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霓虹灯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时间指向凌晨一点十七分。
苏瑾然握着酒杯，手指在屏幕上犹豫地敲打着，一条消息反复修改了五次。
"家里突发情况...需要连夜回去...明天汇报能否延期..."
她咬住下唇，眼前浮现出顾沉阳那永远严肃的面孔，和他常说的那句话："学术研究容不得半点马虎。"
酒精给了她勇气，手指轻点发送键，消息如同离弦之箭，无法收回。
震动声几乎立刻响起，她的心跳随之停滞，屏幕上是导师简短的两个字。
"宿醉的头痛和忐忑的心情让我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苏瑾然后来回忆道，"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深渊还是转机。"
01
实验室的灯光总是亮得刺眼。苏瑾然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盯着显微镜下的样本，数据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生物工程实验室的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而她的论文进度依然卡在这个关键节点上无法突破。
"还在加班？"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瑾然猛地抬头，顾沉阳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了实验台旁，一如既往地穿着笔挺的深色衬衫，领口规整得不见一丝褶皱，眼神中透着的是学术界出了名的严谨冷静。
"是的，顾老师。"苏瑾然迅速整理好桌面上散落的资料，"我在重复昨天的实验，想看看是否能得到更稳定的数据。"
她注意到顾沉阳的目光在她满是咖啡渍的笔记本上停留了一秒，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也许是失望？或是别的什么？
"明天上午九点的项目汇报，你准备得如何？"顾沉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起伏。
苏瑾然感到一阵紧张，"还在完善最后的数据分析部分，今晚一定会完成。"她低头避开导师的目光，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疲惫。两周没有好好休息，黑眼圈已经无法掩饰。
"记得校准对照组数据的误差范围，上次汇报中这部分存在问题。"顾沉阳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波动，却在最后补充了一句，"别熬得太晚，精神状态也是研究的一部分。"
这句话让苏瑾然略感意外。顾沉阳极少关心学生的个人状态，他的标准向来是结果导向的。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只看到导师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得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顾沉阳，32岁，年轻有为的生物工程学者，已在国际期刊发表论文二十余篇，实验室主任，最年轻的"青年学者奖"获得者。同时，他也是学院里出了名的"冰山导师"，对学生要求近乎苛刻，从不给任何人特殊待遇。
但极少有人注意到的是，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有时会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尤其是当他站在实验室窗前，望着远处的星空时。苏瑾然曾偶然捕捉到那一刻，却从未敢多想。
苏瑾然的手机亮起，是室友林沐晗的消息："实验做完了没？今晚必须带你去个地方！"
"还没完成，明天有项目汇报，顾老师刚来视察过。"苏瑾然回复道，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的力度透露出她的疲惫。
"别提你那个冰块导师了！瑾然，你已经连续工作两周没休息了。学长徐嘉明刚从国外回来，开了家酒吧，今天试营业，点名要见你！"
苏瑾然手指一顿。徐嘉明，本科时那个总是在她低落时出现的学长，出国深造四年后突然回国创业。她记得他温和的笑容，和那些不经意间的关心——图书馆里递来的一杯咖啡，雨天借给她的伞，考试前送来的笔记。那些小细节构成了她本科时光中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
"不行，明天汇报太重要了，我不能分心。"苏瑾然坚持道，尽管她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就一小时！"林沐晗发来语音，声音里满是诱惑，"他特意准备了一款酒，叫'星夜漫游'，就是为你调的。难道你不好奇吗？"
苏瑾然咬着下唇。实验数据确实已经收集完毕，只需要整理分析。也许，一小时的放松可以让她思路更清晰？更何况，她确实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连续的熬夜让她的思维越来越迟钝。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顾沉阳临走时那句"精神状态也是研究的一部分"。也许，偶尔的放松是被允许的？
