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陶斯亮夸赞李讷知识渊博，王景清得意道：我们李讷满腹经纶！

“1992年8月16日晚上八点，你猜我明天要带谁来？”朋友的声音透过电话线飘过来，带着几分淘气和神秘——这就是故事的开头。听筒这头的陶斯亮愣了两秒，随口应道：“莫非是哪位老同学？”朋友不肯松口，只留下了一串笑声。电话挂断后，客厅的钟表滴答作响，陶斯亮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第二天的午后，北京的暑气还没退，巷子里的杨树叶子哗啦啦响个不停。五点整，她站到那座熟悉的小楼前，深吸一口气才按下门铃。门开的一瞬间，一个圆润却依旧透着干练的身影首先映入眼帘——李讷。这一别是整整二十五年，时间像被狠狠折叠，所有记忆瞬间弹回到上世纪六十年代那个阳光晃眼的操场。

李讷先开了口：“长大了，小亮亮可真长大了。”那熟悉的腔调没改，连尾音都带着一点童年味道，仿佛那段风声鹤唳的岁月从未在她们身上留下痕迹。陶斯亮脑子里嗡的一声，居然先想到的不是寒暄，而是“她怎么胖成这样了”。李讷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别看我这样，你也没轻多少呀。”一句玩笑，双方都松了口气。

细看李讷——深色格子确良衬衫、肥大的灰布裤、男式凉鞋，再配那副半旧黑框眼镜，从头到脚一如多年前的“朴素教科书”。陶斯亮忍不住打趣：“你就不能给生活加点颜色？穿花衣服会过敏？”李讷摇头：“爸爸当年就念叨我，现在还是不行，对花儿就是没感觉。”说罢，她把头发往后一甩，马尾轻轻晃动，这动作倒把当年的假小子劲儿勾出来了。

寒暄毕，陶斯亮取出一张放大老照片——她们与聂力、林豆豆站在西山基地门口的合影。李讷盯着照片看许久，轻声念道：“豆豆那根麻花辫——我当年连碰都不敢碰。”一句话把周围人瞬间带回少年时代。不得不说，这种细节记忆，一般人真记不住。

相隔多年，她们都不再是意气风发的红色后代，而是要带孩子、跑医院、操心三餐的中年人。李讷简单介绍近况：“我们家目前算稳定，银桥老哥经常来串门，身体还成。敏姐、岸青哥那边也有护士照顾。”语气平平，可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几个名字背后，是堪比史诗的家族史。

说到婚姻，李讷轻描淡写：“我这后半辈子多亏了老王。”坐在一旁的王景清赶紧摆手：“哎呀，都老夫老妻了别客套。”老王出身警卫战士，毛主席身边当过勤务，退下来后喜欢写字画画，还混合唱队。陶斯亮之前只在内部简报上见过照片，今日一见，本人比照片精神得多。王景清端起茶杯，一脸骄傲地说：“论肚子里的货色，咱们李讷那是——满腹经纶。”这话带着北方男人特有的豪爽，让客厅里爆出一阵爽朗笑声。

有意思的是，李讷听完居然脸微红，伸手轻轻拍了拍王景清的手背，带点撒娇又带点责备，“行啦，别在朋友面前抖机灵。”这一幕让陶斯亮稍微怔住——小时候那个严谨、甚至有些寡言的同学，竟也会在人前露出这般家常的温情。

饭桌上，两口子互相夹菜的举动，再普通不过，却把“相敬如宾”四个字演绎得活色生香。陶斯亮举杯，半玩笑半认真：“王哥，替老同学敬你一杯，谢你给她的岁月静好。”王景清大大方方一饮而尽，只回了三个字：“应该的呗。”

几轮推杯换盏，话题转到读书。陶斯亮随口感慨：“李讷，你还是那样，谈起《圣经》《资本论》眼睛就亮，比我读得细得多。”李讷摆手：“书是好东西，关键得看怎么用。坐办公室时我没少查资料，久而久之就囤了不少。”她语气从容，不经意间又流露出儿时“批判式阅读”的本色——既快又准，遇到关键引用随手就能抛出出处，令人哑口。

夜色渐沉，屋外知了声慢慢稀疏。朋友们陆续告辞，只剩他们三人在客厅闲坐。李讷忽然感慨：“亮亮，其实我接触社会比你多。公交、菜市场、窗口交电费……没哪儿不去。”陶斯亮原本还担心李讷会把自己包在安全壳里，这会儿才真正理解：所谓“最基层”，就是凡事都得自己跑腿。那些看似琐碎的日常，让李讷获得了不同于书本的认知，也磨出了如今的温厚与豁达。

时间越晚，气氛越轻松。谈到孩子教育，李讷笑称王景清“老顽童”，动不动就拿毛笔教孩子写隶书，自己则负责把《安徒生童话》读成连环画式现场声效。陶斯亮半开玩笑：“你们家简直‘文武双全’——父写碑帖，母讲故事。”李讷耸肩：“日子得这么过，不然太闷。”这一句朴素总结，比长篇说教更有分量。

临别时已近午夜。院子里月光和路灯混在一起，给石阶镀上淡淡银色。李讷把陶斯亮送到门口，压低声音嘱咐：“亮亮，回去多写点靠谱的东西，别光盯着那些市场噱头。”语气平和，却带着昔日同窗特有的直率。陶斯亮点头，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出奇的充实感——原来真正的底气来自学识与修养，而不是头衔或背景。

车灯远去，巷子重归寂静。那晚之后，两位旧友依旧各忙各的，很少再聚，可只要想起北京夏夜那桌家常饭，陶斯亮就能想起李讷“满腹经纶”时丈夫眼中闪过的光，以及那双略显发福却依旧稳健的脚步。许多往事经时间筛洗，只剩几点最本真的东西——质朴、坚毅，还有藏不住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