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孟丽华！你给我出来！"
楚瑶像疯了一样冲进外婆家，直接推开大伯母的房门。
彼时，生日宴刚刚结束，满桌的残羹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空气中弥漫着酒菜的味道。
大伯母孟丽华正在卧室里换衣服，被突然闯入的楚瑶吓了一跳。
"瑶瑶？你...你怎么来了？"孟丽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来了？"楚瑶手里紧握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朋友圈的生日宴照片，"你不是说外婆的生日宴只是简单过一下，人太多她会累吗？你不是说包厢位置不够，叫不了我们吗？"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有尴尬，有愧疚，也有不满。
"瑶瑶，你别这样，外婆年纪大了..."堂哥楚昊然想劝她。
"年纪大了就可以骗我们吗？"楚瑶的眼中含着泪，她转身就走。
大伯拦住她，准备安慰一番："瑶瑶，你听我解释..."
楚瑶甩开大伯的手，"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
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亲戚。
没人知道，三天后，当她重新开机时，会看到那99条改变一切的消息...
01
楚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
她拿起手机，再次点开那条朋友圈，这次她仔细数了数人数——十四个人，老老少少围在外婆身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唯独没有她们一家。
她记得小时候，每次家庭聚会她都会穿最漂亮的裙子，梳最整齐的辫子，希望能在一群表兄弟姐妹中显得特别一些。
可现在看来，她的努力从来都是多余的。
楚瑶无意识地转着手指上的那枚银戒指——这是大学毕业时她用第一份工资给自己买的，代表着独立和自强。
可在这样的时刻，这些象征着个人成就的东西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好友苏晴发来的消息："瑶瑶，看到你转发的朋友圈了，怎么回事？"
楚瑶这才想起来，她刚才气急之下转发了昊然的朋友圈，还配了文字："原来我们一家在某些人眼里是透明的。"
她快速回复："没事，就是家里那些破事。"
"又是你那个奇葩家族？瑶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些人不值得你这么上心。"
苏晴的话很直接，但楚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可是血缘关系这种东西，说断就能断吗？
楚瑶走到窗边，六楼的高度让她能看到整条民和路。
晚高峰的车流像缓慢移动的红色光带，楼下修车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隔壁阿姨又在阳台上大声打电话抱怨儿媳妇。
这些熟悉的声音以前让她觉得心安，现在却让她更加烦躁。
她想起了童年的一个片段。
那年她八岁，外婆七十大寿。
大伯母孟丽华穿着新买的红色旗袍，笑眯眯地给每个来祝寿的亲戚发红包。
轮到楚瑶的时候，孟丽华的笑容突然收敛了几分："小孩子拿什么红包啊，回家让你爸妈给你买糖吃就行了。昊然，你过来，大妈给你包了个大红包。"
八岁的楚瑶就那样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比她小两岁的昊然拿着厚厚的红包朝她做鬼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尴尬，更多的是漠然。
最让她心痛的是外婆的反应——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楚瑶的头，然后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瑶瑶，别在意，大伯母可能忘了。"父亲楚德明当时蹲下来，用粗糙的手轻抚她的脸颊，眼中有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可是楚瑶清楚地记得，孟丽华给昊然红包的时候眼神多么清亮，动作多么利索，哪里像是会"忘记"的样子？
她也记得，回家的路上，母亲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心全是汗。
那或许是她第一次真正明白什么叫"区别对待"。
现在想起来，那只是一个开始。
十二岁那年，外婆因为胆结石住院手术。
母亲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医院陪护，每天擦身、喂饭、倒尿壶，忙得脚不沾地。
父亲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后就赶到医院替换母亲。
可是孟丽华却在外婆面前这样说："妈，你看德富多孝顺，天天来看你，还给你买了这么多营养品。德明两口子倒是省心，白天黑夜都见不着人影，我看他们是把你的病当成度假了。"
楚瑶当时就在病房里，亲耳听到了这番话。
她看到外婆眼中闪过的失望，看到父亲握拳又松开的动作，看到母亲眼圈瞬间红了。
从那以后，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即使在家里，话也越来越少。
母亲总是在深夜里偷偷抹眼泪，以为别人不知道。
楚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孟丽华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还在收拾生日宴的残局。
"瑶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孟丽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不耐烦。
楚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大伯母，我想问问外婆的生日宴...是不是我们家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楚瑶能听到孟丽华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昊然，你把这些剩菜打包一下...瑶瑶，你说什么？"
"我说外婆的生日宴，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参加？"楚瑶重复了一遍，咬字清晰。