"好吧，就一小时。我马上收拾。"她最终妥协了。
回到公寓，苏瑾然罕见地在衣橱前犹豫。平日里穿惯了实验服和简单T恤的她，今晚莫名想要不同。她拿出那条很少穿的黑色吊带裙，配上小西装外套，又化了淡妆，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埋首实验室的研究生，而是一个年轻女子，有权利享受夜生活的那种。
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她不禁想象如果顾沉阳看到这样的她，会有什么反应。他会皱眉吗？还是会像今天那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苏瑾然自己都吃了一惊。为什么她会在意导师的看法？
"哇！我差点认不出你了！"林沐晗惊叹道，"顾教授要是看到你这样，估计会惊掉下巴。"
苏瑾然微微脸红，"别提他了，我们走吧，记得，一小时。"她掩饰性地整理了一下外套，不想让室友看出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
"夜语"酒吧藏在城市的一个角落，复古的爵士乐从门口飘出，不是寻常酒吧的喧嚣，而是一种优雅的氛围。门口的霓虹灯写着"Nocturne"，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瑾然！"徐嘉明的笑容依然如阳光般温暖，"真的是你，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好久不见，嘉明学长。"苏瑾然礼貌地回应，却不自觉地注意到他比离开前更加成熟稳重，眼角的笑纹增添了几分魅力。然而，不知为何，这种熟悉的温暖没有在她心中激起预想中的波澜。
"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个。"徐嘉明递上一杯深蓝色的鸡尾酒，杯壁上点缀着星星般的银色装饰，"'星夜漫游'，记得你曾说喜欢看星空，说它让你想起无限可能。"
苏瑾然接过酒杯，心中一暖，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次天台上的闲聊。那是大三实验失败后的一个晚上，她独自在天台发呆，徐嘉明找到她，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星空，聊着未来的梦想。
"来，为重逢干杯。"徐嘉明举杯，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第一口酒液滑入喉咙，苏瑾然感到一股暖流蔓延全身，蓝莓的甜美与金酒的辛辣完美融合，尾调还有一丝薄荷的清新。她忍不住赞叹："这真的很棒！"
"喜欢就好。"徐嘉明微笑着，"听说你在攻读生物工程的硕士，导师是顾沉阳？"
提到顾沉阳，苏瑾然的情绪略微复杂，"是的，你认识他？"
"大学时有过几面之缘，他比我们高两届。"徐嘉明调酒的手法娴熟优雅，"那时他就很出名，学术天才，不过听说他对学生要求很严格？"
"严格得像台精密仪器。"苏瑾然喝了一大口酒，感到身体渐渐放松，"他从不接受任何借口，永远冷静得像块冰，好像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今天他倒是罕见地提醒我别熬得太晚。"
"听起来很有挑战性。"徐嘉明又给她添了半杯，"不过，你一定是他最优秀的学生，否则他不会特意关心你的休息。"
苏瑾然想起顾沉阳那句不带感情的提醒，不确定那是否算得上"关心"。在她的印象里，顾沉阳对所有学生都是公平的严格，从不偏袒任何人。但她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如果是别的学生，他也会提醒休息吗？
"我不确定。明天有个重要汇报，我的数据还没完全准备好。"她摇摇头，把那个念头赶走。
"所以你只待一小时？"徐嘉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是的，我必须回去完成。"苏瑾然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那就再喝一杯吧，我调一款提神的，帮助你回去工作。"徐嘉明已经开始准备新的酒液，动作流畅得像一场表演。
林沐晗不知何时已经与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只留下苏瑾然和徐嘉明在吧台边交谈。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小时的承诺被逐渐遗忘，苏瑾然发现自己说了很多平时不会对人说的话——关于学术压力，关于导师的严苛，甚至关于自己对未来的迷茫。
02
音乐声渐渐变得嘈杂，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混合的气息。苏瑾然看了看时间，凌晨十二点四十，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近三小时。
"天啊，我得走了！"她猛地站起来，感到一阵眩晕。
"你还好吗？"徐嘉明扶住她的手臂，关切地问。
"嗯，只是有点头晕。"苏瑾然努力保持清醒，"我必须回去完成明天的汇报。"
"你确定你现在能工作吗？"徐嘉明皱眉，"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苏瑾然拒绝道，尽管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适合深夜工作。
