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声明:本文情节皆为虚构，人物、地点、事件是基于艺术表达的创作，与现实无关。所用图片并非真实人物影像，仅作辅助叙事。本文借虚构故事传递积极价值观，呼吁读者遵纪守法，弘扬友善、正义等正能量，共建和谐社会。
“把钱拿出来。”
男人的声音像是含着一口黏痰，在闷热的空气里打了个滚，落在三个男孩的耳朵里。
一只穿着人字拖的脚，踩在了一颗滚到地上的番茄上，暗红色的汁水“滋”地一下溅开，像一朵仓促开放的、丑陋的花。
01
西关菜市场的夏天，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
腥气、烂菜叶子的酸气、人身上的汗气，混杂在一起，黏在每个人的皮肤上。
市场的角落，是他们三个人的摊位。两只半旧的塑料筐，一块木板，就是全部家当。
左边的男孩叫李默，个子最高，也最瘦，眼珠转动得有些迟缓，像生了锈的轴承。他负责用一个挂着铁钩的旧杆秤称重，手指总是不太利索，拨弄秤砣的时候，要比别人慢上半拍。
中间的是赵小军，他总是咧着嘴笑，口水偶尔会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的任务是收钱找钱。一张五块的，一张十块的，他要在手心里摊开，看很久，再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铁皮饼干盒里。
最右边的叫王小宝，最矮，头总是习惯性地歪向一边。他话说不清楚，只会发出“啊啊”的声音，但他手最巧，负责把蔫了的菜叶子择掉，把沾了泥的土豆用湿布擦干净，一个个码放整齐。
他们都是“那种孩子”。市场里的人都这么在背后叫他们。脑子不灵光，动作也笨。
李默的父亲前年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赵小军的妈妈有很严重的风湿，两条腿肿得像发面馒头。王小宝是个孤儿，跟着年迈的奶奶过活。
三家的光景，都像被雨水泡烂了的墙根，轻轻一碰就掉渣。
这个小小的菜摊，是三家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凑成的。卖的菜也都是最普通的，青菜、土豆、西红柿，是从郊区一个更大的批发市场趸来的。每天天不亮，三个男孩就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把菜拉到这里。
他们卖得认真。一个大婶来买菜，李默称了半天，杆秤歪歪斜斜，赵小小接过来钱，对着光看了又看。大婶有些不耐烦，但看看他们三个的样子，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慢点，不急。”她最后说。
大部分时候，邻里街坊都还算照顾。有时候会多给五毛一块，说不用找了。每到这时，赵小军就会咧开嘴，露出一个感激的、傻气的笑。
02
他们隔壁，是一个卖猪肉的摊位。
摊主是个男人，看着有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但总是弓着背，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一刀一刀地割肉，剁骨头。那把屠刀在他手里很稳，起落之间，干净利落。
他的摊位前总是没什么人，案板上的肉也卖得很慢。不像别家肉铺，又是吆喝又是跟顾客拉家常。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眼神放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时候，李默他们收摊晚了，会看到那个男人拿出一瓶二锅头，对着一碟花生米，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喝。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三个男孩有点怕他。他身上的气息太冷，跟这个喧闹的市场格格不入。
只有一次，王小宝不小心把一筐土豆弄翻了，滚得到处都是。他急得“啊啊”直叫，蹲在地上一个一个捡。那个卖肉的男人走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也蹲下身，用他那双剁肉的大手，帮着把土豆一个个捡回了筐里。
他的手指很粗，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暗色。
捡完之后，他站起身，又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肉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默和赵小军愣愣地看着，赵小军忘记了收拢嘴角，王小宝也歪着头，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
从那天起，他们好像不那么怕他了。
03
“黄毛哥”是这片儿的地痞。
他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青年，嘴里叼着烟，一脸的横肉。
为首的黄毛，一脚踩爆了那个番茄，慢悠悠地把脚底在地上蹭了蹭，像是蹭掉了什么脏东西。
“新来的？不懂规矩？”他斜着眼，看着三个男孩。
李默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的身体僵住了，称杆还握在手里，铁钩在空气中微微晃动。
赵小军下意识地把装钱的饼干盒往怀里抱了抱，这个动作没能逃过黄毛的眼睛。
“哟，还挺宝贝。”黄毛笑了，那笑声很难听，“拿来吧。”
王小宝躲在李默身后，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周围的摊贩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远远地看着。一些买菜的客人，也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围成一个圈，看热闹。空气里只剩下黄毛嚣张的声音和风扇“嗡嗡”的转动声。