"哦，这个啊..."孟丽华的语气变得有些尴尬，"瑶瑶，不是不想叫你们，主要是包厢位置有限，你也知道，外婆年纪大了，人太多会累着她。我们就想简单过一下，家里的核心成员聚聚就行了。"
"家里的核心成员"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楚瑶心上。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核心成员？大伯母，我爸是外婆的亲儿子。"
"我当然知道德明是妈的儿子，但是瑶瑶..."孟丽华的语气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也要理解我们的难处啊。你大伯为了外婆的事情忙前忙后，什么都要操心。从订餐厅到安排车辆，从买蛋糕到请亲戚，哪一样不是他在张罗？"
楚瑶感觉心脏像被人用力攥住一样疼："那我们呢？我爸每个月给外婆的生活费呢？我妈照顾外婆住院的那些日子呢？这些你忘了吗？"
"瑶瑶，你这话就说得有点过了。"孟丽华的声音冷了下来，"给点生活费就叫孝顺了？你们平时来看外婆几次？外婆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的是谁？昨天外婆还问我，怎么好久没见到瑶瑶了。"
这句话让楚瑶彻底愤怒了："外婆问我？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上个月刚去看过她，还给她带了她爱吃的桂花糕？为什么不告诉她，我妈上周还去陪她体检？"
"瑶瑶，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孟丽华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告诉你，外婆的生日宴是我们一手操办的，想叫谁不叫谁，那是我们的自由。你要是不满意，下次你们自己办一个！"
楚瑶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孟丽华竟然挂了她的电话。
她把手机扔在床上，感觉胸口有团火在烧，越烧越旺，烧得她想要大喊大叫。
她走回窗边，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都代表着一个温暖的家庭，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房门被轻轻敲响，母亲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瑶瑶，喝点牛奶，别气坏了身体。"母亲坐在床边，眼圈还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楚瑶接过牛奶，却没有喝："妈，你都听到了？"
母亲点点头，叹了口气："瑶瑶，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对谁都没好处？"楚瑶转过身看着母亲，"妈，难道我们就应该一直这样忍气吞声吗？就应该被人踩在脚下吗？"
母亲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瑶瑶，你爸这些年其实很不容易。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从小就不受重视。你爷爷去世的时候，老房子给了你大伯，说是长子要承担责任。存款也给了你大伯，说是要赡养你外婆。你爸得到什么？一句'老幺有手有脚，自己去闯'。"
楚瑶第一次听母亲说这些往事，整个人都愣住了。
"二十多年了，我们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母亲的声音很轻，带着深深的疲惫，"你爸也争过，可是争有用吗？他们会说他不孝顺，会说他贪心，会说他忘恩负义。后来你爸就想通了，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楚瑶感觉鼻尖发酸，眼眶开始发热。
原来这些年父亲的沉默和隐忍，都有着这样的原因。
"可是妈，我们一直在付出啊。"楚瑶的声音开始哽咽，"爸爸每个月的生活费，你照顾外婆住院，我每次回家都会去看她...为什么这些在他们眼里都不算数？"
"因为我们做得再多，也不如嘴巴甜的人讨长辈喜欢。"母亲苦笑了一下，"你大伯母会来事，知道怎么哄老人开心。而我们只会埋头苦干，不会表现自己。"
楚瑶想起孟丽华每次见到外婆时的表现：总是笑眯眯的，嘴里不停地夸外婆气色好、身体棒，偶尔还会撒娇说"妈妈最疼我了"之类的话。
而她们一家，总是实实在在地做事，却不善于表达。
"妈，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楚瑶突然说道。
母亲有些担心："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旅游，明天就走。"楚瑶的语气很坚决，"我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清楚一些事情。"
母亲看着女儿坚定的表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但是你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及时给家里打电话。"
等母亲离开后，楚瑶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旅游信息。
她一直想去江南看看，看看那些古镇的小桥流水，看看那些传说中的诗情画意。
也许换个环境，她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很快，楚瑶订好了第二天早上飞往杭州的机票，又预订了乌镇的民宿。
做完这些，她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她又进入微信群，想看看有没有人回应她之前的质问。
群里确实有了新消息，大伯楚德富发了一张外婆吹生日蜡烛的照片，配文："妈妈许愿要活到一百岁！"
底下已经有好几个亲戚点赞留言了。
楚瑶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在群里发了一条："既然没人觉得我们重要，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自作多情了。"
发完这条消息，楚瑶直接退出了家庭群，然后关闭了手机。
她开始收拾行李，特意挑了几件最漂亮的衣服，还带上了心爱的相机。
既然决定了要去散心，就要玩得开心一点。
收拾到一半，楚瑶听到客厅里传来父母的对话声。
"德明，瑶瑶说得没错，我们确实被人看轻了。"母亲的声音很低。
"我知道。"父亲的声音更低，"可是咱们能怎么办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闹得家庭不和吧。"
