他自己的孩子。
在他的认知里,所有东西都应该是顺着他的意愿来的。今天被赵文博那样当着一群小伙伴的面呵斥,以他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而那辆停在小区最显眼位置的宝马车,无疑成了一个最完美,最能彰显他“战绩”的报复目标。
陈默预感到,那根引线,已经被点燃了。
果然,他的预感应验了。
第三天晚上,十点刚过。陈默刚刚洗完澡,正坐在书房里,戴着耳机看一部老电影。
他努力想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那些黑白的影像里,但他的耳朵,却像雷达一样,不受控制地捕捉着窗外的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
夜深了,小区里非常安静,只能听到远处马路上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的声音,和几声被拉得很长的犬吠。
突然,一声沉闷又震耳的巨响从楼下传来。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尽全身力气,把一个沉重的金属物体砸在了另一块金属上。
紧接着,宝马车那独有的,穿透力极强的防盗报警器刺耳的鸣叫声,像是撕裂黑夜的尖刀,瞬间划破了整个小区的宁静。
陈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耳机从头上滑落,掉在地板上。
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朝楼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