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爷爷,您疯了吗?!"
楚天行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五台锈迹斑斑的庞然大物,声音都在发抖。
76岁的楚兴旺缩着脖子,小声辩解:"这些可都是德国货..."
"德国货?"楚天行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您知道这五千块钱对咱家意味着什么吗?您的药钱,生活费,还有欠老王叔的债..."
邻居赵婶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天行啊,你爷爷就是老糊涂了,花光了棺材本买这堆破铜烂铁。现在连降压药都买不起了!"
楚天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些机床:"爷爷,您看看这些破烂,哪点像值五千块的样子?"
然而,当他走近其中一台机床,蹲下身仔细观察铭牌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01
时间得倒回到三天前。
那是个阴沉沉的下午,楚兴旺骑着那辆陪了他十几年的破三轮车,沿着坑坑洼洼的乡道,吱吱嘎嘎地朝柳泉镇郊外驶去。
车斗里装着绳子、撬棍、还有一个装钱的布兜,里面是他东拼西凑来的五千块钱。
红星机械厂的大门早就锈得不成样子了,门上的红漆剥落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几块铁皮在风中摇摇摆摆。
厂区里杂草丛生,有一人多高,原本平整的水泥地面到处都是裂缝,缝隙里长出了野菜。
楚兴旺把三轮车停在传达室门口,远远就看见宋建业蹲在台阶上抽烟。
这个曾经的技术科长现在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头发白了一大半,腰也弯了。
"老宋!"楚兴旺跳下车,膝盖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还是硬撑着走过去。
宋建业抬头看见他,苦笑着站起来:"老楚,你还真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是随口一说呢。"
他指了指荒草萋萋的厂区,"你看这样子,还有啥好东西能让你看上的?"
楚兴旺环顾四周,心里也有些打鼓。
这个曾经热火朝天的机械厂,如今真的成了一片废墟。
但他还是嘴硬:"那得看看再说,我这眼神,还没瞎呢。"
宋建业弹了弹烟灰,叹了口气:"老楚啊,咱俩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我就实话跟你说吧。"
"能搬的值钱货早就让人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搬不动的大家伙。你要真想看,跟我来吧。"
两人穿过长满荒草的厂区,来到车间深处。
这里相对干燥一些,几台巨大的机床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沉睡的巨兽。
厚厚的灰尘覆盖在上面,有些地方已经生锈,但整体框架还算完整。
楚兴旺看到这些机器,眼睛立刻亮了。
他快步走到最近的一台跟前,用手轻抚着冰冷的金属表面。
这些家伙个头不小,每台都有半人高,虽然锈迹斑斑,但楚兴旺的老眼还是看出了门道。
"这做工..."他喃喃自语,围着机床转了一圈,不时伸手摸摸某个零件,"这可不是咱们厂里的那些破玩意儿能比的。"
宋建业在旁边看着,心情复杂:"这些都是七十年代的时候进来的,那时候厂里效益好,领导有魄力,花大价钱从国外引进的。"
"后来厂子不行了,这些宝贝就一直放在这儿吃灰。"
"国外的?"楚兴旺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机床底座上的铭牌。
上面有些外文,虽然锈蚀得厉害,但还能依稀看出轮廓。"这是...德文?"
"你还懂德文?"宋建业有些惊讶。
楚兴旺摆摆手:"不懂,不懂。就是以前在老厂子里见过类似的牌子。"
他顿了顿,"不过这质量,确实不是一般的东西。你看这铸件,这精度,就是现在的设备都不见得比得上。"
宋建业点点头:"这话没错。我记得当年厂里的老师傅们都说,这些机器要是保养得当,用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可惜啊..."他摇摇头,"时代变了,这些老古董也就成了摆设。"
楚兴旺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表面上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宋,这几台机器,你准备怎么处理?"
02
宋建业抽完了烟,把烟蒂踩灭在脚下,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老楚,咱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房东催得紧,说下个月就要收房,这些大家伙必须处理掉。"
"那你的意思是?"