"家庭不和？"母亲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德明，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什么叫家庭不和？人家压根就没把咱们当家人！"
楚瑶从来没听过母亲用这样激动的语气说话。
她悄悄打开房门一条缝，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整个人显得特别沮丧。
"我也想硬气一点，可是..."父亲的声音带着颤抖，"可是她是我妈啊。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妈。"
"正因为她是你妈，所以你更应该争取应有的尊重！"母亲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德明，你这样委曲求全，对瑶瑶公平吗？让她从小就看着自己的爸爸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这对她的成长有好处吗？"
父亲沉默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那你说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母亲坐在父亲身边，"瑶瑶都二十八岁了，马上要结婚成家了。我不想让她以后也受这样的委屈。"
楚瑶听着父母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父母这些年确实不容易，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可是一味的忍让和退缩，真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她轻轻关上房门，继续收拾行李。
也许这次旅行能让她想明白一些事情，想明白该如何处理这种复杂的家庭关系。
收拾完行李，楚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拿起手机想刷一下朋友圈，才想起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算了，就让它这样吧。
今晚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楚瑶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坐在外婆的炕头上听她讲故事。
可是梦里的外婆一直背对着她，无论她怎么叫，外婆都不肯转过身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楚瑶被闹钟叫醒。
她洗漱完毕，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父母都已经起床了，母亲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父亲坐在客厅里抽烟。
"瑶瑶，吃点早餐再走吧。"母亲端着小米粥和包子走出来，"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家里报个平安。"
楚瑶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味道还是熟悉的家常味道，却让她更加想哭。
"爸，妈，我走了以后，你们也别太为这事生气了。"楚瑶看着父母日渐苍老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清楚一些事情。"
楚德明站起来，帮女儿整理了一下衣领："去吧，散散心也好。这些烂事，等你回来再说。"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
楚瑶拖着行李箱走向电梯，回头看了一眼家门口送别的父母，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舍。
可是她知道，这次旅行是必要的，她需要暂时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环境。
02
坐在出租车上，楚瑶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慢慢远去。
春城的早晨有些雾蒙蒙的，街上已经有了早起的行人和车辆。
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八年，有她太多的回忆，有甜蜜的，也有苦涩的。
到了机场，楚瑶办完登机手续，在候机厅里坐下。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有拖着行李箱独自旅行的，有一家三口出游的，也有年轻情侣手牵手的。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对目的地的期待，只有她，心里装着的是逃离。
飞机准时起飞。
当飞机升上云端的那一刻，楚瑶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城市，心情反而越来越平静。
也许离开真的是对的，至少可以让她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杭州萧山机场。
江南的三月，柳絮飞舞，空气中都带着一丝甜意。
楚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连呼吸都比在春城时轻松了许多。
从杭州到乌镇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大巴。
楚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江南风光。
青山绿水，粉墙黛瓦，和她在春城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柔，那么包容，仿佛能治愈所有的伤痛。
也许这就是她需要的吧——一个没有偏见，没有比较，没有伤害的地方。
大巴车上，楚瑶旁边坐着一对老夫妻，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
老太太一路上都在跟老爷爷说话，声音很轻，但楚瑶还是听到了一些片段。
"老头子，你说咱们这次出来，大儿子会不会生气？"
"生什么气？"老爷爷的声音很洪亮，"我们又不是去花天酒地，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再说了，咱们自己有退休金，又不花他们的钱。"
"可是大儿媳妇昨天还说，让咱们在家带孙子，说外面人多车多不安全..."
