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作为心理医生,花了整整三年,试图治愈那个叫厉沉夜的男人。
直到我们“相遇”三周年的纪念日这天,我才发现,他妈的,我才是那个最需要被治疗的病人。
厉沉夜,顶级投资集团的幕后掌控者,却以抑郁症患者的身份,成了我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病人。
这是他主动要求的。他说我的声音能让他平静。
多可笑。
我信了。
三年来,我倾尽所学,将他从偏执、阴郁的深渊里一点点往外拉。
我以为我成功了。
今天,他为我包下了全城最顶级的空中餐厅,庆祝我们的“新生”。
“微澜,”他递给我一个丝绒盒子,眼里的温柔能将人溺毙,“谢谢你,治好了我。”
这是拉力。
一个将我高高捧起,准备随时摔碎的拉力。
我笑着打开,是一枚精致的胸针,设计图样是我从未见过的鸢尾花。
“真漂亮。”我由衷赞叹。
他拿起胸针,亲自为我别在胸前,指尖冰凉的触感一闪而过。
“这是‘清雅’的象征,”他声音低沉,“只配得上你。”
清雅?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但我没多想,只当是赞美。
毕竟,哪个女人能拒绝这样英俊、深情又富可敌国的男人?
饭后,他带我去了他的私人书房,说要给我看一样东西。
书房大得像个小型图书馆,一整面墙都是书,另一面墙,挂着一幅巨大的、被白布遮盖的画。
他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给我。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二份礼物。”
我疑惑地打开。
《苏微澜心理评估报告》
一行刺眼的黑体字,像钢针一样扎进我的瞳孔。
报告的日期,是三年前。
比我们“第一次见面”,还要早整整半年。
我一页页翻下去,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变冷。
“评估对象:苏微澜。”
“性格弱点:职业拯救欲过强,共情能力泛滥,对原生家庭有补偿心理,易被‘破碎感’强的男性吸引。”
“心理创伤点:童年被寄养经历,渴望稳定、温暖的家庭关系。”
“可操控要素:可通过赞美其专业能力建立信任,通过分享伪造的‘童年创伤’博取共情,通过制造‘共同敌人’深化情感绑定……”
“建议植入记忆锚点:鸢尾花,代号‘清雅’。”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的灵魂,将我所有的脆弱与不堪,赤裸裸地钉在纸上。
而落款处的签名,龙飞凤舞,我再熟悉不过。
厉沉夜。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没有温柔,没有深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看穿一切的漠然。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没回答,只是走到那副巨大的画前,缓缓拉下了白布。
画中是一个女人,白裙翩跹,站在一片鸢尾花海中,笑得清冷而高傲。
她的脸,我曾在厉沉夜的旧相册里见过一次。
他已故的白月光,白清雅。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是你吗?”厉沉夜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到残忍,“因为她喜欢鸢尾花,而你的名字里,有‘澜’。”
“她喜欢听巴赫,而你恰好会弹。”
“她有心理学背景,而你,恰好是个心理医生。”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苏微澜,你是我为她准备的,最完美的替身。”
“你不是在治疗我,”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堪称恶劣的笑,“你是在被我‘塑造’成她。”
“就连你爱上我这件事,”他俯身,冰冷的气息喷在我耳边,“都是我精心设计的结果。”
一瞬间,天翻地覆。
我以为的相遇,是设计。
我以为的爱情,是操控。
我以为的治愈,不过是一场长达三年的、以我为实验品的人格改造计划!
呵。
真他妈可笑。
2.
“所以,我算什么?”我盯着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我的工具,”厉沉夜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赞赏,“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
艹。
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稳。
三年的朝夕相处,那些深夜的陪伴,那些颤抖着向我剖白的脆弱,那些他眼角真实的泪痕……
全都是假的?
“不……”我下意识地反驳,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的惊恐发作,你的失眠,你的创伤反应……那些生理指标是骗不了人的!你确实有病!”
