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罗队……这……这是什么情况?殉情?不对……这他妈是祭品吧?”
年轻的警员小李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罗维没有理他,径直走进那间弥漫着诡异香气的研究室。
屋子中央,三个女人穿着玄色古袍,安静地躺在地上,头朝着一张矮几,姿势像是被精心摆弄过的娃娃。其中一个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罗队,楼下跳的是顾承宇,里面那个……是他老婆孟书仪!”小李跟进来,指着其中一个女人,“这……这到底是他杀了她们再自杀,还是……集体自杀?”
罗维蹲下身,目光扫过那三张或安详、或微笑、或茫然的脸,最后落在矮几上那三个空空如也的青铜酒杯上。
他缓缓站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集体自杀?你见过这么‘干净’的自杀现场吗?这不像自杀,像一出戏。”
随后,他转过身,对小李说:
“走,我们去查查,这位大名鼎鼎的顾教授,在死前到底给自己安排了一场什么样的戏。”
01
“罗队,到了。”
罗维在车里睁开眼,摇下车窗,一股湿热的空气混着嘈杂的人声涌了进来。他推开车门,警戒线黄得刺眼,像一道伤口划开了清晨的宁静。几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在维持秩序,但挡不住那些伸长了脖子、满脸好奇的市民。
“怎么样了?”罗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身边跟上来的助手小李。
“坠楼的叫顾承宇,五十九岁,南大的民俗史教授。”小李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透着一丝难以置信,“名人,上过好几次电视的那个。初步判断是自杀,楼顶天台的门开着,他的外套还在上面。”
罗维“嗯”了一声,脚步没停。他看见了地上那摊正在被雨水冲刷的血迹,颜色已经变得暗淡。他没多看,目光直接投向了那栋老旧的文史楼。这楼他知道,读书的时候天天从下面过,墙上那些爬山虎的藤,一年比一年抓得更紧。
“家属呢?”
“还没联系上。他妻子叫孟书仪,是个策展人,电话一直没人接。”
“行,上去看看。”罗维说。
楼道里又暗又潮,墙角长着青苔,空气里有股发霉的味道。他们走到顶楼,顾承宇的研究室门前站着两个警察。门虚掩着,一股很怪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像劣质的檀香混着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罗队,”一个警察看到他,脸色有点白,“里面……里面还有情况。”
罗维皱了皱眉,自己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屋子很大,光线很暗,窗帘拉着。适应了光线后,罗维看清了屋里的景象。他办了二十年案子,自认为什么场面都见过,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地上躺着三个女人,都穿着奇怪的古代衣服,颜色是那种很深的红,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她们的姿势很规整,头朝着中间的一张矮桌子,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某种仪式的道具。
“这……这是什么?”小李跟在后面,声音都变了调,“拍电影吗?”
罗维没理他,他走近了几步,蹲下身。他认出了最左边的女人,是顾承宇的妻子孟书仪,他在杂志上见过她的照片。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唇有点发紫。
“罗队,你看这个。”小李指着中间那个女人。
那女人大概三十多岁,很清秀,但她的嘴角是往上翘的,挂着一抹非常诡异的微笑。
“还有这个,太年轻了。”
最右边的女孩,看着就像个学生,眼睛半睁着,眼神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通知法医和技术科了没有?”罗维站起来,声音很沉。
“通知了,应该马上就到。”
“现场先别动,任何东西都别碰。”罗维退到门口,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对着门外说,“把这层楼封锁,所有人都撤出去。”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屋里那三个安静的女人,和那张摆着三个空酒杯的矮桌。这不像是一场凶杀案,没有挣扎,没有血。这更像是一场早就排练好的戏剧,现在演完了,演员们躺在舞台上,等着人来谢幕。可导演呢?导演顾承宇,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
“罗队,”小李走到他身边,小声问,“这案子……怎么看?”
“怎么看?”罗维吐出一口烟,“一个名人,带着三个女人,用这么奇怪的方式死了。媒体那帮人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扑过来。有的忙了。”他看着小李,“你现在去查,另外两个女的是谁,跟顾承宇什么关系。查得越细越好。”
“明白。”
罗维把烟头在墙上摁灭,又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房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座城市里关于顾承宇的所有传说和光环,都将碎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一地鸡毛的猜测和不堪的流言。
02
“罗队,中间那个女的身份查清了。叫许清言,三十八岁,南大博士后,一直是顾承宇的助理。”小李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快步走进罗维的办公室。
“助理?”罗维正在看现场的照片,头也没抬,“情人吧?”