"她就是不想让咱们出门玩。"老爷爷有些不屑，"我活了七十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安全什么不安全？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又不犯法。她管得着吗？"
楚瑶听着这对老夫妻的对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是啊，人活这一辈子，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认可上呢？
为什么要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委屈自己呢？
她想起外婆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瑶瑶啊，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要活得明白。"
当时她还小，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想来，或许外婆想说的是，不要为了讨好别人而失去自己。
可讽刺的是，外婆自己也没有做到这一点，至少在对待孙辈的问题上，她做得并不明白。
到了乌镇，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楚瑶按照地址找到了预订的民宿，是一栋典型的江南建筑，白墙青瓦，门前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种着几株桃花，粉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民宿的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很温和。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旗袍，头发盘成简单的髻，整个人显得优雅而宁静。
"姑娘，一个人来旅游啊？"老板娘一边帮她提行李，一边关心地问。
"是的，想一个人静静。"楚瑶点点头。
"那你来对地方了。"老板娘笑着说，"咱们这儿最适合一个人散心了。院子里有茶具，晚上可以坐在那儿喝茶看星星。房间里还有古筝，你要是会弹的话可以试试。"
楚瑶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小河。
房间布置得很雅致，床上铺着蓝白相间的土布床单，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角落里确实放着一架古筝。
她放下行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出门去逛古镇了。
乌镇的下午很安静，游客不多，小桥流水，青石板路，一切都像画一样美好。
楚瑶走走停停，用相机记录下每一个让她心动的瞬间。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一群在河边洗衣服的大妈，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橘猫...
这些普通的生活场景，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走累了，楚瑶在一家茶馆坐下。
茶馆就在河边，二楼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对岸的风景。
她点了一壶碧螺春，靠窗坐下，看着河水缓缓流淌，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姑娘，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茶馆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端茶过来的时候关心地问了一句。
她的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眼神中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智慧。
楚瑶苦笑了一下："阿姨看出来了？"
"我开茶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老太太在她对面坐下，"像你这样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一个人发呆，一般都是感情上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
楚瑶没想到这个陌生的老太太会这么直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反感，反而有种想倾诉的冲动："家里的事。从小到大，一直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今天终于确认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太太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不过姑娘，我跟你说个实话。有些人啊，你再怎么讨好他，他也不会真心对你好。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不如多爱自己一点。"
"可是毕竟是家人..."楚瑶有些犹豫。
"家人怎么了？家人就可以随便伤害你吗？"老太太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姑娘，我今年六十五了，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有些所谓的亲情，其实就是道德绑架。你看看我，跟大儿子大儿媳分开住，自己开个小茶馆，每天接触不同的人，听不同的故事，多有意思。"
楚瑶愣了一下："您跟儿子分开住？"
"对啊。"老太太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他们嫌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也嫌他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与其天天闹矛盾，不如各过各的。现在多好，他们有困难我帮忙，我有需要他们也来，但平时谁也不干涉谁。"
这番话让楚瑶陷入了沉思。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亲情关系也可以这样处理。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教育要孝顺长辈，要维护家庭和睦，要为了大局忍让。
可是她忍让了这么多年，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更多的忽视和不公。
老太太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姑娘，孝顺和愚孝是两回事。真正的孝顺是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关爱长辈，而不是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的自私。你明白吗？"
楚瑶点点头，觉得这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说得比她身边任何人都明白。
她们聊了很久，从家庭关系聊到人生哲学，从江南文化聊到女性独立。
