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菜市场的喧嚣像一锅滚开的水,将陈建国包裹。
他提着一个布袋,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穿行。这里有鱼的腥气,蔬菜的土气,还有人与人讨价还价的烟火气。这些气息曾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但自从三年前妻子走后,这一切都变得陌生而隔膜。
他习惯了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钟摆,精准而了无生趣。
在一个角落,他停下了脚步。
一个女人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块蓝印花布。布上摆着一些他不认识的草药,还有些色彩斑斓、绣工奇特的手工艺品,银饰在浑浊的空气里闪着清冷的光。
女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民族服饰,抬头看他时,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
“老师,看看吧,瑶家的东西。”她的普通话带着点口音,但很清脆。
陈建国只是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些草药上,心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念头。他是个中学物理老师,信奉的是科学和数据,对这些民间的东西,总抱着几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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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买什么,转身走进了人群。
没过几天,儿子小磊就病了。
起初只是咳嗽,后来发展到低烧不退,整个人蔫蔫的,像霜打过的茄子。
陈建国带着他跑遍了市里的大医院,挂号、排队、检查,一套流程下来,钱花了不少,药也吃了一堆,小磊的病却不见好转,只是在各种抗生素的压制下反复发作。
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脸,陈建国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透不过气。
一个周末的下午,他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个菜市场。
蓝月还在那个角落,看到他时,似乎认出了他。
“老师,给家里人买点东西?”
陈建国犹豫了片刻,喉咙有些干涩,他指了指那些草药,低声问:“我儿子……病了,咳嗽,总不好,你这个……管用吗?”
蓝月站起身,仔细询问了小磊的症状。她的眼神很专注,不像个小贩,倒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
她没有吹嘘自己的草药有多神奇,只是说:“我们瑶家孩子,从小就用这些调理身子。你可以信我一次,药钱你先不用给,好了再说。”
陈建国看着她坦然的眼睛,心里那堵由“科学”筑成的墙,裂开了一道缝。
他带着一包奇形怪状的草药回了家,按照蓝月的嘱咐,用陶罐慢慢熬煮。屋子里弥漫开一股陌生的、带着泥土和植物芬芳的气味。
小磊捏着鼻子喝下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
奇迹似乎真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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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小磊的咳嗽明显减轻,精神也好了很多。一周后,他已经能下楼打篮球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陈建国拿着钱去找蓝月,除了药费,他还多给了一些。
“这是你应得的。”他说话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意。
蓝月没有推辞,只是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孩子的身体底子虚,要慢慢养。”
陈建国这才知道,她叫蓝月,从桂北的大山里来,为了给老家生病的弟弟筹医药费,才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
他开始留意她。
他发现蓝月的生活很艰难。她租住的房子要到期了,房东催得紧,要涨一大笔房租。
一天傍晚,他看到蓝月蹲在自己的摊位前,默默地抹眼泪。城市的霓虹灯在她身后闪烁,把她的身影衬得格外单薄。
陈建国的心动了一下。
他走上前,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开口:“我……我有一套老房子空着,离这里不远,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搬过去住,房租……好说。”
蓝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有惊讶,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为什么?”她问。
“就当……就当是谢谢你治好了我儿子。”陈建国避开她的目光,看着远处。
蓝月最终还是搬进了陈建国的老房子。那是一套两居室,虽然旧,但被陈建国收拾得很干净。
两个人的生活开始有了交集。
文化上的碰撞也随之而来。
陈建国习惯了安静,而蓝月喜欢在家里哼唱瑶族的歌谣,那曲调悠扬而自由,在他听来却有些“吵闹”。
陈建国吃饭讲究清淡,蓝月却喜欢用各种香料,做出来的菜味道浓烈,甚至有些辛辣。
一次,陈建国看到蓝月在阳台上挂了一串风干的腊肉和一些奇怪的植物,他皱着眉说:“蓝月同志,这些东西挂在这里,邻居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蓝月不解地看着他:“这是我们瑶家的习惯,这些植物能驱邪避虫,腊肉是招待贵客的。”
“城市里不讲究这个。”陈建国有些固执地说,“要入乡随俗。”
蓝月沉默了,默默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那一刻,空气里充满了尴尬和误解。陈建国觉得这个瑶族姑娘有些难以理喻,而蓝月觉得这个城市里的中学老师,古板得像一块石头。
02
隔阂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天,小磊的几个同学来家里玩,看到了蓝月正在绣的一块瑶锦。那上面有繁复的图腾和鲜艳的色彩,孩子们都看呆了。
“阿姨,这是什么?好漂亮!”
