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相隔天涯的恋人来说,相思是一种刻在心里的痛。这种痛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它藏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当月光洒在窗前,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魂牵梦绕而又远在他乡的人。
这种相思的痛,没有伤口,却深入骨髓。想见而不能见的无奈,想诉而不能诉的孤寂,如同钝刀割肉,一点点消磨着思念的人的意志。
可即便如此,依然还是有无数的人甘愿沉沦在这相思的苦海里。因为在这样的苦海里,藏着相思之人最纯粹的爱和最深刻的眷恋。
这样的痛,即便令人伤痕累累,即便令人痛彻心扉,也让人甘之如饴,因为这样的痛不仅刻骨铭心,而且永生难忘。因为这样的痛是我们对那份情感最真挚的证明。
这份痛弥漫到诗人们的诗词里,便成了醉人的文字,比如北宋著名词人晏殊的一首《玉楼春·春恨》,便记录了这种痛彻心扉的相思之痛。其词如下:
玉楼春·春恨
宋·晏殊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晏殊的这首《玉楼春·春恨》以极为细腻的笔触,勾勒出恋人之间离别时缠绵悱恻的眷恋,以及别离后绵延不绝的愁绪,将人生聚散无常的喟叹融入到相思的苦楚之中。
词的一开头,词人便用“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这样的诗句描述了离别的场景:
“长亭外,古道旁,杨柳依依,芳草萋萋,女子与心上人依依惜别,她泪眼婆娑,哽咽难言。
然而,女子的心上人却如游子一般,面对多情的女子,他却毅然决然地抽身离去。不多时,便把女子远远地抛在身后,她只得在风中独自凝望。”
这开篇的两句,词人虽着墨不多,但却将我们拽入到一场春日别离的画卷之中,为全词铺陈了一层哀婉的底色。
在这场春日别离的画卷之中:女子泪眼婆娑,默默地凝视着即将远行的恋人,而恋人却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深情,轻易就转身离去。
这里的“年少”,指的是即将远行的游子,也即是女子心中深深爱着的恋人,他的决绝离去,显得薄情了许多。
这种薄情,在“抛人容易去”一句中体现得最为明显。因为这一句描述了游子离别时的那种洒脱与决绝。
仿佛他那颗不羁而年轻的心,早就向往着那精彩而美好的未知的远方,早就向往着那充满了无限梦幻的未来。而对离愁的感知,他却半点也无,不像女子那般刻骨铭心。
紧接着的“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两句细腻地勾勒出女子别离后对远方恋人流露出无尽思念,独倚高楼的情景。
别离的这一天黄昏,夕阳坠落,夜幕降临。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五更钟声响起,惊破了她那残缺不全的梦境,让她再次跌入了失望的深渊。
窗外,三月的春雨绵绵,花瓣带着离愁别绪,飘落得纷纷扬扬,恰似离人的眼泪,缠绵悱恻,撩人心弦,更添几分哀愁。
这里的“残梦”与“落花”,皆成了她怀人情感的委婉寄托,真可谓是语言精巧而富有韵律。
在这两句之中,词人将残梦的碎片、五更的钟鸣、落花的残影与绵绵的细雨交织成一幅凄清的画卷,营造出一种空灵而哀伤的意境。从而描绘出了女子在深闺独处的寂寥与哀婉。
到了词的下阕,词人转入抒情,并使用了反语的手法,以无情与多情作对比,继而以具体的比喻从反面来说明女子的思念。
开头的“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两句是这样说的:“薄情的游子,焉能体会深情的女子如海一样深的苦楚?她的一寸相思,化作万缕愁思,缠绕心间,久久无法散去。”
很明显,在这两句诗中,第一句的“无情不似多情苦”以男子的无情衬托出女子的深情,勾勒出女子深深的相思之恋,与刻进心扉的相思之痛。
我们都知道,人若无情,则不会有任何烦恼。而如果多情的话,则会生出无限的思念之痛与相思之苦。因此,古人大多都懂“多情自古伤离别”的深切哀愁。
随后的“一寸还成千万缕”一句灵感源自于李煜的“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其中的“一寸”两字,把无形的“相思之苦”比作有形的如拂水飘絮的千丝万缕的柳丝,刻画出女子无尽的离别之苦。
最后的“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两句的写尽了女子的思念:天涯海角,再遥远的路途也终有抵达之日,可我对你的相思却如无边深海,永无止境。
这最后的两句堪称是古典诗词中的绝妙诗句。它以一种极致的对比手法,将女子的深情刻画得入木三分。
这种对比所产生的强烈张力,让人仿佛目睹了那个深陷相思的人,在漫长岁月里,即便饱受煎熬,也始终要坚守着心中的那份爱意。
凸显了女子因多情而承受的精神煎熬,她的情感可谓是真挚而含蓄。而她对那位薄情的少年游子,却没有丝毫的怨言与不满。
因此,在这首《玉楼春·春恨》的下阕之中,词人从无情之物着手,以景语反衬情语,将无形的一怀愁绪,化为具体可见的千丝万缕的春雨。
特别是结尾的两句,既有明知相思无尽的痛苦,又有难以割舍的无奈,更有执着坚守的深情。表达了女主人公虽有多情的痛楚,却始终没有半点怨怼之气。
从整体上来说,此晏殊的这首《玉楼春·春恨》以闺怨为主题,笔触婉转流畅,不事雕琢,更无典故的堆砌。
全篇情思深挚,意境凄美,融情理于一炉,既显婉约之致,又具理趣之妙,展现出独特的艺术感染力。
除首两句为叙事外,其余皆以白描、比喻、反语、夸张等手法,深刻地反映了思妇内心的复杂情感,以及难以言表的相思之苦,达到了极高的艺术境界。更多相思诗词,请欣赏《人间最美相思,美到不可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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