“我当然有病。”厉沉夜笑了,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扣,露出一截覆着旧伤疤的手腕。
“但我病的根源,不是抑郁,是对她的思念。”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无知又可怜的虫子。
“而你,苏微澜,就是我给自己开的药。”
“每当我思念她到无法自控,我就来找你。看着你用和她相似的理论分析我,用和她一样温柔的语气安慰我,我就会好受很多。”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
“从这个角度讲,你的确是位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你治好了我的‘相思病’。”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恶心。
原来我所谓的专业,所谓的共情,不过是他用来缓解思念的麻醉剂。
我不是医生,我是个人形镇定剂。
“那我的记忆呢?”我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肉里,“我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独立的心理医生,拥有自己的诊所?这些也是你安排的?”
我的记忆里,我出身普通,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一步步走到今天。
“你的诊所,是我收购的。你的病人,是我筛选的。你看到的每一份病历,都是我让你看到的。”厉沉夜的耐心似乎快要耗尽。
他转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扔在我脚下。
“至于你的身份……你自己看吧。”
我颤抖着捡起来。
《苏微澜真实身份调查报告》
上面写着,我,苏微澜,三年前是国内最顶尖的心理学博士,主攻方向——精神控制与反控制。
因为一场“意外”车祸,我重度脑震荡,选择性失忆。
然后,被厉沉夜“收养”,并被他用药物和心理暗示,塑造成了现在这个“温柔治愈”的苏微澜。
他不仅抹掉了我的过去,还阉割了我的专业。
我本该是执矛的战士,却被他硬生生改造成了捧着蜡烛的圣母。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你已经掌控了一切,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真正的你,”厉沉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冰冷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太锋利,太危险,不好掌控。”
“我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温柔的、能治愈我的‘白清雅’,而不是一个能看穿我所有把戏的心理学天才。”
他说着,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窗边,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喂?……嗯,我还在忙……今晚?好,我尽快结束。”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小心翼翼的宠溺。
我僵在原地,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像毒藤一样爬上心头。
他伪装成我的病人,让我“治疗”他。
他把我塑造成白清雅的替身,让我“代替”她。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所有的心理操控技巧,他所有的偏执和疯狂……
都是从另一个人那里学来的?
而他,也只是另一个人的“病人”,或者说,“作品”?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倚在门框上,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那张脸,和墙上画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厉沉夜,跟你的小宠物玩够了没有?”
是白清雅。
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女人。
她还活着。
她走到我面前,捏起我的下巴,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啧,仿得还挺像。可惜,赝品终究是赝品。”
她松开手,转向厉沉夜,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命令。
“我累了,让她给我做一次心理疏导。就用你教她的那套,我倒要看看,你把我教你的东西,又教给了她几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厉沉夜的药。
我是他献给白清雅的,另一剂药。
他不是操控者。
他和我一样,也是被操控的棋子。
而白清雅,才是这场横跨数年、设计精密的心理迷局里,真正的操盘手。
3.
我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白清雅,这个本该躺在墓地里的女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打量我。
而厉沉夜,那个在我面前扮演了三年“病人”的男人,此刻正像条狗一样,站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还愣着干什么?”白清雅不耐烦地皱眉,“没听见我的话吗?给我做疏导。”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白小姐,”我开口,声音嘶哑,“我恐怕做不了。我的执照规定,我不能为……死人看病。”
白清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厉沉夜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苏微澜,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我迎上他的目光,一步步走向他,“那你他妈的注意过你的行为吗?厉沉夜!你把我的人生偷走了,把我变成一个赝品,现在还要让我给你的主人摇尾巴?”
“啪!”