在离开前，她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下面前的蓝色鸡尾酒，随手发到了社交媒体上，配文"短暂逃离"，却小心地隐藏了位置标签。这个小小的行为在当时看来无关紧要，但她不知道的是，它将在几小时后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离开酒吧的冷风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回到公寓后，坐在电脑前的她却感到异常疲惫。屏幕上的数据表格变得模糊不清，她尝试着整理数据，却发现自己的思维异常迟缓。
"该死，我不该喝那么多。"苏瑾然揉着太阳穴，心中升起一丝恐慌。
她的手机突然亮起，是顾沉阳发来的消息："确认一下，明天九点的汇报你准备好了吗？"
这条消息让苏瑾然瞬间清醒了几分。深夜一点，顾沉阳居然还在工作？他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询问的人，也许是察觉到了她今天的异常状态？还是她之前的实验数据有问题？
无论如何，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十七分，距离汇报还有不到八小时，而她的数据分析才完成了一半，还有PPT没有制作。酒精的作用让她无法高效思考，更别说完成高质量的工作了。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请假。但她知道顾沉阳从不接受学术上的借口，除非是真正的紧急情况。她回想起导师曾经的话："在科研道路上，自律是最基本的素质。"
苏瑾然咬着下唇，开始编辑消息："顾老师，非常抱歉打扰您。家里突然有急事，我奶奶病情突发，需要连夜赶回家中。明天的汇报可能无法按时进行，恳请您给予延期。我会尽快补上，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便。"
她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方停留了几秒，内心挣扎着。这是她第一次向顾沉阳说谎，而且是如此明显的谎言。但酒精给了她勇气，最终她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立即回复。苏瑾然紧张地等待着，想象着顾沉阳可能的反应——愤怒？失望？还是冷漠的批准？她不禁想象顾沉阳在办公室或家中，看到这条消息时的表情。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会有什么变化吗？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转身看看。"
苏瑾然皱眉，不解这简短消息的含义。转身？看什么？她困惑地回头看向公寓的门口和窗户，一切正常。
"顾老师，您的意思是？"她再次发问。
没有回复。
苏瑾然感到一丝不安，她决定打电话给顾沉阳澄清。然而，电话接通后，却是一阵熟悉的背景音乐声——是"夜语"酒吧的爵士乐。
"顾老师？"她试探性地问道，心跳突然加速。
"你还在酒吧吗？"顾沉阳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冷静得令人心惊。
苏瑾然的心跳几乎停止，"不，我在家...等等，您怎么知道酒吧？"
"我说了，转身看看。"顾沉阳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平静。
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苏瑾然的脑海。她挂断电话，迅速打开社交媒体，查看自己几小时前发的那条动态。虽然她隐藏了位置，但照片中的角落里，清晰地反射着"夜语"酒吧的标志。
糟糕。
手机再次亮起，是林沐晗的消息："瑾然！你不敢相信，顾沉阳教授在酒吧！就在角落里！他看到我了，还问我你去哪了！"
苏瑾然感到一阵眩晕，不仅仅是因为酒精。顾沉阳在酒吧？那个永远一丝不苟、仿佛只生活在实验室和办公室之间的冰山导师，为什么会出现在"夜语"这样的地方？
她迅速回拨顾沉阳的电话，电话那头依然是酒吧的嘈杂声。
"顾老师，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顾沉阳的声音依然冷静，但苏瑾然第一次听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波动，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她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既然你的'家里急事'如此紧急，那么明天的汇报就取消吧。周一上午，我的办公室，我们再详谈。"
电话挂断，留下苏瑾然站在原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和恐惧。她刚刚向来不接受任何借口的导师撒了谎，而且还当场被揭穿。更糟糕的是，顾沉阳亲眼目睹了她在酒吧的放纵——不是因为家里有急事，而是选择了玩乐而非学术责任。
最令她困惑的是：顾沉阳为什么会在酒吧？难道是巧合？还是...他知道她在那里？这个念头太荒谬了，苏瑾然立刻把它赶出脑海。
苏瑾然的手机再次亮起，是林沐晗发来的消息："他走了，但看起来很奇怪，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失望？瑾然，你怎么样？要我过来陪你吗？"