"八千块,你要是真想要,就全拉走。"
宋建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显然对这个价格心里也没底。
楚兴旺心里咯噔一下。
八千块,这比他预想的整整多了三千。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布包,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家当:三千块是自己的积蓄,两千块是向邻居老王借的。
"八千...有点多。"楚兴旺试探着说。
宋建业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老楚,我知道你的情况。但是你也得理解我,这些机器当年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就算现在当废铁卖,光是这些钢材的重量,也值不少钱。"
楚兴旺围着机床又转了一圈,心里在计算着。
这些机器确实不是普通货色,那精细的做工,扎实的用料,都透着一股子不一般的味道。
特别是那些还能看清楚的铭牌和标识,虽然他不认识上面的外文,但凭经验判断,这绝对是好东西。
"老宋,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楚兴旺停下脚步,看着宋建业,"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手里只有五千块。"
"五千?"宋建业皱起了眉头。
"对,五千。"楚兴旺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也知道,我老伴桂花去年刚走,家里就剩我一个人。"
"这五千块里,三千是我们俩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两千还是跟邻居借的。"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低沉:"桂花生前总说我有眼光,能从废品堆里淘到宝贝。"
"现在她走了,我...我就想证明给她看,我这辈子没白干这一行。"
宋建业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动容。
他也是快七十的人了,对于失去老伴的痛苦,能够理解。
"可是老楚,五千块真的太少了。我这边也有压力,房东那边催得紧,我总不能赔本卖吧?"宋建业为难地说。
"那要不这样,"楚兴旺咬咬牙,"我再想办法凑凑,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
"两天..."宋建业摇摇头,"老楚,我没有两天时间了。房东明天就要来验收,今天晚上之前,这些东西必须清理干净。"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楚兴旺看着眼前的机床,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机器在他眼中确实不是普通货色,但现实的经济压力让他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宋建业朝门口看了看,脸色微变:"该死,怎么这个时候来人?"
"谁来了?"楚兴旺问。
"废品收购站的马胖子,昨天我跟他提过这批机器,他说要过来看看。"
宋建业有些不自在,"老楚,你别误会,我只是多找几个买家,比较一下价格。"
楚兴旺的心沉了下去。
马胖子是镇上最大的废品收购站老板,手里有钱,要是他看上了这批机器,自己哪还有机会?
果然,没一会儿,马胖子就带着两个小工走了进来。
这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一进门就大声说话:"老宋,机器在哪儿呢?让我看看值不值八千块。"
看到楚兴旺也在,马胖子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打招呼:"哟,楚师傅也在啊。怎么,你也看上这批货了?"
楚兴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马胖子走到机床跟前,随便看了几眼,就摇摇头:"老宋,这些破烂玩意儿,你要八千?"
"我看最多值个五千块。你看这锈成什么样了,搬回去还得花钱除锈。"
宋建业有些着急:"马老板,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可都是进口货,当年花了大价钱的。"
"进口货怎么了?"马胖子不屑地说,"现在又用不了,就是一堆废铁。我出五千块,已经很给面子了。"
楚兴旺在旁边听着,心里既着急又气愤。
马胖子这明显是想压价,但他说的价格正好是自己的底线。
"马老板,"楚兴旺忍不住开口,"你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点?我刚才看过,这些机器的质量很不错。"
马胖子瞟了他一眼,嘿嘿一笑:"楚师傅,你要是觉得价格低,那你出个高价啊。"
"反正我就这个价,爱卖不卖。"
宋建业左右为难,看看楚兴旺,又看看马胖子。
时间紧迫,他必须做出选择。
就在这时,楚兴旺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老宋,五千块,我要了!"
03
马胖子听到楚兴旺的话,脸色瞬间变了:"楚师傅,你确定你有五千块现金?"
楚兴旺拍了拍裤兜里的布包:"现钱现货,童叟无欺。"
"好!"宋建业立刻拍板,"老楚,就冲着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批机器归你了。"
马胖子的脸沉了下来,但也没再说什么,带着手下就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对楚兴旺说:"楚师傅,你这五千块,可要想清楚了。这些破铁疙瘩,我劝你最好别碰。"
等马胖子走了,宋建业长出了一口气:"老楚,这下好了,东西是你的了。"
"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今天晚上之前,你必须把这些机器全部运走。"
楚兴旺点点头:"没问题,我马上去找车和人手。"
他掏出那个破旧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数着钱。
三千块自己的积蓄,全是二十和五十的小票;两千块借来的钱,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
看着这些钱,楚兴旺的手都在颤抖。
"老宋,"他把钱递给宋建业,"这是我们老两口大半辈子的积蓄。"
"我老伴桂花要是还在,看到我这么败家,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宋建业接过钱,神情也有些沉重:"老楚,我理解你的想法。咱们这些老工人,对机器有感情。"
"这些德国货,确实是好东西,只是...只是现在的时代不同了。"
"什么时代都一样,"楚兴旺固执地说,"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不会因为时间变坏。"
办完交接手续,楚兴旺急忙骑着三轮车回到镇上,找到经常帮人搬家的小刘和小张。
这两个小伙子力气大,什么活都干。
"楚师傅,听说您买了一批机器?"小刘好奇地问。
"嗯,几台旧机床,得连夜搬回家。"楚兴旺说,"多少钱你们开个价。"
小张算了算:"这大晚上的,还要用吊车,怎么也得三百块。"
楚兴旺心里一阵肉疼,但还是咬牙答应了。
现在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还得再问邻居借钱付搬运费。
天黑透了,几个人才开始往楚兴旺家里搬机器。
这些大家伙每台都有上千斤重,小刘和小张累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抱怨:"楚师傅,这些破铁疙瘩,您买来干啥用啊?"