小李尴尬地笑了笑:“外面都这么传。说这个许清言一直没结婚,就跟着顾承宇。她住的地方我们也派人去了,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老小区。”
“有什么发现?”
“很奇怪。她家里除了书,几乎什么都没有。而且大部分都是顾承宇写的书。我们找到了她的日记,十几本,全锁在一个木盒子里。”
“日记呢?”
“我让带回来了。”
半小时后,十几本日记本摆在了罗维的桌子上。罗维戴上手套,翻开了第一本。字迹很娟秀,但内容却让他越看越心惊。
“今天,先生又在课堂上提到了古代祭祀中的‘通神’概念。他说,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极致体验,是凡人触碰神性的瞬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通篇日记,许清言都称呼顾承宇为“先生”。罗维一页页翻下去,那里面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纠葛,没有日常琐事的抱怨,只有一种燃烧着的、近乎病态的崇拜。
“先生说,他厌倦了这种在故纸堆里寻找真理的方式。他认为,真正的学者,应该用自己的身体去验证那些被遗忘的仪式。我问他,那不是很危险吗?他笑了,说,比起庸庸碌碌地活,他更愿意选择瞬间的璀璨。”
“我好像成了先生唯一的知己。他开始跟我讨论他的‘终极构想’。他说他要策划一场前所未有的行为艺术,用最真实的死亡,来完成一篇关于生命与精神的论文。我听得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能参与其中,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罗维停下来,揉了揉太阳穴。他抬头问小李:“法医那边的初步报告出来没?”
“出来了,”小李立刻回答,“三个女的都是死于一种混合毒药,发作很快。现场的香炉里也检测出了同样的成分,有致幻效果。顾承宇身上没有中毒迹象,他是清醒状态下跳的楼。”
“也就是说,她们是先中毒死了,然后顾承宇再跳楼?”
“从时间上看,是这样。”
罗维合上日记本,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许清言,这个女人,恐怕是自愿的。她不是被杀,她是在用一种她自认为很高尚的方式,去追随她的“先生”。
“疯子。”罗维低声骂了一句。他拿起电话,“喂,老张,我是罗维。你帮我查一下顾承宇的健康状况,尤其是近半年的就医记录。对,查得越详细越好。”
挂了电话,他又翻开了许清言的最后一篇日记,日期就是案发当天。
“天快亮了。就要开始了。先生为我们准备好了礼服,他说那是古籍里记载的祭司袍。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幸福。先生说,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我们将一起,化作历史的尘埃,不,是星辰。”
“罗队,你说这个许清言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小李看着那些文字,忍不住说。
“她脑子没问题。她只是把自己的脑子,完全交给了另一个人。”罗维把日记本推到一边,“现在的问题是,另外两个呢?那个叫孟书仪的妻子,还有那个年轻的女学生,她们也是自愿的?”
“那个女学生叫乔安然,二十二岁,顾承宇的博士生。她家人从外地赶过来了,正在来的路上。”小李说,“她的室友我们问过了,说她平时很单纯,就是有点……怎么说呢,死读书,特别崇拜顾承宇。”
“崇拜?”罗维冷笑了一声,“这个词今天我听得太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雨还在下,不大,但很密,把整个城市都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里。一个自愿的殉道者已经找到了,那剩下的呢?一个被洗脑的学生?一个准备离婚的妻子?顾承宇到底是怎么把这三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女人,捆到一辆死亡马车上的?
03
乔安然的父母是在下午到的。
一对典型的农村夫妇,皮肤黝黑,手上全是老茧,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站在警局明亮的办公室里,显得手足无措。
当罗维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的时候,那个母亲当场就瘫了下去,发出一种压抑的、像小兽一样的呜咽。
“警察同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那个父亲,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女儿那么乖,那么听话,她怎么会……她怎么会自杀?”