"不用了，我需要冷静一下。"苏瑾然回复道，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慌乱。
她打开电脑，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完成数据分析。无论如何，即使是周一的谈话，她也需要准备好全部材料。然而，屏幕上的数字在她眼前游移，无法聚焦。那句"转身看看"在她脑海中回荡，让她无法思考。
最让她困扰的不是即将到来的责备，而是顾沉阳眼中那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情绪。那不仅仅是对学生的失望，还有一种更加个人的，几乎是...受伤的感觉？
深夜的公寓格外安静，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苏瑾然偶尔的叹息。她不知道的是，在"夜语"酒吧的另一端，顾沉阳坐在角落里，手中的威士忌一口未动，神情复杂地看着手机上苏瑾然的社交媒体页面，上面的照片拍摄角度刚好能看到吧台边徐嘉明靠近她时的一幕。
03
周末的两天对苏瑾然来说如同煎熬。她反复构思着如何向顾沉阳解释那晚的行为，却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她完成了项目汇报的所有准备工作，甚至额外增加了几组数据分析，希望以专业表现弥补个人失误。
更让她困扰的是，她无法停止思考顾沉阳出现在酒吧的原因。偶然？还是他知道她在那里？还有那个声音里隐藏的情绪，不像是导师对学生的失望，而是更复杂的东西。
周一早晨，苏瑾然站在顾沉阳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请进。"冷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顾沉阳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整齐地摆放着几份文件。他穿着标志性的深色衬衫，看起来与平日无异——仿佛那个出现在酒吧的人根本不是他。唯一的不同是，他的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阴影，似乎也没有休息好。
"坐。"他简短地示意苏瑾然。
苏瑾然坐下，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顾老师，关于周五晚上的事，我想向您道歉。"苏瑾然决定先开口，"我不该撒谎，那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
顾沉阳抬眼看她，目光锐利却不像往常那样冷漠，"你觉得问题仅仅是撒谎吗？"
苏瑾然咬住下唇，"我本应该完成项目准备工作，而不是去酒吧消遣。我辜负了您的期望，也辜负了团队的信任。"
"苏瑾然，"顾沉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当我招你进入实验室时，看中的是你的潜力和态度。学术研究需要的不仅是聪明才智，更需要诚信和自律。"
"我明白，"苏瑾然低头道，"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顾沉阳靠在椅背上，沉默片刻，然后问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那天你为什么会去酒吧？"
这个问题让苏瑾然措手不及。她本以为会有严厉的批评或惩罚，却没想到顾沉阳会对她的个人选择感兴趣。
"我...已经连续工作两周没有好好休息了，"她坦诚地回答，决定不再有任何隐瞒，"那家酒吧是我大学学长开的，他刚从国外回来..."
"徐嘉明。"顾沉阳平静地接上她的话。
苏瑾然惊讶地抬头，"您认识他？"
"大学时有过几面之缘。"顾沉阳简短地回答，表情难以解读，"他是个...优秀的学生。"
苏瑾然敏锐地注意到顾沉阳在说这句话时微妙的停顿，但她不确定那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周五我为什么会在那家酒吧吗？"顾沉阳突然问道。
苏瑾然摇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学院的项目评审会后，几位评审专家提议去放松一下。我本不想去，但其中一位是关键合作伙伴，出于礼貌，我不得不同行。"顾沉阳解释道，语气依然平静，"你能想象当我看到实验室的研究生在那里，而几小时后又收到请假消息时的感受吗？"
苏瑾然感到脸颊发烫，"我真的很抱歉，顾老师。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更让我失望的是，"顾沉阳继续道，声音中首次出现了一丝波动，"你选择了逃避而非坦诚。如果你坦率地告诉我你需要休息，或者进度遇到了困难，我会理解。但谎言是对双方的不尊重。"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苏瑾然的心脏。她从未想过问题的本质竟是如此简单——她本可以选择坦诚，而不是谎言。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苏瑾然的声音几乎是低不可闻，"您一直是那么完美，从不出错，对所有人要求都很高。我害怕让您失望。"
顾沉阳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一丝惊讶，"你认为我从不出错？"
