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是T市棋坛的新星。他还只是高中生,不过条件得天独厚,校园内有名师教学围棋,校外有家长鼎力支持投资报班,个人基本功扎实,又上过职业老师的集训课,对于附近各地的比赛跃跃欲试。
和他相遇便是在一次平常的比赛上。小王脸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青春痘,身上披着洗的发白的校服,一双白鞋已经泛黄,一看就是比较青涩的学生。和小王大战数十个回合后,他的棋由于在两个局部的小亏而过于扭曲致使自己行棋的节奏被破坏,进而导致整盘棋大势已去。收棋时虽然小王是签字方,但是他并不认可胜方给他讲解的思路,而是执着地认为是自己的一些失误和幻觉导致落败。同时他也没觉得胜方水平会比他强,只是发挥稍好。
不过得到认可总是在不经意间,在小王后一盘棋上,由于一个劫争的抉择,他侥幸战胜了对手。旁观之后发现小王的失误就展开了讨论。在讨论这个劫争问题上面小王一直坚持自己没有错误,但是等到给他在棋盘上一步步摆出手段,他才承认是自己看错了,开始重视起来,认可胜方确实有水平,然后主动申请加微信。
随着比赛次数的增多,小王的缺陷就被无限放大。小王遇到了强势的对手,对手是个历经岁月雕刻的中老年人,他在小王的凌厉攻势之下出现失误导致局面大劣。但是面对此类棘手的局面这个中年人像是个睡着了一样,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小王在读秒之后,神情虽然略显慌乱,但是联想到能战胜强敌随之附带来的一系列成就,小王满脸通红,喜不自胜。但是由于大脑的大部分细胞都用在了想已经获胜的后续进程,注意力未能集中而导致看漏了基本手段出现致命破绽。此时一直处于老僧入定的中年人突然睁眼,像闻到了血腥味道的鲨鱼一样,抓住小王的漏洞给予致命一击。可惜小王拼搏了大半盘的良好局面瞬间化为乌有。接受不了此种方式输棋的小王肾上腺素飙升,又开始满脸通红,脸上的青春痘就像是烫金请柬上被孩童随意玩弄盖上的邮戳。他只能默默躲在没人的地方,拿着手机录入棋谱,并时不时地捶打自己的肢体。
刚准备安慰小王并劝解他比赛还得继续,谁知道他却痛苦地表示类似情景已经发生了两次,他已经连续两次大优局面输给了同一位对手。好奇地询问小王对此类局面有没有总结,已经平复心情的小王表示在那种情景下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对手这位中年人在棋界有一定地位,战胜他可以让自己扬名立万。看到小王又开始一边叹息一边拿出手机复盘敲自己头,不由得令人莞尔。觉得他还是过于执着棋了,但是随即就听到小王大喊:“这棋我都没看见,我什么时候才能扬名立万啊!”
倒不是说小王追求扬名立万的目标有错误,毕竟名与利确实是动力源泉。但是在还没有获得胜利之前就感动全身的自我喜悦是一种短暂放纵大脑的及时行乐的表现。弗兰克尔在《活出生命的意义》中说:人不是追求快乐,而是追求意义。真正的动力来自对意义的洞察,而非功利目标。尼采有句话说得好:“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才能忍受任何如何活。”小王整盘棋都付出了辛苦和专注,但是在没有获得最终胜利之前放松自我,及时行乐降低注意力,导致自己追寻胜利的意义从手中溜走。举出身边的例子就更加鲜明了。备考的同学在自习室专注学习一天和无所事事玩一天游戏,哪个更能让自己身心愉悦呢?如果只是单次体验可能有人会选择后者,毕竟短暂的快乐确实会分泌多巴胺让肌体舒爽,但是从长期来看是前者更神清,尤其是在最后考试成果出来的时候,及时行乐可能带来的是更长久的痛苦和遗憾。毕竟人这种生物极度依赖意义的,没意义就会活得宛如行尸走肉。如果长期目标不明,那么人生其实就处在一种“随机漫步”的状态,大概率变成了运气游戏,而是那种运气不佳的劣质游戏。很多人从小被教育要有目标,但是随着经历增多真正有目标的人还是少数。正如古人所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但是大多数人都放纵了自己,选择了短暂的及时行乐而放弃了长久的目标意义,这也决定了大部分人注定是平庸的。
这种处理这种大优局面的冷静与稳定,是小王的老师所教授不了的,已经脱离了棋盘内的知识和技战术,而是需要不断地试错与磨砺才能稳定自己的情绪。达利欧有句话:做大事和做小事是一样的。很多人可能第一时间看到觉得并不适用自己的人生,但是随着经历的增多,逐渐摆脱了学生思维,发现确实适用。因为现实生活之中,很少有事情能类似在学生时代最后一道考试数学题那样有决定性。再怎么大的事,也是由一大堆琐碎且可迭代的小事组合出来的。小事是过程,大事是结果。就比如说小王这局棋,小事是他从布局开始走到中盘再最后收官,而大事就是这盘棋的胜负。很多人常认为只有做大事人生才有意义,这导致我们轻视日常小事的价值,陷入等待大事发生的焦虑。但达利欧的观点反转了这一点:意义在于你如何做每一件事。当你以最高标准对待每一件小事时,你就在一刻不停地构建一个有意义的人生,而大事不过是这个过程的副产品。
小王可能需要再输好多次,才能暂时压制住自己想扬名立万的心理,把自己大脑想及时行乐的想法控制住,先保持冷静,把棋盘之上的小事都做到高标准,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完成这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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