一个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不是厉沉夜,是白清雅。
她下手极重,我半边脸瞬间麻了,嘴里一股血腥味。
“赝品,就要有赝品的自觉。”她收回手,用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仿佛碰了我一下都嫌脏。
“你以为你在治疗他?”她轻笑一声,满眼鄙夷,“你才是最需要被治疗的那个。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过去三年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闪过。
我“偶然”接手厉沉夜这个病例,是因为我的导师“极力推荐”。
我对他产生好感,是因为他“无意中”说出的那句童年往事,精准地踩中了我被植入的“记忆痛点”。
我住的公寓,一草一木,都和他描述中“白清雅最喜欢的风格”一模一样。
所有的巧合,串联起来,就是一张天罗地网。
而我,就是被困在网中央,自以为在织网的蜘蛛。
“是我安排人撞的你,”白清雅欣赏着我崩溃的表情,慢悠悠地抛出更重的炸弹,“也是我让他收养了你。”
“你那篇关于精神控制的博士论文,写得太精彩了。我一看,就觉得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她笑了,笑得像个疯子。
“厉沉夜这个废物,被我‘死’的消息刺激得快疯了,我需要一个工具来稳住他、继续控制他。而你,苏微澜,就是我找到的最好用的工具。”
“你猜,当他把你一点点塑造成我的样子时,他内心的负罪感和掌控感,有多让他迷恋?”
“而我,只需要在幕后看着你们这场‘医患情深’的戏码,就能把他牢牢攥在手心里。”
太恶毒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操控,这是在玩弄人心。
“现在,你这件工具,该发挥最后的价值了。”白清雅朝我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
“我要你,用你的专业,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事成之后,我就放你自由,还你真实的人生。”
她递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温润如玉,戴着金丝眼镜,笑起来像春风拂面。
是我失忆前真正的导师,陆景深教授。
“为什么是他?”我声音发抖。
“因为他挡了我的路,”白清雅的眼神变得阴狠,“而且,他好像……快要找到你了。”
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他们不仅要利用我,还要让我去伤害唯一可能拯救我的人。
“我拒绝。”我盯着她,一字一句。
“你没资格拒绝。”白清雅脸色一冷。
她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从门外进来,死死按住我。
厉沉夜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尖在灯下闪着寒光。
“微澜,”他看着我,眼神里竟然有一丝……不忍?“别逼我。”
“你已经逼了,”我笑了,笑得绝望而疯狂,“从你把我当成实验品的那一刻起。”
他闭上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针尖,狠狠扎进我的手臂。
“这里面是强效致幻剂和人格强化药物,”白清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魔鬼的低语,“它会让你暂时忘掉今晚的一切,并且……无条件服从我的任何命令。”
“等你醒来,你会成为我最锋利的一把刀。”
意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秒,我只有一个念头。
苏微澜,你要走出的不是他的阴霾,而是这两个疯子为你设计的牢笼。
你必须,活下去。
然后,亲手撕碎他们。
4.
我醒来时,人已经在我的心理诊所里。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我熟悉的、淡淡的安神香薰味。
一切都和我“昏迷”前一模一样。
仿佛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一场噩梦。
但手臂上针眼的刺痛,和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白清雅那张恶毒的脸,都在提醒我。
那不是梦。
我被注射了药物。
我现在的“清醒”,很可能是被设计好的伪装。
我必须立刻确认自己的状态。
我走到书架前,从一本《精神分析导论》的夹层里,拿出了一支小小的录音笔。
这是我很久以前的习惯,为了防止自己忘记一些重要的灵感。
失忆后,这个习惯被保留了下来,却也成了我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传来我自己的声音,急促又压抑。
“……强效致幻剂,混合BZ-7型人格强化剂……目标,陆景深……他们要我摧毁他……”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是他妈的真的。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白清雅以为她能用药物控制我,但她算错了一件事。
我,苏微澜,在失忆前,是研究精神控制的专家。
就算记忆被封存,身体的本能和潜意识里的专业知识,还在。
我知道这种药物的原理,也知道如何对抗它。
它会放大我的某一种情绪或执念,让我为了这个目标不顾一切。
而白清雅给我设定的目标,是伤害陆景深。
她以为,被抹去记忆的我,对陆景深只有陌生和被强加的“任务感”。
可她不知道,陆景深这个名字,就算被忘记,也早已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他是我真正的恩师,是引我走上心理学道路的灯塔。
伤害他?
我宁可死。
手机响了,是厉沉夜。
“醒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嗯。”我用我平时最温柔的语气回答他,“昨晚……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和白小姐了。”
我必须演下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如释重负的声音:“只是梦,别怕,我晚上去陪你。”
“好。”
挂了电话,我立刻反锁了诊所的门,拉上所有窗帘。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来进行“自我诊断”。
我坐在咨询椅上,打开电脑,调出了一套我自己设计的、用于评估精神控制深度的测试题。
屏幕上,问题一个个闪过。
“当‘陆景深’这个名字出现时,你的第一情绪反应是?”