"在实验室里，您总是那么精确，那么...无懈可击。"苏瑾然小心地选择着词语，然后鼓起勇气补充道，"有时候，这种完美让人感到压力，觉得自己永远无法达到您的标准。"
顾沉阳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阳光在他的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苏瑾然突然意识到，此刻的顾沉阳看起来不像那个冷漠的学术权威，而更像一个普通人，有着自己的思考和情感。
"每个人都会犯错，包括我。"顾沉阳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柔和，"完美是不存在的，我们能做的只是不断改进。"
这是苏瑾然第一次听到顾沉阳承认自己的不完美，这让他突然变得更加真实，更加...接近。
顾沉阳沉默了片刻，随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下午三点，带上你的汇报材料到实验室会议室。全组成员都会参加，你负责主讲。"
苏瑾然惊讶地抬头，"您还让我做汇报？"
"是的，"顾沉阳点头，"我相信你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不是吗？"
"是的，我完成了。"苏瑾然迅速回答，虽然她心中忐忑不安。
"很好。"顾沉阳起身，示意谈话结束，"苏瑾然，每个人都有权利放松和享受生活。问题不在于你去了酒吧，而在于你没有平衡好工作与生活，然后选择了不诚实的方式处理。我期待下午看到你的表现。"
在苏瑾然转身离开前，顾沉阳补充了一句话，语气中有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犹豫："那件黑色裙装...很适合你。不过实验室还是适合更正式的着装。"
这句话让苏瑾然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看到了她在酒吧的样子，那个完全不同于实验室中的她。这个认知让她既尴尬又莫名地感到一丝兴奋。顾沉阳注意到了她的衣着，甚至评价了它——这完全超出了正常的导师学生互动范围。
"谢谢您的理解，顾老师。"她小声说道，迅速离开了办公室，心跳比刚进门时更加剧烈。
离开办公室，苏瑾然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顾沉阳的反应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没有预期中的严厉训斥，没有关于学术诚信的长篇大论，甚至没有取消她的汇报资格。相反，他给了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且似乎...理解她需要放松的心情？
更让她困惑的是那句关于她着装的评价。顾沉阳从未对任何学生的个人事务发表过评论。这是越界了吗？还是她想太多了？
04
回到实验室，苏瑾然埋头于汇报准备中，决心做到最好。下午的汇报出乎意料地顺利，她的数据分析得到了几位同事的肯定，甚至连一向严格的顾沉阳也点头表示认可。
"你对蛋白质结构变化的解释很有见地，"他在汇报结束后评价道，"特别是关于温度对折叠过程的影响部分。"
这样的公开赞扬在实验室里是罕见的，让苏瑾然感到一种特殊的成就感。几位同事投来好奇的目光，显然也注意到了顾沉阳反常的态度。
汇报结束后，实验室的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只剩下苏瑾然收拾材料。
"做得不错。"顾沉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尤其是关于基因表达模式的新分析方法，很有创新性。"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苏瑾然真诚地说，"我还以为您会...惩罚我。"
顾沉阳微微挑眉，"学术不是军队，我的目标是培养研究者，而非执行命令的士兵。错误是学习的一部分，关键是如何从中成长。"
这是苏瑾然第一次看到顾沉阳展现出如此...人性化的一面。那个在实验室里永远完美无缺的"冰山导师"，此刻似乎也有温度。
"顾老师，"苏瑾然鼓起勇气问道，"您为什么选择了生物工程这个领域？"
顾沉阳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他停顿了一下，"因为它能够改变生命，从最微小的分子开始。"他的声音中首次出现了一丝热情，"就像你正在研究的那个蛋白质结构，它看似微不足道，却可能是治疗神经退行性疾病的关键。"
苏瑾然惊讶于顾沉阳对她研究的了解深度，"您一直在关注我的研究进展？"
"当然，"顾沉阳的语气仿佛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我关注每个学生的项目。你的研究方向很有潜力，虽然方法上还需要更加严谨。"
这个回答让苏瑾然感到一种奇怪的温暖。原来那些严厉的批评和高标准的要求，背后是导师的密切关注。
"我会更加努力的。"她说，突然对自己的研究充满了新的热情。
顾沉阳点点头，然后说出了一句让苏瑾然意外的话："周三下午有个学术沙龙，几位神经科学领域的专家会参加。考虑到你的研究方向，你应该来听听。"
"学术沙龙？"苏瑾然重复道，"是那个只有受邀才能参加的交流会吗？"
"是的，我会把邀请函发给你。"顾沉阳说完，转身离开，留下苏瑾然站在原地，内心充满惊讶和一丝莫名的喜悦。
收拾好材料准备离开时，苏瑾然注意到会议室的窗台上放着一本书《星辰与宇宙》。她好奇地拿起来翻看，发现这是一本天文观测指南，里面有关于流星雨观测的详细说明。