楚瑶发现，这个老太太年轻时也经历过类似的困扰，但她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当年我也是受了不少委屈，总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老太太看着窗外的河水，"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人就是得寸进尺的，你越退让，他们越过分。与其这样痛苦一辈子，不如早点醒悟。"
在茶馆坐到傍晚，楚瑶才起身离开。
老太太临别时还送了她一盒茶叶："姑娘，人生很长，但也很短。别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记住我的话，爱自己，才能更好地爱别人。"
回到民宿，楚瑶在院子里坐下，泡了一壶老太太送的茶。
夜色渐浓，院子里的桃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她拿出手机想拍照，才想起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机。
今天是属于她自己的，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第二天一早，楚瑶醒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地叫着。
她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江南的清晨特别美，薄雾笼罩着远山，近处的小河上有渔夫在撒网，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
吃过民宿老板娘准备的早餐——白粥、咸菜、小笼包，楚瑶又出门继续逛古镇。
今天的游客比昨天多了一些，但依然很安静。
她买了一些明信片，想寄给几个好朋友，也想寄一张给父母。
在邮局写明信片的时候，楚瑶想了很久才写下几句话："爸妈，乌镇很美，人也很好。我在这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人不值得我们在意，有些事情不值得我们计较。我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就够了。等我回去，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写完这张明信片，楚瑶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是啊，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稳定的工作，有自己的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在乎她的人伤心难过呢？
下午，楚瑶去了西栅景区。
相比东栅的商业化，西栅显得更加古朴和宁静。
她沿着水边慢慢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游船，听着船夫悠扬的号子声。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婆家度过的暑假，那时候的外婆还没有那么偏心，还会给她讲故事，教她唱歌。
在一个小景点前，楚瑶遇到了一个独自旅行的女孩，看起来比她还年轻一些，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女孩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手里拿着自拍杆，正在给自己拍照。
"姐姐，可以帮我拍张照吗？"女孩很活泼，笑起来很甜。
"当然可以。"楚瑶接过她的手机，帮她拍了几张照片。
"谢谢！姐姐，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啊？"女孩收起手机，很自然地跟楚瑶聊了起来。
"是啊，想一个人静静。"楚瑶点点头，"你呢？"
"我刚失恋，想出来散散心。"女孩毫不避讳地说，"之前总觉得没有他就活不下去，可是出来走走才发现，原来一个人也可以这么自在。"
楚瑶忍不住笑了："是啊，有时候我们把某些人看得太重了。"
"对啊！"女孩深有同感，"我现在觉得，与其为了不爱我的人伤心，不如多爱自己一点。姐姐，你遇到的是什么事啊？"
楚瑶简单地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女孩听了直摇头："姐姐，这种家庭真的太奇葩了。我觉得你做得对，就应该远离这些负能量。"
这句话让楚瑶想起茶馆老太太说的话。
看来，很多人都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学会这个道理。
傍晚时分，楚瑶在一家小餐厅吃了晚饭。
老板推荐的白切羊肉很鲜美，还有一道清炒河虾，味道清淡却很鲜甜。
这种江南菜的风格和她在春城吃惯的菜很不一样，但她觉得很合胃口。
吃完饭，楚瑶又在古镇里走了一圈。
夜晚的乌镇更加迷人，灯火阑珊，倒影在水中摇曳生姿。
红灯笼挂在古老的建筑上，小桥上有游客在拍照留念，一切都显得那么浪漫美好。
她站在一座小桥上，看着桥下流淌的河水，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回到民宿，楚瑶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从童年到现在，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那些愤怒，似乎都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得到了释然。
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人注定不会给她想要的爱和认可，与其执着于此，不如学会放下。
第三天是楚瑶在乌镇的最后一天。
她起得很早，想再看一遍古镇的晨景。
清晨的乌镇雾气朦胧，就像仙境一样美丽。
她用相机记录下这些美好的瞬间，想把它们永远保存在心里。
中午时分，楚瑶收拾好行李，准备回春城。
临走前，她又去了一趟那家茶馆，想跟老太太道别。
"姑娘，看起来心情好多了。"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变化。
"是的，谢谢阿姨这两天的开导。"楚瑶真诚地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那就好。"老太太笑着说，"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有些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你还年轻，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过呢。"
楚瑶点点头，又买了一些茶叶，准备带回去给父母。
回春城的路上，楚瑶心情很好。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回去后要怎么跟父母分享这次旅行的感受。
她想告诉他们，她已经想开了，以后他们一家人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飞机在傍晚六点多降落在春城机场。
楚瑶拖着行李走出航站楼，深深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
虽然没有江南那么清甜，但这里毕竟是她的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父母都在家等她，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
"瑶瑶，累不累？饿不饿？"母亲关切地问，眼中透着关怀和心疼。