A. 陌生 B. 任务C. 威胁D. 温暖
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选C!他是威胁!
另一个更微弱、但更坚定的声音在说:不,是D。
我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因为精神对抗而微微发抖。
药物在起作用。
它在扭曲我的认知,压制我的本能。
我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
我狠狠地按下了“D”。
下一个问题。
“你认为完成‘任务’最有效的方式是?”
A. 伪装接近,获取信任,然后背叛。
B. 直接使用暴力。
C. 利用他的心理弱点进行精神攻击。
脑子里,白清雅的声音阴冷地响起:“选A,用你最擅长的方式,让他爱上你,然后毁了他。”
我浑身一颤。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不仅要毁掉陆景深,还要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他死在我手里,同时,也彻底毁掉我。
我盯着屏幕,忽然笑了。
呵,想看我用爱情做武器?
想看我重蹈厉沉夜的覆辙?
白清雅,你太小看我了。
也太高看你从我这里偷走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我删掉了所有选项,在答案框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我的回答:
“找到他,告诉他一切真相,然后,联手反击。”
这是对抗精神控制最有效的方法——建立新的、更强大的现实锚点。
而陆景深,就是我唯一的现实。
敲下最后一个字时,我感到脑子里那股被药物强化的暴戾情绪,像退潮一样,缓缓褪去。
我赢了第一回合。
我站起身,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清明,和猎人盯上猎物时的兴奋。
“苏微澜,”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5.
我必须立刻联系上陆景深。
但我所有的通讯设备,肯定都在厉沉夜的监控之下。
我扫了一眼诊所,目光落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消防报警器上。
有了。
我走到报警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指甲剪的金属头,精准地戳向了手动报警按钮的内部电路。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栋大楼。
不出三十秒,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厉沉夜。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紧张又带着一丝警惕。
“我也不知道,”我装出惊慌失措的哭腔,“好像是火警……我好怕……”
“别动,待在原地,我马上派人过去!”
挂了电话,我迅速冲进洗手间,从马桶水箱的防水袋里,拿出一部早就藏好的、最老款的诺基亚。
这是我身为心理医生,为了应对某些极端病人,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紧急联络通道。
从来没想过,第一个用上的对象,会是厉沉夜。
我用最快的速度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喂?”
一个温润、沉稳的男声传来,像一道暖流,瞬间抚平了我所有的焦躁。
是陆景深。
“陆老师,”我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是我,苏微澜。我被人控制了,他们给我注射了药物,要我去害你。我现在暂时摆脱了控制,但时间不多。我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震惊。
“你在哪?”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在我的心理诊所,但我不能从正门出去,厉沉夜的人应该已经在楼下了。”
“去天台,”他立刻做出判断,“天台的消防通道门,锁芯是B级的,想办法打开它。到天台后,去东北角,等我。”
“好。”
没有多余的废话,我们都清楚,现在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挂了电话,我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拍门声。
“苏医生!你没事吧?”
是厉沉夜派来的保镖。
我没理会,迅速找到诊所的工具箱,拿了一根回形针和一把小镊子。
B级锁芯,对我来说,不算难。
在失忆前,为了研究某些特殊人群的心理行为,我学过开锁。
我悄悄溜进消防通道,心脏怦怦直跳。
门外,保镖开始撞门了。
“苏医生!再不开门我们就要强行进入了!”