"有用,肯定有用。"楚兴旺擦着额头的汗,"你们不懂,这些都是好东西。"
折腾到半夜十二点,五台机床才全部运到楚兴旺家的院子里。
邻居们都被动静吵醒了,纷纷出来看热闹。
赵婶披着件外套,站在自家门口指指点点:"老楚,你这是干啥呢?大半夜不睡觉,搬这些破烂回家。"
"就是啊,楚师傅,"邻居老李也凑热闹,"这些机器看起来年头不少了,您买来能干啥?"
楚兴旺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硬着脖子说:"你们懂什么,这些可都是德国货,质量好着呢。"
"德国货?"几个邻居面面相觑,然后哄堂大笑。
"老楚,你可别被人忽悠了,这明摆着就是一堆废铁。"
笑声刺激着楚兴旺的神经,他涨红了脸,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些机器在别人眼中确实就是废品,但在他心里,这是自己多年经验的体现。
等邻居们都散了,楚兴旺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五台沉默的机床。
月光洒在锈蚀的金属表面上,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想起了老伴桂花,想起了她临走前说的话:"老头子,你这一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能看出东西的好坏。这双眼睛,比谁都准。"
"桂花,"楚兴旺对着月亮喃喃自语,"我这次没看错吧?你说,我这次没看错吧?"
04
第二天一早,楚兴旺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一看,是邻居老王。
"老楚,你昨天说的那一千块..."老王的表情有些尴尬,"我媳妇知道了,闹着要我催你还钱。你看这事儿..."
楚兴旺的心沉了下去。
他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老王,你别着急,"楚兴旺赶紧说,"我这不是刚花了钱买东西嘛,手头有点紧。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想想办法。"
老王看了看院子里的机床,摇摇头:"老楚啊,我不是催你,实在是家里也需要用钱。"
"我媳妇的意思是,要不你把这些铁疙瘩卖了还钱?"
"卖了?"楚兴旺激动起来,"老王,你不能这么说。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
"好东西?"老王打断他,"老楚,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别自己骗自己了。你看看这些破烂,哪个像好东西的样子?"
老王走了之后,楚兴旺坐在院子里发愁。
一千块的债务像座山一样压在他心上,更别说他还有高血压,需要长期用药。
这个月的药钱还没着落呢。
上午十点,赵婶又来了,这次她带来了更坏的消息:"老楚,我听说了,你为了买这些破铁,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楚兴旺没理她,继续用抹布擦拭着机床上的灰尘。
"你这是何苦呢?"赵婶继续唠叨,"好好的退休生活不过,非要搞这些没用的东西。"
"现在好了,钱花完了,药也买不起了,看你怎么办。"
"你少管闲事。"楚兴旺终于忍不住了,"我的钱我自己会花。"
"你自己会花?"赵婶冷笑,"那你倒是说说,这些破铁能给你赚多少钱?"
