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91年1月3日。
台北的冬夜异常寒冷。荣民总医院，三毛静静靠在病床上。
半个月前，她因为子宫内膜肥厚住院，好在手术很顺利。
手术完成后，三毛手里攥着录音机，手指微微颤抖。连续几次给小熊（眭澔平，小她17岁的忘年交）拨号，电话那头仍旧是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最想依靠的那个年轻人不在。
这一刻，她的心像被掏空。
她缓慢放下话筒，手指有些发抖。床边的笔记本纸页翻开，剧本散落在桌上。她拿起钢笔，停顿许久，才落下一行字：
“敦煌飞天。”
握笔的手不住轻微颤抖。她继续写下去：
“三百七十五把钥匙。”“爱人同志。”
写完后，她手一松，钢笔“啪”的掉落在桌上，墨迹在纸角晕开了一朵乌黑的花。
她盯着那朵墨花出神，眼中渐渐泛起泪光。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在夜空。
月光透过病房的窗帘缝隙，洒在她的脸上，苍白的脸显得愈发憔悴。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撒哈拉的浪漫时光。
那时，她与荷西坐在荒原的沙丘上，仰望着星空。
夜凉如水，星星仿佛近在咫尺，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荷西笑着把胳膊搂过来，轻声说：“亲爱的，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那时的她笑得无比肆意，像个被宠爱的孩子。可如今，她的眸光里里只剩下孤独和绝望。
电话静静躺在床头柜上，她忽然很想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可又害怕再一次听见空洞的嘟声。她明白，小熊可能正在旅行，可能在忙，也可能……根本不想接。
这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独，让她愈发绝望。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半截窗帘。
寒风夹着湿意钻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楼下的街道灯火稀疏，偶尔有车驶过，尾灯拖出一串红色的光影。
她忽然轻轻自语：“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容下我。”声音低得像在梦里。
回到床边，她再次拿起录音机，按下录音键。磁带转动，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她盯着录音机，缓缓开口：
“今天是1991年1月3日，我在荣总。夜很安静，我觉得好孤单。小熊，如果你听见这段录音，请记得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分不清，活着是为了什么……”
话没说完，她哽咽了一下，泪水滑落。
忽然，一阵细微的水声从浴室里传来，像是有人拧开了水龙头。
她心头一紧。
三毛缓缓起身，拖着虚弱的身子走过去。推开门，浴室的瓷砖在冷光下泛着阴冷的光。
她愣住了。
镜子里，一个身影正微笑着看着她。
荷西！
他还是当年那个模样，穿着白衬衫，头发微微凌乱。
“亲爱的。”镜子里的荷西轻声呼唤，“跟我走吧，这里太冷了。”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荷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镜中的他点点头，伸出手来。
十二年了，她夜夜梦见他，却从未如此真切。
“我好想你。”她哽咽着低语，“我努力活了下来，可是……没有你，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荷西的笑容温柔如初：“他们都会理解的。我们已经分离十二年了，是该重逢了。”
她摇摇头，眼神中有挣扎：“可我答应过他们，要照顾好父母，我不能食言。”
荷西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望着她，等待她做出选择。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浴室里响起，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涌传来：
“我是魔鬼之神，女人，你若愿意，今晚便可越过生死的门槛。”
三毛猛地回头，四周却空无一人，可那声音依旧在回荡，震得她心口发麻。
刹那间，浴室的空间仿佛扭曲了。
她眼前的墙壁裂开一道道缝隙，沙尘呼啸着涌入。
转瞬之间，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天空呈现出奇异的金红色，飞天神女从高空飘落，衣袂如烟，手持莲花与琵琶，绕着她缓缓旋转。
空灵的梵音在耳边响起，却夹杂着低沉而阴冷的嘶声：“女人，跟我来，你将得到永恒。”
她心底发冷，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衣角。
荷西的身影忽然从沙漠尽头走来，逆着光，脸庞清晰无比。他张开双臂，声音温柔却坚定：“墨亲爱的，别怕，我在这里。”
她泪如雨下，想走过去，可就在她脚步将要迈出的一瞬，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响起：
“若你走向他，你将不再属于人世。你的名字，你的文字，你未了的心愿，都会化作尘沙。”
她的脚步顿住了。
“我……我该怎么办？”她痛苦地喊出声。
没有人回答。
飞天神女的身影逐渐模糊，化作一片白雾。她气喘吁吁，手心全是冷汗，仿佛从一场梦魇中惊醒。
可是，当她抬起头时，镜子里依旧是荷西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伸出手，眼神里满是等待与召唤。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几乎就要触碰到镜面。指尖离玻璃只有一寸距离，却怎么也不敢碰下去。
“荷西……”她低声抽泣
就在此时，病房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那清脆的“铃铃铃”，像是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把她从幻境中猛然拉回现实。
她猛地退后一步，电话的声音很快停止，房间重新恢复死寂。
她慢慢抬头，镜子里的荷西已经消失。
她盯着镜子，喃喃自语：“荷西……你真的在等我吗？还是，这一切只是幻觉？”
手术后的几天，三毛精神恍惚，时常会做噩梦。
她母亲每日守在病房，不时替她整理被褥，轻声劝慰：“儿啊，你要好好养身体，别再胡思乱想了。”
母亲的眼神温和，她避开母亲的眼睛，只是淡淡点头：“我会的。”
可母亲哪里知道，每到夜深人静，她脑海里就会回荡那晚的声音：荷西的呼唤、魔鬼之神的低语，和镜子里模糊的微笑。
她无法摆脱，也不想摆脱。
有一个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寄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