我屏住呼吸,将回形针弯成特定的角度,探入锁孔,用镊子轻轻拨动里面的弹珠。
一、二、三……
“咔哒。”
锁开了。
我推开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是通往天台的楼梯。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天台,然后反手将门锁死。
天台空旷,风很大,吹得我几乎站不稳。
我按照陆景深的指示,跑向东北角。
那里,一架小型的无人机,正悬停在半空中。
无人机下面,用绳子吊着一个防水包。
我解下防水包,打开,里面是一套和我身上衣服尺码相近的男士运动服,一顶鸭舌帽,一个口罩,还有一部新的智能手机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陆景深苍劲有力的字迹:
“换上衣服,手机开机后,里面有导航。去B点,那里有车接你。不要回头,不要相信任何人。我等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信任和保护。
不是监视,不是控制,而是用最专业、最有效的方式,给我指出一条生路。
我迅速换好衣服,将长发塞进帽子里,戴上口罩。
从外形看,我已经像个瘦高的少年。
我打开新手机,导航界面立刻弹出,终点是一个离这里五公里外的旧码头。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厉沉夜带着几个保镖冲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瞳孔骤然收缩。
“微澜!”他嘶吼着朝我冲来。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跑向天台的另一侧。
那里,是与隔壁大楼相连的一座,早已废弃的、只剩下钢梁的连接天桥。
“苏微澜!你疯了!回来!”厉沉夜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我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一个挑衅的,决绝的笑。
然后,我踩上钢梁,张开双臂,像走钢丝一样,一步步走向对面。
脚下,是二十层楼的高度,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风在我耳边呼啸,像死神的吟唱。
但我一点都不怕。
因为我知道,在对岸等我的,是新生。
6.
我安全抵达对面大楼的天台。
回头看时,厉沉夜还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
他不敢过来。
这座废弃的天桥,是他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无法逾越的心理鸿沟。
我冲他比了个中指,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
手机里的导航带着我七拐八绕,穿过几条人挤人的后街小巷,最终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码头。
一辆黑色的辉腾,安静地停在码头尽头。
车窗降下,露出陆景深那张温润沉静的脸。
“上车。”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紧绷的神经在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书卷气时,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不是害怕,是委屈。
他没有多问,只是递给我一瓶温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
“先擦擦脸,喝点水。我们安全了。”
他的声音,有一种能让人瞬间安定的力量。
我花了几分钟平复情绪,然后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从那份心理评估报告,到白清雅的出现,再到那个恶毒的计划。
他听得很安静,只有在听到我被注射药物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事情就是这样。”我说完,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陆景深沉默了很久,然后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
“微澜,”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沉痛,“对不起。”
“这不关你的事……”
“不,”他打断我,“是我把你推向了危险。”
“三年前,你的那篇博士论文引起了轰动,也引起了很多……不该引起的人的注意。当时,我收到了匿名警告,让我停止对你的指导,否则会对你不利。”
“我以为,只要我疏远你,让你毕业后去一个普通的城市,做一份普通的工作,就能让你远离这些是非。”
“可我没想到,他们还是找到了你,并且,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他的眼底,是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我愣住了。
原来,我记忆中,毕业时陆老师对我的“冷淡”,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而是在保护我?
“那你为什么会……”
“会知道你出事了?”他似乎猜到了我的问题。
“厉沉夜这个人,我关注很久了。他旗下的投资公司,在过去三年里,不计成本地收购了十几家心理健康领域的初创企业,包括你现在工作的诊所。”
“一个纯粹的商人,不会做这种回报率极低的投资。除非,他有别的目的。”
“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直到昨天,我截获了一份加密邮件,发件人是白清雅的海外账户,收件人,是厉沉夜。”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陆景深拿出他的手机,调出那张照片。
是我在诊所里,为厉沉夜做心理疏导的侧影。
下面那句话是:
“我的新玩具,好用吗?”
我浑身一冷。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真的只是个玩具。
“我看到邮件,就知道你出事了。”陆景深收起手机,“所以我立刻启动了紧急预案。”
“微澜,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从他们盯上你的那一刻起,这也成了我的战争。”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而认真。
“你失忆前,最后一项研究,是关于‘精神壁垒重构’的。你说,你想找到一种方法,帮助那些被精神控制的受害者,重新找回自我。”
“现在,是时候把这个研究,用在我们自己身上了。”
他发动汽车,缓缓驶离码头。
“从现在开始,我会帮你找回所有被夺走的记忆,恢复你真正的能力。”
“然后,我们一起,把他们欠你的,百倍、千倍地拿回来。”
那一刻,我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忽然明白。
我的逃亡,结束了。
我的复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