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十年,八国联军与西方殖民接踵而至,让清政府面临着空前险恶的国际环境。其中爆发于1907年的间岛交涉,更是一起涉及中日韩三家的重要历史事件。
所谓间岛,也就是如今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它总面积高达2万平方公里,几乎等同于北京大小。此地自然资源丰富,紧邻朝鲜半岛,自然引起多方势力的纠缠争夺。1908年中日韩就间岛归属展开了激烈谈判,日方代表态度嚣张,质问我国:如果你们再拿不出任何证据,我们完全可以合法驻军此地!
由于现有证据的缺失,中方代表团一时之间竟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看间岛就要落入敌手,此时一位名叫柏文蔚的人站了出来,他手持一张泛黄旧地图,一经展示就让日方知难而退。他究竟是谁?这张地图又是何来历?
间岛问题的冲突
从历史角度来看,间岛属于中国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汉朝时期将此地划入乐浪郡管辖,到了唐朝这也属于中原王朝的一部分。清朝时,图们江自然成为了中朝分界线,间岛也归纳为吉林将军管辖,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间岛问题的真正爆发点,始于19世纪后期。
1869年朝鲜爆发大规模饥荒,死亡人数超出百万之巨,饿死了几乎1/10的国民。难民们为了活命,选择来到间岛开垦荒地。他们在江北岸开荒种粮,时间一长就扎下了根,聚集成了不少村落。清政府当时一方面忙于内政,对边疆管理较为松懈。另一方面碍于朝鲜难民还能开垦荒地创造税收,于是选择听之任之,还给这些朝鲜人发放了田契。彼时一时心软的清政府绝对意料不到,这会成为日后间岛领土争端的导火索。
1895年中国败于甲午战争,被迫与日军签署了《马关条约》,承认朝鲜为独立国家。清政府至此断绝了同朝鲜持续了两百多年的宗藩关系,两年后朝鲜宣布成立大韩帝国。
此时的间岛上,朝鲜族人口已经超出十万,占到当地总人口70%以上。于是朝鲜政府企图借助难民力量,将图们江北部全部列为朝鲜领土,为此朝鲜还设立了北垦岛管理使。
不久后清军便发现了朝鲜方面的小动作,并调遣军队将所谓的北垦岛管理使逐出间岛,两国事后签署了《边界善后章程》,对间岛的归属作出了详细说明。中朝关于间岛的争夺至此告一段落,但很快这件事就引起了日本侵略势力的注意和重视。对于中国来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1905年日俄战争后,日军几乎实现了对朝鲜半岛政权的全部统治。为了巩固控制权和提升势力范围,日本计划对中国东北地区展开全面渗透。而在进军东北之前,间岛地区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
在日本人看来,处于中朝俄交界处的间岛地区若能为己所用,至少能产生三大利好。第一是牵制俄国,防止对方在战后实施反扑;二是巩固朝鲜殖民统治,镇压当地随时可能爆发的反殖民运动;三是从临近朝鲜的延吉、吉林开始,逐步向东三省扩张。
1906年新闻工作者内藤虎次郎受参谋本部委托,前往中国调查间岛问题。这次旅行中,他收集到大量有关中朝边境的文献,并向上级总结提交了《间岛问题调查书》。此后,他辞去新闻工作,专职接受外务省政务局委托,全心全意的调查间岛事件。
几个月之后,内藤向上提交了第二份《间岛问题调查书》,得出图们江以北的居民近乎90%都是朝鲜人,且清朝自1902年之后才设立管理当地民政的延吉厅。这给了图谋许久的日本人一次可乘之机,于是日本假借保护朝鲜人为由,在间岛当地设立了相应的管理机构。
1907年8月日本派遣书出六十多位官兵武装进入了我国延吉地区,正式挑起了间岛外交事件。日本驻北京公使表态:间岛既是中国领土,又是韩国领土,真正归属久而未定,导致当地十万韩民长期遭受欺凌,日本必须派遣官兵出军保护。
而在日军出发前一天,日本政府特意强调道:不必等到中方回应,明日立即出发。这代表侵占间岛地区,背后是有着日本政府的强力支撑的。
名义上出兵保护,实际上日本是想通过军事占领和外交讹诈造成既定事实,最后再通过外交途径实现合法占有的目的。日本在间岛成立统监府间岛派出所,将当地划分为宁间岛、钟茂山间岛等多个地区,设立基层行政人员,妄图实现对当地的长期统治。清政府也设立延吉办公室,调遣两省警力加强治安,双方一时间形成了僵持局面。
一张地图定乾坤
中日之间关于间岛归属问题的交涉,既有以国家部门为主导的高层交涉,又有地区权力机构之间的地方交涉。但无论是何种场合、何等官员之间的谈判进行,双方始终无法在间岛归属争议上达成意见一致。间岛问题就此悬而未决,成为了国人的一块心病。一直到一位名叫柏文蔚的人出现,这件事才得以落地解决。
柏文蔚何许人也?他1876年生人,出生于安徽寿州的一个书香门第,自由饱读诗书且富有一片赤诚爱国之心。自21岁参加科举考试起,柏文蔚的院试、乡试、会试一路畅通无阻,是十里八乡所有读书人心中的楷模。
在中国斡旋于间岛事件时,长期钻研东亚地理历史的柏文蔚突然回想起了此前看过的一副《大东舆地图》。这幅地图出自于朝鲜知名地理学家金正浩之手,此人用时30余年走遍了朝鲜半岛的每一寸土地,用亲身经历编制了一套当时最完善精确的朝鲜地图。
《大东舆地图》也因此被认为最具权威性的朝鲜古代地理学著作,同时该地图也对图们江做出了明确表示,作为中朝界河,图们江北部的间岛地区无可争议属于中国。
但当时朝鲜半岛对于间岛也是垂涎三尺,柏文蔚若以真实身份索求必然会遭到严词拒绝,甚至有可能打草惊蛇,惊起日本人的注意。于是1908年柏文蔚决定,假扮成商人偷偷潜入朝鲜,秘密得到这场宛若珍宝的地图。
这年秋天,柏文蔚带着贸易文件进入首尔,并通过各路情报得知韩国户部尚书之子持有一份《大东舆地图》的副本。这位高官子弟是远近有名的纨绔公子哥,经常在娱乐场所挥霍无度。柏文蔚耐下性子,假扮位古董爱好者,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通过中间人赢得了对方的信任。
有一次酒宴交谈间,柏文蔚悄然表露出了自己对古籍地图的喜好。公子哥为了炫耀,拿出了家中的《大东舆地图》当众展示。柏文蔚定睛一看,立刻辨别出这是货真价实的《大东舆地图》副本。他提出以500元价格购入地图,公子哥不知地图真实来路和实际价值,自以为捡到大漏便一口答应下来。
拿到地图的柏文蔚连夜离开首尔,期间躲避官府眼线辗转多日回到中国,最终在谈判桌上将这份珍贵无比的证据呈现到世人面前。
1909年春,中国代表团小心翼翼的展开《大东舆地图》,谈判会场的气氛顿时发生巨变。韩国代表团瞪大双眼,看着这份由本国权威专家绘制的铁证,顿时自感无可辩驳。而一旁的日本代表团更是哑口无言,毕竟日方是以间岛归属尚不明确的理由,才得以插手介入此事。可如今第三方客观铁证亮相,连韩国代表团都无从质疑,更何况日本呢?
争议多年的间岛归属,自此明确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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