“说话啊，哑巴了？”黄毛身边的一个绿毛不耐烦了，上前一步，指着赵小军的鼻子，“把钱拿出来，不然今天让你们在这儿摆不成！”
赵小军把饼干盒抱得更紧了，身体筛糠一样地抖。
李默往前站了一步，挡在赵小军面前，声音发颤，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们……没钱……”
“没钱？”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没钱你们来这儿卖菜？当这西关市场是你们家开的？”
04
黄毛失去了耐心。
他一把推开李默，李默踉跄着撞到了后面的墙上，后脑勺“咚”地一声，他疼得闷哼了一声，眼前直冒金星。
黄毛走到赵小军面前，伸手就去抢那个铁皮饼干盒。
“不……不给……”赵小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护着，那是他们三家人的命。
“妈的，还敢还手！”黄毛一巴掌扇在赵小军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
赵小军被打得摔倒在地，饼干盒脱手飞了出去，“哐当”一声，里面的硬币和零钞撒了一地。
花花绿绿的毛票，沾着灰尘的硬币，像一张张嘲讽的脸。
王小宝发出“啊啊”的尖叫，冲上去想把钱捡起来。
那个绿毛一脚踩在王小宝的手背上，狠狠地碾了碾。王小宝疼得蜷缩成一团，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
“他妈的，一群残废，还敢出来做生意！”黄毛啐了一口唾沫，开始用脚去踢地上的菜。
他一脚踢翻了装青菜的筐，翠绿的菜叶散落一地。他又一脚，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土豆踢得满地乱滚。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专门挑那些饱满的西红柿，一脚一个，踩得汁水四溅。
周围的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有人小声议论。
“太欺负人了。”
“这黄毛……惹不起的。”
“可怜这几个孩子了……”
声音很小，像蚊子叫。没有人上前。
黄毛和他那两个跟班，像三条疯狗，把那个小小的摊位搅得一片狼藉。菜叶、泥土、被踩烂的番茄、零散的钞票和男孩的哭声混在一起。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黄毛骂着，又走到李默面前，揪住他的衣领，“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他扬起了巴掌。
05
“住手。”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不大，却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嘈杂的油锅里，让所有的声音都瞬间静止了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
是那个卖猪肉的男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里那把剁骨头的刀还插在案板上，身上那件油腻的围裙也没解。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黄毛，重复了一遍。
“我叫你住手。”
黄毛像是被打断了兴致，他不爽地回过头，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你他妈谁啊？”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口深井。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你别他妈找死！”黄毛说着，松开了李默，从旁边一个卖甘蔗的摊上抽了一根半人高的甘蔗棍，掂了掂，朝卖肉的男人走了过去。
“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你敢管我？”
黄毛骂骂咧咧地走到男人面前，抡起手里的甘蔗棍，对着男人的头就砸了下去。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那根结实的甘蔗棍，带着风声，却在离男人额头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男人抬起了他的左手，稳稳地抓住了棍子。他的手很大，像一把铁钳。
黄毛使劲抽了抽，棍子纹丝不动。
男人的手腕上，露出一截陈旧的纹身。那不是什么龙虎之类的图案，而是一个形状奇特的、深青色的蝎子，蝎尾的毒针，正好刺在他的脉门上。
黄毛的目光，像是被那只蝎子蛰了一下，瞬间凝固了。
他脸上的嚣张和狠戾，在零点一秒内褪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种混杂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嘴唇开始哆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怎……怎么是你？”他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完全走了调，“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卖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