楚兴旺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确实认为这些机器有价值,但具体值多少钱,他也说不清楚。
现在看来,所有人都觉得他做了一笔亏本买卖。
中午的时候,楚兴旺硬着头皮去镇上买菜,结果在菜市场碰到了好几个熟人。
大家都听说了他花五千块买废铁的事,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楚师傅,听说您发财了?"卖菜的小贩半开玩笑地说。
"发什么财,就是买了几台旧机器。"楚兴旺低着头说。
"几台?我听说是花了五千块呢。楚师傅,您这是..."小贩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脑子有问题。
楚兴旺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赶紧买了点便宜菜就回家了。
路上,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怀疑自己的判断。
也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下午,更让他糟心的事情发生了。
镇卫生院的护士小陈给他打电话,提醒他该去拿药了。
"楚师傅,您的降压药快用完了,记得来医院开药。"
楚兴旺摸摸兜里,空空如也。
"小陈,能不能再等几天?我这几天手头有点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楚师傅,降压药可不能断,这关系到您的身体健康。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楚兴旺看着院子里的机床,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些机器现在在他眼中不再是希望,而是负担。
他开始怀疑自己,开始后悔这个决定。
傍晚时分,老王又来了,这次脸色更难看。
"老楚,不是我催你,实在是我媳妇天天在家闹。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这些机器处理掉,先还我八百,剩下的二百慢慢来。"
楚兴旺看着老王,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跟他做了十几年邻居的老友,现在也开始对他失去信任了。
"老王,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我孙子明天就回来了,让他帮我想想办法。"
老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看在这么多年邻居的份上,我再等几天。但是老楚,你真得想想办法了。"
05
这天晚上,楚兴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对着这五台机床发呆。
月光下,这些庞然大物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他想起了三十年前,自己刚进厂的时候。
那时候的红星机械厂多么辉煌,机器轰鸣,工人们干劲十足。
他从一个学徒工开始,一点一点学会了各种机床的操作和维修。
那时候,厂里有几台进口设备,都被当宝贝一样对待。
每次维修保养,都是最有经验的老师傅亲自上手。
楚兴旺虽然只是打下手,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些外国机器就是不一样,"当年的老师傅常说,"你看这做工,这精度,咱们国产的差远了。"
现在,这些话又在楚兴旺耳边响起。
他走到其中一台机床跟前,用手抚摸着冰冷的金属表面。
即使锈蚀严重,但那种厚重感和精密感依然存在。
可是,现实的压力让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
也许,这些机器真的只是废品。也许,自己真的老糊涂了。
第二天上午,楚兴旺接到了孙子楚天行的电话。
"爷爷,我下午就到家了。您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好着呢。"楚兴旺勉强振作精神,"你工作忙,不用特意回来。"
"怎么能不回来呢?我听邻居说您最近买了些东西,花了不少钱。爷爷,您要是缺钱用,跟我说啊,我这边还有些积蓄。"
楚兴旺的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
这个孙子从小就懂事,工作后每个月都会给他寄钱,但楚兴旺一直舍不得花。
"不用,不用,爷爷有钱用。你工作才几年,自己还要攒钱呢。"
"爷爷,咱们是一家人,您别跟我客气。"楚天行的声音很温柔,"我下午就到家,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
挂了电话,楚兴旺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孙子在德国公司工作,见多识广,要是看到院子里这些"废铁",会怎么想呢?
上午十一点,让楚兴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废品收购站的马胖子居然主动上门了。
"楚师傅,我来看看您买的那批货。"马胖子笑呵呵地说,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楚兴旺警觉起来:"马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跟您做个生意。"马胖子围着机床转了一圈,"我听说您现在手头有点紧,正好我收购站需要这种重型废料。"
"您出什么价?"楚兴旺明知道不会是好价钱,但还是问了。
"两千,一口价。"马胖子伸出两根手指,"楚师傅,实话跟您说,这些机器搬运费就得好几百,我还要雇人切割。两千块,我已经很给面子了。"
两千块!楚兴旺的心凉了半截。
他花五千买来的东西,现在只值两千?这不是亏本,这是血本无归!
"马老板,您这价格..."楚兴旺想要讨价还价。
"楚师傅,我知道您花了五千买的,但那是您被人忽悠了。这些破铁疙瘩,两千块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您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马胖子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在楚兴旺心上。
他想起了欠老王的一千块,想起了买不起的降压药,想起了邻居们的嘲笑声。
"您...您让我考虑考虑。"楚兴旺的声音有些发抖。
"行,我给您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您给我个准信。"
马胖子说完就走了,临走还丢下一句话,"楚师傅,有些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06
马胖子走后,楚兴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愁。
两千块,这意味着他要损失三千块。
加上搬运费和借的钱,这次的损失接近四千。
四千块,对于一个月退休金只有两千多的老人来说,是多么巨大的数字。
他算了算,就算不吃不喝,也得攒两个月才能补上这个窟窿。
更让他心痛的是,这意味着他真的看错了。
这些他认为是宝贝的机器,真的只是一堆废铁。
下午三点,楚兴旺正在屋里发呆,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他出来一看,是孙子楚天行回来了。
楚天行今年二十九岁,在省城一家德国独资企业做机械工程师。
他身材高大,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但说话做事都很干练。
"爷爷!"楚天行一进门就给了楚兴旺一个拥抱,"我可想死您了。"
"你这孩子,工作忙成那样,还跑回来干啥。"楚兴旺嘴上抱怨,但心里很高兴。
楚天行放下行李,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机床。
他愣了一下:"爷爷,这些是..."