蓝月被孩子们围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光彩。她用不甚流利的普通话,给孩子们讲起了瑶锦上每一个图案的故事。
“这个是盘王印,是我们瑶人的始祖。”
“这个是神鸟,会给我们带来好运。”
陈建国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女人,身体里蕴藏着一个他完全未知的世界。那个世界充满了神秘的传说和蓬勃的生命力。
从那以后,他开始主动去了解蓝月,了解她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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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蓝月从小就跟着奶奶上山采药,认识上百种草药的功效。
他知道了蓝月为了给弟弟治病,做过餐馆服务员,进过工厂,最后才想起用自己民族的手艺和医术来谋生。
他听她讲起家乡的大山,讲起山里的吊脚楼和长鼓舞,讲起族人对自然的敬畏和对生命的热爱。
蓝月的故事像一扇窗,让陈建国看到了另一种活法。一种坚韧的、热烈的、与土地紧密相连的活法。
与此同时,小磊和蓝月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蓝月会用草药给他泡脚,缓解学习的疲劳。她会给他讲山里的趣事,甚至教他吹奏瑶族的木叶。
家里开始有了笑声,有了歌声,有了饭菜浓郁的香气。
陈建国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开始慢慢复苏。他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在备课的时候走神,想起蓝月哼歌的调子;他会在吃饭的时候,期待着今天又有什么新奇的菜色。
他被蓝月身上那种面对困苦依然能开朗微笑的坚韧打动了。
蓝月也同样感受到了这个家庭的温暖。
陈建国虽然古板,但内心善良。他会默默地帮她修好漏水的水龙头,会在她晚归时留一盏灯,会在她想家的时候,笨拙地安慰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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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磊的依赖和亲近,更是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她内心深处渴望的那个安定的家,似乎在这个城市里,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情感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萌芽,但现实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学校的同事开始在背后议论。
“听说陈老师跟一个农村来的女人走得很近。”
“还是少数民族的,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邻居们看他们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
这些流言蜚语像一根根看不见的刺,扎在陈建国的心上。他是一个爱面子、注重名声的传统男人,这些压力让他感到窒息。
一天晚上,蓝月做好饭,陈建国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建国,怎么了?”蓝月轻声问。
陈建国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复杂。“蓝月,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合适吗?”
蓝月的心猛地一沉,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什么不合适?”
“我是一个老师,我……”陈建国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很残忍。
蓝月的眼睛红了,她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明白了。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明天……明天就搬走。”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陈建国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想喊住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一刻他才明白,这个瑶族姑娘,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03
那一晚,陈建国彻夜未眠。
他想起了妻子病逝后,家里死一般的沉寂。他想起了小磊苍白的脸和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又想起了蓝月的到来。她带来的不仅仅是草药和歌声,更是一种鲜活的生命力,一种把他从麻木中唤醒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他看到蓝月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正准备悄悄离开。
他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他的声音沙哑。
蓝月没有回头,肩膀微微耸动。
“对不起,”陈建国从身后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长发里,“昨天是我混蛋。我离不开你,这个家也离不开你。”
蓝月转过身,泪水夺眶而出。
他们确定了关系,决定结婚。
这个决定像一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最先反对的是陈建国亡妻的父母。他们把陈建国叫去,老丈人拍着桌子说:“建国!你糊涂了!你怎么能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山里女人?你对得起我女儿吗?”
学校的领导也找他谈话,言语间满是劝诫,希望他“慎重考虑个人问题带来的影响”。
陈建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这次没有退缩。
他在亡妻父母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爸,妈,我对不起小雅。但我现在的生活需要一个人来支撑,小磊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蓝月是个好女人,她救了小磊,也救了我。”
他握着蓝月的手,走在街上,无视旁人异样的目光。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他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的选择没有错。
蓝月的家人也从千里之外的瑶山赶了过来。
来的是她的哥哥和几个族里的长辈。他们穿着厚重的民族服装,带着山里人的淳朴和警惕。
他们把陈建国叫到一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盘问他。
“你会对我们阿月好吗?”
“你能尊重我们瑶家的规矩吗?”
陈建国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诚恳地回答每一个问题。他甚至开始跟着蓝月的哥哥,学习一些简单的瑶语。
“Dajeu(你好)。”
“M'goi(谢谢)。”
他笨拙的发音逗笑了所有人,也打消了瑶家人的疑虑。他们看到了这个汉族男人的诚意和尊重。
婚礼的筹备开始了。
他们决定办一场融合汉族和瑶族习俗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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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陈建国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红花。蓝月则穿着汉式的红色旗袍,美丽动人。
他们先是按照汉族的传统,给长辈敬茶。
随后,蓝月的族人带来了长鼓和芦笙。在院子里,他们跳起了欢快的长鼓舞,为新人祈福。
陈建国也被拉进了舞蹈的队伍,他笨拙地模仿着,引来一阵阵善意的笑声。
整个婚礼充满了欢乐和新奇,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在这一刻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04
夜幕降临,宾客散去。
小磊被送到了外公外婆家。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陈建国喝了些酒,脸上泛着红光,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他看着身边穿着旗袍的蓝月,觉得人生仿佛在此刻才真正圆满。
蓝月对他神秘地笑了笑,“你先等一下,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她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陈建国坐在客厅里,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想象着蓝月会换上什么样的睡衣,想象着接下来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过了许久,门才再次打开。
“建国,你进来吧。”蓝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郑重。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了那扇通往他新生活的门。
门被推开。
陈建国整个人都愣在了门口,酒意瞬间醒了一半。
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吓得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