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三十五岁的男人最怕的是房贷和秃头。没想到最怕的,是嫂子半夜敲门。
那是个周四的晚上,我刚洗完澡准备睡觉,门铃响了。透过猫眼看到林雨站在门外,手里拖着个行李箱,眼圈红红的。她是我哥的妻子,结婚三年了,平时见面也就是逢年过节点个头。
"小宇,能不能让我住几天?"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谁。
我开了门,没问为什么。林雨这个人我了解,不是到了绝境,不会开口求人。她进屋后在沙发上坐下,我给她倒了杯水,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和我哥吵架了?"我终于问。
"嗯。"她点点头,"可能要离婚。"
这话说得很平静,但我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颤抖。我哥这个人我太清楚了,大男子主义,脾气又臭,林雨能忍他三年已经算是奇迹。
"客房的床单我明天换,你今晚先在沙发上将就一下。"我说。
她摇摇头:"不用麻烦,沙发挺好的。"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林雨已经在厨房忙活了。餐桌上摆着白粥、咸菜,还有两个煎蛋。我愣了一下,我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早餐了。
"谢谢你收留我。"她说着把粥盛好,"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
"不急。"我坐下来喝粥,"慢慢找。"
其实我心里有点慌。一个女人住进我的生活,哪怕是嫂子,也会让我这个单身汉不知所措。但看她那副落魄的样子,我又不忍心催她。
接下来的几天,林雨就像个透明人。她早上五点起床,给我做好早饭就出门找工作,晚上回来也不多说话,就在客房里待着。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像是两个陌生的室友。
第五天的时候,我哥来了。
他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林雨在你这里?"
"在。"我没让他进门。
"叫她出来,该回家了。"他的语气很冲。
"她不想见你。"我说。
我哥推了我一把:"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管我家的事?"
就在这时,林雨从客房走了出来。她换了件白色的衬衫,头发盘起来,看起来很利落。
"有话就说。"她对我哥说。
"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哥说。
"我不回去。"林雨的声音很坚定,"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写好了,你签字就行。"
我哥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林雨会这么决绝。他看看我,又看看林雨,最后扔下一句"你们等着"就走了。
那天晚上,林雨做了四个菜。我坐在餐桌前,看着这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问。
她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了我一眼:"因为你是个好人。"
"好人?"我自嘲地笑了笑,"我要是好人,就不会让嫂子住在我这里了。"
她走过来坐下,认真地看着我:"小宇,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试图占我便宜的男人。"
我愣住了。
"你哥的那些朋友,包括他自己,都把女人当成附属品。只有你不一样。"她说,"所以我想对你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确实没有想过要对林雨怎么样,但现在她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慌了。
"我们这样不合适。"我说。
"哪里不合适?"她反问,"我马上就要离婚了,你也是单身。我们两个人互相照顾,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确实,从法理上讲,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但从情理上讲,她毕竟是我哥的妻子,至少现在还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她忽然问。
"不是。"我赶紧说,"你很好,太好了。"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担心你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会对我好。等你伤好了,就会后悔。"
她听了这话,忽然笑了。那是我见过的她最好看的笑容。
"小宇,你知道吗?我和你哥在一起三年,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也从来没有担心过我会后悔。"她说,"但你不一样,你会替我考虑。这就是我想要的。"
一个月后,离婚手续办完了。我哥没有再来找过我们,大概是彻底死心了。林雨找到了工作,是一家设计公司的助理,工资不高,但她干得很开心。
那天晚上,她做了红烧肉。我们坐在餐桌前,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吃饭。
"小宇。"她忽然开口。
"嗯?"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说得很认真,"不是因为感激,也不是因为习惯,而是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没有一丝犹豫。
"我也爱你。"我说。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爱上了这个女人。爱上了她的安静,她的坚强,还有她做的每一顿饭。
"那我们结婚吧。"她说。
"好。"我点头。
就这样简单。没有惊天动地的表白,没有浪漫的求婚仪式,但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有人给我做饭,有人等我回家,有人在我累的时候递给我一杯茶。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周四的晚上,林雨敲响我的门,不仅仅是借宿那么简单。她是来找她的新生活的,而我,很幸运地成为了她新生活的一部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是意外,其实是必然。你以为是别人需要你,其实是你需要别人。林雨教会了我,什么叫做相互依靠,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
不是激情,不是占有,而是两个人在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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