楚兴旺的脸红了:"就是...就是买了几台旧机器。邻居们都说我老糊涂了,花冤枉钱。"
楚天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机床跟前仔细观察。
作为机械工程师,他对各种设备都很熟悉,但眼前的这些机器让他有些意外。
"爷爷,这些机器您花了多少钱买的?"楚天行问。
"五千块。"楚兴旺小声说,"现在废品站的马老板说只值两千。我...我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楚天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围着机床观察。
他发现这些机器虽然外表锈蚀严重,但整体结构保持得相当完好。
特别是一些关键部件,精度依然很高。
"爷爷,您先别着急。让我仔细看看这些机器的具体情况。"楚天行说,"您知道这些机器是哪一年生产的吗?"
"应该是七十年代的,宋建业是这么跟我说的。"楚兴旺回答。
楚天行点点头,继续他的观察。
作为在德企工作的工程师,他对德国制造的设备有着深入的了解。
这些机床的某些特征,让他想起了公司里的一些老设备。
傍晚时分,楚天行还在仔细研究着这些机床。
楚兴旺在旁边忐忑不安地看着,生怕孙子也认为自己买了一堆废品。
"天行,"楚兴旺终于忍不住问,"这些机器...真的是废品吗?"
楚天行直起身子,表情有些严肃:"爷爷,这些机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
"那...那马胖子说的两千块的价格..."
"您先别急着卖。"楚天行打断他,"至少让我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07
当天晚上,楚天行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还给德国的同事发了几封邮件。
楚兴旺虽然不懂外语,但看到孙子如此认真,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楚天行就开始对机床进行更详细的检查。
他用抹布仔细清理着机床上的铭牌和标识,试图找到更多的信息。
"爷爷,您有手电筒吗?"楚天行问。
"有,在厨房的抽屉里。"楚兴旺赶紧去拿。
楚天行用手电筒照射着机床的各个角落,寻找制造商的标记和型号信息。
在其中一台机床的底座上,他发现了一个相对清晰的铭牌。
上面的德文字母让楚天行的心跳加速了。
作为在德企工作的工程师,他认识这些字母的含义。
这不是普通的德国制造商,而是一家在精密机床领域享有盛誉的企业。
"爷爷,"楚天行的声音有些颤抖,"您说这些机器是从红星机械厂买的?"
"对,就是镇郊那个倒闭的老厂子。"楚兴旺回答,"怎么了?有问题吗?"
楚天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检查其他几台机床。
每一个发现都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这些机器的制造工艺、材料选择、甚至是一些细节设计,都透露着德国顶级制造商的特征。
上午十点,楚天行接到了德国同事汉斯的电话。
两人用德语交谈了很久,楚兴旺在旁边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孙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挂了电话,楚天行看着楚兴旺,表情复杂:"爷爷,我需要跟您谈谈。"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马胖子又来了,还带着两个工人。
"楚师傅,考虑得怎么样了?"马胖子大声说,"我的车都开来了,您要是同意,现在就可以装走。"
楚天行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马胖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楚天行放下手电筒,缓缓站起身来。
他看着院子里的五台机床,又看了看满怀期待的马胖子,表情变得极其凝重。
"马老板,"楚天行突然开口,"您觉得这些机器值多少钱?"
马胖子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冒出个年轻人:"小伙子,你是?"
"我是楚师傅的孙子,在德国公司工作,专门搞机械的。"楚天行平静地说。
"哦,那你应该懂行。"马胖子笑了,"既然你懂,就应该知道这些破烂货不值钱。我出两千块,已经很给面子了。"
楚天行点点头,然后蹲下身子,用手电筒照着其中一台机床的铭牌:"马老板,您认识这上面的字母吗?"
马胖子凑过来看了看,摇摇头:"不认识,反正就是些外国字。"
"这是德文,"楚天行站起身,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写着制造商的名称和型号。"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汉斯的电话:"汉斯,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最后确认一次,刚才我发给你的那些照片..."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汉斯用德语说话的声音,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
楚天行听着听着,手机从耳边慢慢滑落,他的眼珠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后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机床上。
马胖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变得警觉,不安地问:"小伙子,你没事吧?"
楚天行没有回答,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后,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神色看向那些机床。
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爷爷...爷爷您知道您买的是什么吗?"
话还没说完,他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