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在古代,打仗最怕的不是两军对垒,而是遇到一座硬邦邦的城。
城墙一立,弓箭往下射,石头往下砸,油锅一倾,想爬上去的人跟送死差不多。正因为如此,守城常被说成“十守九赢”。
可惜书上说的和城里人感受到的,是两回事。
守城不是光靠墙,最要命的是粮。
城门一关,粮食就再也无法补给。
兵要吃,百姓要吃,连马也要吃。外头要是遇上旱灾、蝗灾,城里根本撑不住多久。
再说水,城外的水渠一旦被切断,井里的水也会被动手脚,甚至有人投毒。
没水的日子,比没粮更可怕。
还有士气。鼓声日日夜夜敲,号角一遍一遍吹,兵是人不是铁,时间一长,心会先崩。
书上说“久守必怠”,就是这个理。
所以,很多时候,守城并不代表安全。
它更像一场豪赌,赌的是援军能不能及时赶到,赌的是城里人能不能忍到那一天。
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往往就是全城陪葬。
这年冬天,北地的边城正面临这样的局面。
十几万敌军在城外扎营,营火照得半边天都发红。
城里只有五千兵,十几万百姓,粮仓见底,井水发浑。
城楼上,守将李承祖披着旧狐裘,手扶着女墙,看着敌军大营连成的火海。
副将走过来,压低声音:“大人,朝廷来信,说再守三日,援军必至。”
李承祖没有回头,只笑了一下。
“上回,也是三日。”
01
鼓声从天亮一直敲到天黑,没断过。
城墙上,士兵们顶着寒风,手里的弓都快拿不稳了。
有人盯着远处的敌营,火光连成一片,帐篷像是铺了一地的白斑。
十几万大军扎下去,声势吓死人。
“饿得快不行了。”一个年轻兵蹲在垛口后面,小声对同伴说,“昨天我娘给我送的干饼,早就吃完了。”
“别说了。”老兵咧着嘴,吐出一口冷气,“喊饿也没粮,再喊,人心要散。”
下面城里更苦。
百姓们锅里煮的已经不是米,而是草根、树皮。
有人嚼皮鞋,嚼得嘴里全是血丝。
孩子哭,母亲就抱着往怀里塞布条。
李承祖站在女墙上,看得清清楚楚。他披着一件旧狐裘,毛都打结了。
风吹得他眼角发酸,他却一声没吭。
副将匆匆跑上来,甲片“哗啦”直响。
“大人,再不想办法,兵要闹了。”
“闹什么。”李承祖声音冷,“肚子饿了,还是心慌了。”
副将抿嘴,不敢答。
这时候,校尉带着几名兵匆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张账册。
“报粮!”
李承祖盯着他。
校尉翻开账册,喉结滚了一下:“若照军例三餐,撑不了四日。”
“兵两餐,百姓一餐呢。”李承祖问。
“七日。”
七日。城里人心里都明白,这七日是死守能撑的极限。
火盆点在一旁,劈劈啪啪响。
兵们围在一起,脸都被烤得红一块白一块。
“水呢。”李承祖又问。
工正抱拳,声音发干:“城外两渠都被敌人截了。井水还能吊,可越来越浑。有人说,昨夜捞出两只死耗子。”
听到这话,围着火的几个人全抖了一下。没人敢继续说。
“守城靠的不只是墙。”李承祖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清楚。
所有人抬头看他。
“墙能挡箭,能挡刀。可墙挡不住饿,挡不住渴,挡不住人心慌。”
没人接话,火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闪烁不定。
这时,一个校尉咬着牙说:“大人,兵法有言,城坚兵精,死守为上。咱们只要咬牙,等援军一到,自然能解。”
“兵精吗。”李承祖缓缓看过去。
校尉没吭声。
五千人里,新兵居多,老兵也饿得发软,哪里还能算“兵精”。
“援军三日必至。”另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也开口,声音发抖,“这是朝里传来的信。”
李承祖笑了一下。笑得像刀刮在嘴角。
“三日?上次也是三日。”
没人敢再说话。
火苗“噼啪”一炸,像是在应声。
“你们以为城里是铁桶。”李承祖缓缓开口,“可铁桶里没粮,没水,就是棺材。死守,死得慢;开门,也许还能换一口气。”
“可开门就是送死!”副将声音拔高。
“死守不是送死吗。”李承祖盯着他,“只是换个法子。”
话落下,众人沉默。有人手里捏着刀柄,指节都白了。
城下鼓声又紧了一阵,一下一下,敲得心口发麻。
李承祖望向远处的敌营,眼神沉得像夜色。
“今夜不许喝酒。”他说,“把兵都收紧,明早一鼓,开北门。”
四周一片死寂。火光照着众人的脸,像一层层灰扑上去。
副将张嘴,却没声音。
李承祖已经转身,斗篷一甩,背影被鼓声裹着,冷硬如铁。
02
夜色压下来,城里冷得出奇。火盆一个个点在院子里,映得四周一片红。
李承祖站在正中,周围坐着副将、校尉、管粮的、掌柜,还有几个兵头。
“说说吧。”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把火盆边的人全压住。
校尉咽了口唾沫,还是先开口:“大人,属下以为,应当固守。古书说,坚城易守难攻。咱们只要守得住,援军必到。”
“坚城易守难攻。”李承祖重复一遍,眼神里透出冷意,“说得轻巧。”
他指向西边:“上个月的襄州,城高三丈,厚一丈半,水绕半城。结果呢?粮尽,人乱。敌人连攻都没攻,里头先塌了。”
火光“噼啪”炸开,众人全低下头。
“你们记住,墙是死的,人是活的。死的东西,再厚再高,活的人撑不住,就是纸。”
“可……”校尉还想辩,声音却越来越低。
李承祖盯着他,话像石头砸下来:“粮剩几天?”
