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六十八岁的王水生怎么也想不到，一张两千元的水费单，会成为他生命中最后的谜题。
当儿子王峰愤怒地关掉家里的水阀时，隔壁那间沉寂了三个月的房子里，一个秘密正在腐烂发酵。
第二天清晨，警察敲响了王家的门。
01
秋雨绵绵，滴滴答答地敲打着老旧小区的玻璃窗。
王水生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那张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水费单，眉头紧锁。
"爸，您到底在看什么？从昨晚到现在，您就盯着这张纸看。"儿子王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
王水生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峰子，你说这水费单是不是弄错了？咱家就我们爷俩，平时用水也不多，怎么可能一个月用两千块钱的水？"
王峰放下粥碗，接过那张蓝色的缴费单据，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字。
确实是2089元。
"这肯定是抄表员弄错了。"王峰皱着眉头说道，"爸，明天我去自来水公司问问，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水生摇摇头，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窗外："你看，咱们这栋楼，除了咱家，就只有隔壁老薛家。老薛三个月前就搬走了，房子空着呢。会不是管道哪里漏水了？"
王峰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向窗外，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还是能看到隔壁那间房子的窗户紧闭着，窗台上积满了灰尘和落叶。
"爸，您别瞎想了。管道漏水的话，楼下早就反映了。"王峰安慰道，"再说了，就算漏水，也不可能漏两千块钱那么多。"
王水生端起粥碗，慢慢地喝着，但心思显然不在这碗粥上。
他住在这栋楼里已经二十多年了，对每一个邻居都很熟悉。
三个月前，隔壁的老薛突然说要搬到女儿家住，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那天王水生还帮着搬了几箱东西。
"峰子，你说老薛走的时候，有没有把水表关掉？"王水生突然问道。
王峰正在收拾碗筷，听到这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爸，这我哪知道啊？再说了，就算老薛没关水表，他家又没人住，能用多少水？"
王水生放下粥碗，走到窗前，透过玻璃凝视着隔壁的房子。
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流，就像他此刻心中的不安一样，越积越多。
"不对，不对啊。"王水生自言自语道，"如果老薛家没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用水量？"
王峰走到父亲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爸，您就别瞎操心了。明天我去自来水公司一趟，把这事儿弄清楚。"
王水生点点头，但眼睛还是盯着隔壁的房子不放。
傍晚时分，雨停了，但天色依然阴沉。
王水生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王峰去上夜班了。
老人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实在坐不住了，决定到隔壁看看。
他拿起手电筒，走出家门，来到隔壁老薛家的门前。
门紧锁着，门缝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异味。
王水生皱了皱鼻子，这味道让他感到不舒服，像是什么东西坏掉了的味道。
他趴在门缝上仔细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奇怪，这味道是从哪来的？"王水生嘀咕着。
他绕到房子的侧面，透过窗户往里看，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滴水的声音。
很轻微，但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水生循着声音找去，发现是从老薛家厨房的方向传来的。
他贴着墙壁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难道老薛走的时候，水龙头没关好？"王水生心想。
如果真是这样，那三个月下来，确实会浪费不少水。
但是，为什么这个水费会算到他的头上呢？
王水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回到家里。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股异味，那滴水声，还有那张两千元的水费单，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
02
第二天清晨，王峰早早地起床，准备去自来水公司解决水费的问题。
"爸，您昨晚睡得怎么样？"王峰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王水生坐在床边，脸色有些憔悴："没睡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王峰走过来，关切地看着父亲："爸，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陪您去医院看看？"
"不是身体的问题。"王水生摆摆手，"峰子，我昨晚听到隔壁老薛家有滴水的声音，你说会不会是他家的水龙头坏了？"
王峰愣了一下："滴水声？爸，您确定吗？"
王水生点点头："我听得很清楚，就是从他家厨房的方向传来的。而且，门缝里还有一股怪味。"
王峰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这样吧，我先去自来水公司问问情况，回来后我们再想办法联系老薛，看看他家到底什么情况。"
上午九点，王峰来到了自来水公司的营业大厅。
大厅里人不多，他很快就排到了号。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我家的水费问题。"王峰把缴费单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性，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专业。
她接过缴费单，在电脑上查询了一番："王先生，您家上个月的用水量确实是1456立方米，按照阶梯水价计算，费用是2089元。"
王峰瞪大了眼睛："1456立方米？这不可能！我们家就两个人，平时用水很省的，怎么可能用这么多水？"
工作人员调出了详细的用水记录："根据我们的抄表记录，您家的水表从上个月15号开始，用水量突然增大，平均每天用水50立方米左右。"
"每天50立方米？"王峰简直不敢相信，"这相当于每天要用掉两百桶矿泉水！我们家又不是开洗车场的！"
工作人员也觉得奇怪："王先生，您家最近有没有装修或者其他大量用水的情况？"
王峰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家就是正常生活用水。"
"那就奇怪了。"工作人员皱着眉头，"要不您回去检查一下家里的水管，看看有没有漏水的地方？"
王峰想起父亲昨晚说的话："我怀疑可能是隔壁邻居家的问题。他们家三个月前就搬走了，房子空着，但我父亲昨晚听到有滴水声。"
工作人员听了，立刻调出了整栋楼的水表分布图："王先生，您家和隔壁用的是两个独立的水表，理论上不会相互影响。"
"那为什么会这样？"王峰越来越困惑。
工作人员思考了一下："这样吧，我安排抄表员下午去您家实地查看一下，如果确实存在问题，我们会重新核算费用。"
王峰点点头："好的，谢谢您。"
回到家里，王水生正坐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似乎在记录什么。