“我们正在调查。”罗维递过去一杯水,声音放得很轻,“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安然平时跟你们联系,有没有说过什么不正常的话?”
“没有啊!”父亲用力摇头,“她每次打电话都说好得很,说顾教授对她特别好,说她是教授最得意的学生。她还说,等她读完博士,找到好工作,就把我们接到城里来享福……”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用那双粗糙的手捂住了脸。
罗维没再问下去。他让小李安顿好这对可怜的夫妇,自己则带人去了乔安然的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另外三个女孩都在,一个个脸色煞白。乔安然的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书桌上堆满了书。
“乔安然平时话不多,”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小声说,“她不逛街,不看电影,每天就是泡在图书馆和自习室。我们都觉得她活得太累了。”
“她和顾教授的关系怎么样?”罗维问。
“关系?就是师生关系啊。”女孩想了想,又说,“不过,她真的……真的特别崇拜顾教授。我们有时候私下里开玩笑,说顾教授在电视上讲的东西有点虚,她听到了就会跟我们急,说我们根本不懂先生的境界。”
“先生?”罗维捕捉到了这个称呼。
“对,她私下里都这么叫顾教授,跟许清言助理一样。”
罗维心里一沉。又是“先生”。
技术科的同事破解了乔安然的笔记本电脑。在她的加密文件夹里,罗维看到了她和顾承宇的邮件往来。
“安然,你的论文写得很好,非常有灵气。但我认为,你的才华不应该局限于此。”这是两年前的第一封邮件。
“我有一个非常特殊的项目,它不是为了发表,也不是为了评奖,而是为了探索精神的本源。这个项目需要一个有慧根、并且绝对忠诚的参与者。我想到了你。”
“你不要害怕。这是一种灵魂的修行。古代的先贤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与宇宙的沟通。这是一种荣耀,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老师,我愿意。我愿意追随您,去探索那个更高的世界。无论需要我付出什么。”这是乔安然的回复。
罗维一封一封地看下去,感觉自己的拳头越攥越紧。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养成游戏”。顾承宇用一个导师的身份,用那些虚无缥缈的“境界”“慧根”“荣耀”,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农村女孩画了一个巨大的饼。他利用了她的单纯,利用了她的勤奋,利用了她急于证明自己的渴望。
“这个老王八蛋!”小李在旁边看得直骂,“这不就是邪教头子洗脑那套吗?”
“比邪教头子更可怕。”罗维说,“邪教头子要的是钱,或者身体。而他,要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心甘情愿献上的、滚烫的生命。”
“罗队,医院那边的消息来了。”一个警员走过来说,“顾承宇上个月刚查出来的,胰腺癌,晚期。”
“果然。”罗维点了点头。这个消息,让他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一个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大学者,决定用一场惊世骇俗的死亡来为自己的人生谢幕。他找到了一个狂热的信徒许清言,又诱骗了一个单纯的学生乔安然。那么,他的妻子孟书仪呢?她是一个见过世面的、精明的女人,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那个死亡现场?
“走,去他们家。”罗维掐灭烟头,“再去搜一遍。我不信找不到一点东西。”
04
顾承宇和孟书仪的别墅在城郊的富人区。房子很大,装修很有品味,但冷冰冰的,像个高级酒店,没有一点家的感觉。
第一次来的时候,警员们已经搜得很仔细了,但罗维总觉得漏了什么。
“你们觉得,一个准备离婚的女人,会把什么东西看得最重?”
罗维站在空旷的客厅里,问身边的人。
“钱?财产分割的证据?”小李猜测。
“不一定。”罗维摇摇头,“对于孟书仪这样的女人,名声可能比钱更重要。”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最后停在了书房那面巨大的书墙上。“小李,你过来,我们再把这个书房检查一遍,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他们几乎把整个书房搬空了。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伪装成一排厚重辞海的暗格后面,他们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保险柜。
“罗队,你看!”小李兴奋地叫了起来。
技术员很快赶到,花了十几分钟打开了保险柜。里面没有罗维预想中的财产文件,只有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
罗维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
里面是一份陈旧的医疗文件,和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他先拿起那份医疗文件,上面的日期是二十多年前,名字是孟书仪。
当他看清文件的内容时愣住了,小李听见没动静也凑过来看,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这真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