"那是我的。"顾沉阳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让她吓了一跳。
"抱歉，我不该随便翻看。"苏瑾然急忙放下书。
"没关系。"顾沉阳走近，拿起那本书，"我一直对天文学感兴趣。星空让人保持谦卑，提醒我们自己的渺小和知识的局限。"
苏瑾然没想到顾沉阳会有这样的一面，"我也喜欢看星空，尤其是在实验遇到瓶颈的时候。它让我想起还有更大的未知等待探索。"
顾沉阳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下个月会有一次特别的流星雨，据说非常壮观。"
"是双子座流星雨吗？我记得它通常在十二月。"苏瑾然惊讶于自己能与顾沉阳进行这样的对话。
"你了解天文学？"顾沉阳似乎有些意外。
"只是业余爱好。"苏瑾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大学时参加过天文社。"
顾沉阳点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说道："如果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周三的沙龙后我们可以多聊聊。"
这个提议让苏瑾然感到一种奇怪的期待。与顾沉阳进行学术之外的交流？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可能性。
回到公寓，林沐晗立刻围了上来，"怎么样？顾冰山有多生气？他骂你了吗？"
"出人意料的是，他很...理解。"苏瑾然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今天的经历，"他让我做了汇报，还邀请我参加周三的学术沙龙。"
"什么？"林沐晗瞪大眼睛，"那个只有精英才能参加的沙龙？他不是生气，他是被你迷住了吧？"
"别胡说。"苏瑾然脸红了，"他只是认为这对我的研究有帮助。"
"得了吧，"林沐晗笑着说，"你没看到自己在酒吧的样子有多迷人。也许顾沉阳也被那个不一样的苏瑾然吸引了呢？"
"他是我的导师！"苏瑾然抗议道，却无法控制心中泛起的涟漪，"而且他知道徐嘉明，似乎...不太喜欢他。"
"哦？"林沐晗挑眉，"这就有意思了。你知道吗，在你离开后，徐嘉明问了我很多关于你和顾沉阳的事。"
"他问什么了？"苏瑾然感到一丝不安。
"他问你和顾沉阳是什么关系，除了师生之外。"林沐晗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他可能对你有意思，而顾沉阳可能察觉到了。"
"别想太多。"苏瑾然摇头，"顾老师只是一个负责任的导师。"
"负责任的导师会注意到学生穿什么吗？"林沐晗突然问。
"什么意思？"苏瑾然警觉地问。
"酒吧那晚，当顾沉阳问你去哪里时，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你桌上的外套上——那件你搭配黑裙子穿的西装外套。"林沐晗笑道，"这不是一个'只关心学术'的导师会注意的细节。"
苏瑾然想起顾沉阳今天那句关于她裙装的评价，心跳突然加速。她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确定自己应该如何解读这些微妙的信号。
接下来的几天，苏瑾然感觉到实验室的氛围微妙地改变了。顾沉阳依然严格，但他的批评变得更加具体和建设性。有几次，她甚至捕捉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微笑，那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注意到顾沉阳的一些细节——他早上总是喝同一种黑咖啡，午餐时会看几页书，有时会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些小细节让他在她眼中变得更加立体，不再只是那个严厉的"冰山导师"。
苏瑾然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周三的学术沙龙，不仅因为学术交流的机会，还因为与顾沉阳更多互动的可能性。
深夜的公寓一片寂静，只有台灯的光晕笼罩着苏瑾然疲惫的身影，她揉着酸痛的眼睛，终于完成了明天实验的准备工作。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凌晨一点二十七分，顾沉阳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通知栏上。
苏瑾然愣了一秒，这个时间，那个从不在非工作时间联系学生的冰山导师居然发来消息？
手指划开屏幕，她的眼睛随着每一个字快速扫过，表情从困惑到震惊，再到完全的不可置信。
第三遍重读这条消息时，苏瑾然的手机直接从指间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屏幕依然亮着，那行字赤裸裸地暴露在黑暗中......
她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在一瞬间都涌向了大脑，耳边嗡嗡作响。
颤抖的手捂住嘴唇，却无法阻止那声几乎撕裂夜空的惊呼从喉咙深处冲出。
苏瑾然踉跄着冲向阳台，冷风扑面而来，她大口喘息，却依然感到窒息，这条消息如同一枚炸弹，在她心中彻底引爆了那道始终小心翼翼维持的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