"不累，也不饿。"楚瑶笑着说，"妈，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茶叶和一些乌镇的特产，还有那些明信片上的照片。
"乌镇真的很美，下次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楚瑶说着，把照片递给父母看。
楚德明看着照片，眼中有着欣慰："瑶瑶长大了，懂得自己调节心情了。"
"爸，我这次出去想了很多。"楚瑶认真地说，"咱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就够了，别人怎么想怎么做，跟我们没关系。以后这种事情，咱们就当不知道就行了。"
母亲听了这话，眼眶有些湿润："瑶瑶，这两天家里倒是挺安静的，你大伯他们也没再说什么。估计也知道这次做得不合适。"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们也不稀罕。"楚瑶轻松地说，"以后咱们就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一家人聊了很久，楚瑶讲了很多旅途中的见闻。
她说到那个茶馆老太太，说到那个失恋的女孩，说到乌镇的美景和人文。
父母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一些问题，气氛很温馨。
"瑶瑶，看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楚德明最后说，"其实爸爸这些年也想过很多，有些事情确实不值得计较。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楚瑶点点头，她知道父亲也受了不少委屈，但他比她更早学会了某种程度上的释然。
现在她也学会了，不是隐忍，而是真正的放下。
聊到快十点的时候，楚瑶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这两天在乌镇，她几乎忘记了手机的存在，现在回到家，才想起应该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消息。
"我去开一下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楚瑶对父母说，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床上，拿起手机，心情很平静。
不管手机里有什么消息，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强求也没用。
楚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开机键。
03
手机屏幕慢慢亮了起来，开机音乐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瑶看着熟悉的开机画面，心情还是很平静的。
当手机完全启动的那一刻，屏幕开始疯狂地闪烁起来。
一条条消息提醒像潮水一样涌现，手机震动得厉害。
楚瑶皱了皱眉，这么多消息确实有些异常。
她点开微信，发现有99条未读消息，大部分来自家里的亲戚。
她随手点开大伯楚德富发的消息："瑶瑶，你在哪里？快回电话！"
接着是大伯母孟丽华："瑶瑶，你怎么关机了？家里出事了！"
楚瑶心里一紧，继续往下看。
堂哥楚昊然："瑶瑶姐，你快回来吧，奶奶她..."
二伯："瑶瑶，别生气了，快回家吧。"
小姑："瑶瑶，不管你和家里有什么矛盾，现在都不是计较的时候。"
楚瑶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她快速地翻看着消息，越看越不对劲。
这些消息都在暗示着什么，但又都说得不清不楚。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母亲的声音传来："瑶瑶，你手机开了吗？你大伯刚才又打家里电话了。"
楚瑶打开房门，看到父母都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
"妈，大伯打电话说什么了？"楚瑶问道。
"他问你回来了没有，说让你赶紧给他回电话。"母亲看起来有些慌张，"瑶瑶，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大伯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
楚瑶把手机递给父母看："你们看看，我手机里有99条消息，全是家里人发的。"
楚德明接过手机，脸色也变了："这么多消息？平时他们找你从来不会这么着急。"
母亲也凑过来看，越看脸色越难看："瑶瑶，你看这条，你小姑说'不管有什么矛盾，现在都不是计较的时候'？"
"还有这条，"楚德明指着屏幕，"你二伯说'别生气了，快回家'，他们平时什么时候关心过你生不生气？"
楚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接过手机，继续翻看消息。
突然，她看到了邻居王阿姨发来的一条："瑶瑶，我刚从医院回来，你奶奶她一直在念你的名字..."
"医院？"楚瑶脸色瞬间变了，"妈，王阿姨说外婆在医院！"
母亲和父亲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快给你大伯打电话！"父亲催促道。
楚瑶颤抖着手拨通了大伯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的。
"瑶瑶！你终于开机了！"大伯楚德富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里，大伯，外婆怎么了？"楚瑶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大伯母孟丽华的声音："瑶瑶，你先别激动...妈她...妈她昨天晚上突然昏倒了。"
楚瑶感觉天旋地转："什么？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们？"
"我们一直在打你的电话，但是你关机了！"孟丽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德明和你妈的电话也打不通！"
楚德明在旁边急忙说："我们的电话没关机啊！"
楚瑶把手机开了免提，大伯的声音传了出来："德明，妈现在在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她昨天晚上在生日宴上突然倒下了，一直昏迷不醒。"
"重症监护室？"母亲捂住了嘴巴。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大伯的声音越来越低，"她醒来的时候一直在叫瑶瑶的名字，问瑶瑶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看她..."
楚瑶感觉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
父亲赶紧扶住了她。
"可是...可是不是说生日宴没有叫我们吗？"楚瑶的声音在颤抖。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大伯很沉重的声音："瑶瑶，有些事情...等你来了医院我们再详细说。现在妈的情况很危险，医生说她可能..."
"可能什么？"楚瑶声音尖锐起来。
"可能撑不过今晚。"大伯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她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说有话要对你说。瑶瑶，你快来吧，妈可能...可能在等你。"
楚瑶手中的电话差点滑落，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