“七天。”管粮的低声回答。
“七天能等来援军?”
管粮的没答。
“水呢?”
工正战战兢兢:“井水浑了,百姓已经有人闹。再断一两日,怕要出乱子。”
李承祖扫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更沉:“粮尽会逼门,水尽会逼门,谣言更快逼门。你们别以为城破是敌人撞开的,有时候是咱自己的人先推开的。”
这句话像针,扎得所有人心里发紧。
副将忍不住道:“可大人,出城一战,就是羊入虎口。对方十几万,我们不过五千。”
“羊入虎口。”李承祖冷笑,“那你说,城里是锅还是虎口?”
副将噎住了。
火光照着李承祖的脸,影子深深打在地上。
“我告诉你们,死守就是慢刀子割肉。饿死、渴死、乱死,一个个都是死。”
他顿了一顿,声音忽然压低:“可若是开门,哪怕死得快一些,也能换一点东西。”
众人全愣住了。
掌柜忍不住问:“换……什么?”
李承祖抬起眼,直直看着他。
“换时间,换士气,换援军能看到的火光。”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火苗劈啪。
新兵缩在角落,小声嘀咕:“可这不是……送命吗?”
“打仗,哪一条命不是送的。”李承祖盯着他,声音冷硬,“区别在于,送出去的命能不能换回点东西。”
没人再出声。火光照在众人脸上,仿佛每个人都戴了一层灰。
李承祖转过身,看着夜空。
“你们都说守。那我问一句,守到第八天,援军还没来,你们拿什么守?”
没人能答。
风从院门口卷进来,把火苗吹得歪了又直。
李承祖低声道:“守城的关键,不在城墙,而在人心。
墙不倒,人心先倒;粮没了,人先乱,死守,才是必死。”
他的话落下,院子里再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众人围着坐了一圈,一个个心里都像压了石头。
李承祖盯着火光,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你们都怕出门,觉得一开门就是白送命。”
没人说话。火苗跳了一下,噼里啪啦炸开。
“可我告诉你们,出城不是胡来,不是拿脑袋去碰墙。”李承祖的声音压得低,“出城有五个理由。”
副将下意识抬头。其他人也竖起耳朵。
“第一,打乱敌军节奏。”
李承祖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沉稳:“敌人十几万,围城就是拖,你不动,他就慢慢磨你。
他们天天按部就班,攻一下,退一步,鼓声一敲,兵心稳得很。可若咱们忽然开门杀出去,把他们粮车砍了,攻车烧了,他们节奏就乱。
他们不敢再松懈,得时时防着你突出来,这仗就没那么顺心了。”
众人点头。有人小声说:“这倒是个理。”
“第二,护粮道。”李承祖抬起第二根手指,“别以为只有敌人才饿。
咱们要等援军,援军要送粮,送水。
敌军在外头堵着,不出城护一护,粮根本进不来。开门,就是把路撕开一道口子,让援军能靠近。”
副将眼里闪过一丝光。
“第三,提振士气。”李承祖环顾四周,声音一顿一顿,“你们天天听鼓,饿得肚子贴背,心早散了。
可若真能冲出去一场,哪怕杀几个,烧几车,活着回来的兵会觉得——咱们还能打!还能赢!这口气,就能把散了的心收回来。”
年轻兵眼睛亮了一下,攥紧了刀柄。
“第四,战术纵深。”
李承祖把第四根手指伸出来,“你们别以为关门就是最安全的。
城里没余地,敌人要攻,就一股脑扑上来。
可咱们若是开门打出去,把战线拉开,让他们兵力分散,就能腾出转圜余地。
敌人顾得东,就丢了西,没法一口吞咱。”
校尉低声道:“这……确实能解点围。”
“第五,接应援军。”李承祖伸出最后一根手指,声音压得极低,“援军若真来了,却见城门紧闭,怎么敢靠近?
他们怕是以为城里已经乱了。
只有咱们敢开门杀出去,才能告诉他们——这城还在,这军还在,还能拼命。那时,他们才敢冲上来救。”
火光噼啪炸开,所有人都盯着李承祖,眼神里第一次透出光。
副将忍不住道:“大人,那依你所说,出城并非莽撞,而是有算计。”
“算计?”李承祖冷笑一声,“这是被逼的算计,守在这墙里,死路一条;冲出去,才有活路。”
众人沉默,心口像被压着,却隐隐有了一丝热。
新兵忍不住问:“大人,那……是不是只要照这五条去做,就能赢?”
李承祖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他们。
“赢?”他缓缓开口,“你们以为出城是为了打赢?错。”
李承祖欲言又止,眼神落在火堆里,像在烧着什么。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他说下去。
可他没再继续。
院子里的风一吹,火星四散,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忽明忽暗。
“明日再议。”李承祖转身,斗篷一甩,背影沉入黑暗。
众人心里更慌了。
出城的五个理由听明白了,可他真正的打算,却还没说透。
03
院子里的人不敢走,一个个都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李承祖的背影。
副将忍不住开口:“大人,您方才说,出城不是为了赢,那到底是为什么?”
李承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冷得像刀。
“你们以为打仗,就是拼命争个输赢。”他缓缓开口,“可在这座城里,输赢不在刀剑上,而在时间上。”
他顿了顿,盯着火光。
“我们真正的杀手锏,不是为了输赢,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