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军渡江与连舜过山反击战伤亡统计

南溪、孙翊整理

百 万 雄 师 过 大 江

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后，国民党军队主力丧失殆尽，但蒋介石并 不甘心失败，在幕后一面操纵李宗仁“和谈”,一面拼凑残部组织长江防线。

4月1至15日，根据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提出的八项和平条件，国 共两党代表在北平进行了紧张的谈判，拟订了一个《国内和平协定》。

说 实在的，人民饱受战争创伤之苦，部队大多数人希望停止内战重建家园。 国内少数人也害怕解放军过江会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国民党当局企图通 过“和谈”阻止解放军过江，以长江为界，分治天下，阴谋未能得逞， 于是于4月20日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这样，国民党的“和 谈”嘴脸在全世界人民面前暴露无遗。

4月21日，毛主席、朱总司令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命令中国人民 解放军“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国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 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国人民，保卫中国领土主权的独立和完整”。

4月21 日晨，由刘、邓、陈、粟、谭率领二、三野第3、4、5、7、8、9、10兵团100万人为渡江第一梯队，在东自江阴、西至九江东北之 湖口的千里战线上，分西、中、东3个突击兵团，强渡长江天堑，发起了 震惊中外的渡江战役。

我28军加强31军92师和特种兵纵队、炮兵第5、6团的3个营及高 射机枪连2个排，隶属渡江东突击集团，在左邻29军、右邻23军配合 下，于申港口至夏港口段突破敌长江防线计划。

4月21 日下午16时，第10兵团叶飞司令、韦国清政委、刘培善副政委等亲临八圩港我28军前线指挥所，对我说：“老萧呀!风向不对呀，现 在刮的是西南风，要是刮东南风就好了，既能南进，也好北返。”

我答：“听船老大说，晚8点后可能风向会转，但不管刮什么风，也 要渡长江!请首长放心!”

朱绍清军长、陈美藻政委逐个向各师交代任务，检查各师团渡江最后准 备工作，特别是防水竹器的准备工作。我军第一梯队8800人、后续部队46000 名指战员整装待发，个个摩拳擦掌，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南风。

晚20时30分，风向突变，由西南风转为东南风，比历史上诸葛亮借东风还灵。

渡江战役中，我28军炮兵阵地全力支援大军渡江

4 月 2 1 日晚20时， 10兵团司令叶飞发布渡 江令。顿时军号齐鸣， 扬中、江阴东的3个军几 千条民战船只，张开船 帆，乘东南风像离弦的 弓箭向江南疾弛。战士 们一边使劲地摇船， 一边唱着28军军歌：

“前进!春风吹，长江长，春风吹起长江浪。

江南人民 千千万万，盼望大军快渡江。

不怕长江长，不怕路途远，战斗中回到红军 老故乡 …… ”

我坐军指指挥船，带2部电台，率82师244团第1营向南疾进。

这时82师钟显文师长、王若杰政委率领244团2000多指战员分乘250条木船、5条机帆船，载有4门山炮，2门化学炮和1个工兵连；

83师朱耀华师 长、李曼村政委率247团2000多名指战员，分乘265条民战船、7条机帆船；

84师冯鼎三师长、王敬群政委率251团分乘75条木船、8条机帆船，争先恐后 地争当登岸第一船。

244团船上的山炮手，对准南岸的宋家垫、老新沟、徐村、 石子街准备开炮。各种轻重机枪对准南岸上的敌人火力点，准备猛烈射击。战 士们心急如火，巴不得马上登岸。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各船长准时介绍南岸实 况，支部书记、指导员在战船上抓紧支部工作，鼓励党员、团员们登岸抢滩， 爆破手紧抱炸药包，摆船老大爷老大妈、掌帆姑娘和船老板们稳健地掌着船， 军民互相鼓励向江南岸划去。

晚22时，渡江船散开在15里宽的申港、如皋圩江面上，2500名英雄船夫几乎都是全家出动。

244团1营2连3排长徐塑耿是船长，在渡江中善于做政治思想工作，会说山东快书，把渡江战役编成快书，在江水中给 指战员们表演，鼓舞战士的斗志。

247团1 连2排42名指战员在船上研究 如何登陆。

在冯鼎三师长、王敬祥政委的指挥船上32名干部、战士研究 着在申港正北登陆后如何作为左翼掩护队，狠狠打击由申港钻进宋家垫的 敌军，会合244团守住独木桥，协同82师抢占舜过山、戚墅堰， 一致表 示要在反击敌人的战役中当先锋；

251团的9连战士徐秉桂，山东商河 人，21岁，是位英雄的爆破手， 一人抢了4包炸药，准备两包在登陆时 使用，两包在申港打援使用。

247团12连3排指战员决心要抢在82师第 1 营前头，在炮火的掩护下抢进舜过山，打垮敌21军的反击，夺取舜过 山。

244团1 连2排长谢树春表示一定要把渡江战役的第一面红旗插上舜 过山、宜兴城。

244团9连7班长胡桂芳是湖南临武县人，25岁，被国民 党抓壮丁，当过国民党兵，淮海战役被俘虏，参加了解放军，希望在打回江南后，有机会回去探望父母、妻子和儿女。

251团2连3排长是江西南 丰县人，26岁，被国民党乡保长抓了丁，济南战役被解放，再说能回家 探望太高兴了。

247团1 连3排战士铁衡权是河南人，他说自己被抓壮丁 出来两年，家有7口人，奶奶、父母亲、自己的爱人，还有个妹妹，生活 极端困难，如今家乡成了解放区，土地改革后家里生活逐渐好起来了……