"爸，您在干什么？"王峰走过去问道。
王水生抬起头："我在记录隔壁的情况。从早上七点到现在，我一直在听，那个滴水声还在继续，而且那股怪味也越来越重了。"
王峰接过小本子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时间和声音的情况。
"7:00 - 滴水声开始"
"7:30 - 声音持续，频率约每秒一滴"
"8:00 - 异味加重，似乎是腐臭味"
"8:30 - 滴水声变大，可能是积水增多"
王峰看着这些记录，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爸，下午自来水公司的人会来检查，到时候我们让他们也看看隔壁的情况。"
王水生点点头，但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中午的时候，王峰尝试联系老薛，但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想起老薛的女儿薛清妍，便试着拨打了她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喂，请问您是？"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清妍，我是王峰，你爸爸的邻居。"
"哦，王叔叔，您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联系一下你爸爸，但他的电话打不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王叔叔，我爸爸他...他三个月前就过世了。"
王峰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在地上："什么？老薛过世了？"
"是的，他是在我们家突发心脏病去世的。因为走得太急，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薛清妍的声音有些哽咽。
王峰感到一阵眩晕："那...那你们家的房子呢？"
"房子还在那里，我一直没时间回去收拾。王叔叔，是不是房子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王峰看了看正在阳台上继续观察的父亲，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清妍，你爸爸过世后，有没有人去过那间房子？"
"没有，钥匙在我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进去。怎么了，王叔叔？"
王峰的声音有些颤抖："清妍，我觉得你最好尽快回来一趟，房子那边可能出了问题。"
03
下午三点，自来水公司的抄表员准时到达。
抄表员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李，看起来很有经验。
"王师傅，我是来检查水表的。"李师傅拿着工具箱说道。
王峰迎了出来："李师傅，您辛苦了。我们家的用水量确实有问题，希望您能帮我们查清楚。"
李师傅点点头，开始检查王家的水表和管道。
他仔细查看了厨房、卫生间、阳台等所有用水点，没有发现任何漏水的痕迹。
"王师傅，您家的水管和水表都正常，没有漏水的情况。"李师傅擦了擦汗说道。
王水生从阳台走过来："师傅，那您能不能看看隔壁？我怀疑问题可能出在那里。"
李师傅听了，走到隔壁老薛家的门前。
他刚一靠近，就闻到了那股异味。
"这味道..."李师傅皱了皱眉头，"有点像是下水道堵塞的味道。"
王峰把薛清妍告诉他的情况说了一遍："师傅，房主三个月前就过世了，房子一直空着。但我们能听到里面有滴水声。"
李师傅贴着门听了听，确实听到了滴水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水龙头滴水，更像是水管破裂后的漏水声。"李师傅分析道。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王峰跑到阳台上往下看，发现楼下聚集了好几个邻居。
"怎么回事？"王水生也走到阳台上。
楼下的邻居们正在议论纷纷，其中一个大妈大声说道："这味道越来越重了，我们家都不敢开窗户了！"
另一个邻居接话："是啊，特别是晚上的时候，这味道简直让人受不了！"
王峰和王水生对视一眼，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师傅也听到了楼下的议论声："王师傅，我建议您赶紧联系房主，这个情况必须尽快处理。如果真的是水管破裂，时间拖得越久，损失越大。"
王峰点点头："房主的女儿下午就会赶过来。"
李师傅收拾好工具："那我先回去写报告，如果确认是隔壁的问题导致您家水费异常，我们会重新计算费用。"
送走了李师傅，王水生和王峰坐在客厅里，气氛变得沉重。
"峰子，你说老薛去世的时候，家里会不会还有什么东西没收拾？"王水生突然问道。
王峰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清妍说她爸爸是在她家去世的，不是在这里。"
王水生摇摇头："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想想，如果只是水管漏水，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异味？"
王峰也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爸，您的意思是...？"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对劲。"王水生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三个月前老薛搬走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呢。他住在这里二十多年了，怎么突然就要搬走？"
王峰回忆着："当时老薛确实显得很匆忙，连招呼都没怎么打。"
"对，就是这样。"王水生点点头，"而且那天晚上，我还听到隔壁有声音，以为是老薛在收拾东西，现在想想..."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王峰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正是薛清妍。
"清妍，你来了。"王峰让她进来。
薛清妍看起来很疲惫，眼睛有些红肿："王叔叔，路上堵车，来晚了。房子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王水生详细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包括水费异常、滴水声、异味等等。
薛清妍听了，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天我一直忙着处理我爸爸的后事，确实没顾得上这边的房子。"
"清妍，我们现在最好进去看看，如果真的是水管破裂，需要尽快修理。"王峰建议道。
薛清妍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钥匙："好的，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三个人来到老薛家门前，薛清妍用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浓烈的异味扑面而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天哪，这是什么味道？"薛清妍捂住鼻子。
王峰和王水生也被这股味道熏得直后退。
"清妍，你确定三个月来没有人进过这间房子吗？"王水生问道。
薛清妍点点头："确定，钥匙一直在我这里。"
三个人壮着胆子走进房子，客厅里的家具都还在，但到处都积满了灰尘。
滴水声更加清晰了，就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的。
王峰走在最前面，慢慢地朝厨房走去。
还没到厨房门口，他就看到地上有积水渗透出来。
"确实是水管破裂了。"王峰说道。
但是，当他推开厨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