船已渡过江面一半了。朱军长、陈政委令各炮准备好。

我在月光下， 站在指挥船船头，战船在江中破浪前进。这时我忽然看到船前面跳起个黑 物件，仔细观察是个黑江猪，木船碰上后有翻船的危险。但那些江猪也很 老实，在江中和船玩了一会，忽而出现在船的东侧，忽而出现在西侧，没 有撞翻一只船。指战员们怕江猪的顾虑打消了。天险怎能压倒我英雄的指 战员!我船上有个战士小张风趣地说：“啊!老天爷给我们借来了东风， 连动物也钻深水不敢撞船。”

时针指到22点30分，第一梯队大部分已接近敌人。

我命令姜参谋向 北岸连打4发红色信号弹，指示120门各型火炮一起射击。霎时间北岸的 120门山榴炮炮弹如排山倒海射向南岸敌工事，把南岸第一线工事摧毁大 部。炮击仅40分钟，就消耗12000发炮弹。船上轻重机枪开始猛射。敌 人昏头转向，只有招架之势，毫无还击之力。离岸还有200米时，有的部队已靠岸下船。

开船的老大爷大喊：登岸了!解放万岁!

船工们放下第一梯队，就赶紧北返。

我军放了数千个照明弹吊在空中，把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使敌看不见 我战船的方位。

第一梯队244团邢永生团长率第2连第一个登岸。

接后，我8500名 健儿趟过烂泥地，陆续登岸，向敌人猛扑过去。

工兵排爆破手炸开敌人的 铁丝网，为部队开辟通道。

244团冲破敌江防前沿向南岸推进。

军指战船 在低沟处敌堡旁边靠岸，我们几乎和邢永生的244团1营同时登岸。

我令警卫排收拾低沟碉堡。2班长张竹廷端着刺刀扑上敌堡，堡内敌人被打蒙了，问：“你是哪个团的?解放军还打炮么?”

张班长站起来大喊：“我就是解放军，出来缴枪不杀!”

敌一位副团长钻出来忙说： “我是438团副团长，我知道你们的政 策。”他乖乖令部下举手投降。

有个四川兵说：“东防、西防现在防到解放军里头去了”。

在我强大的炮火下，低沟敌人的碉堡火力点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军指 用报话机向江北10兵团和28军军部报告战况：我已占领大树下北不足 200米地段，第一梯队已完全登陆!

叶飞司令员指示我，要很好地掌握3个团向舜过山前进，炮火按第二 步支援，向申港、夏港路线延伸射击。我们的炮打得真及时，准时地延 伸，没打伤我一个人。我们冲到申港西北沈家店时未听见敌榴弹炮营炮 声，可能是逃跑了。

左面，朱耀华、李曼村率247团向大铺头冲击。

右侧，84师冯师长、 王政委率251团登陆后冲向申港、新庄一线，并向申港南唐铁桥前进。

我要马参谋发令，700条木船(损坏12条现场抢修)速回北岸接第 二梯队南渡。不到半小时，机帆船就载着第二梯队人员过江，向第一梯队 指战员和在张家桥的军前指靠拢。

我令部队在申港、夏港、舜过山等地段坚守阵地，首先控制南岸登陆场，又令北岸停止炮击，第二梯队按原定计划前进。

22日晨2时许，驻守申港的敌21 军230师5000多人向我84师251 团阵地反击，251 团在友邻团协助下，打退了敌人反击。

244 团和247团歼敌1000多人，83师警卫营向焦溪、新安方向前进。

敌21军 230师和146师、123军的69师分别从不同方向反攻舜过山，企图夺回舜 过山这个重要的登陆场。

第二梯队的245团、248团、250团登岸后，汇 合第一梯队转移到唐铁桥。经3小时激战，我打退敌人的反攻，牢牢掌握 着舜过山登陆场，并歼敌2000余人。

4月22日8时，28军5万多人和92师全部渡江，扩大和巩固了登陆 场。

下午，敌230师溃军由唐铁桥向玉桥突围，我244团在野外将溃敌 1000余人歼灭，余敌向焦溪逃去。敌146师向舜过山反扑失败后向江阴 溃逃，途中被我92师全歼。

4月23日晚，83师占领戚墅堰，82师和84师一部协同23军包围常 州市。28军主力向宜兴猛打猛追，协同7、9兵团封闭敌从南向东逃路。 在吴兴西榜舍，歼敌14000余名，其中俘敌家属数千人。

从扬中过江的7兵团26军78师由西石、戚墅堰会同31军92师，协 同29军沿宁沪铁路东追，围歼无锡、江阴南逃之敌。我们胜利完成了上 级给予28军合围南京东逃之敌反击任务，

我28军渡江伤亡120多人，连舜过山反击战中伤亡在内不过250人， 其中船夫伤25名，亡8名，我以小的代价换取了渡过长江天险的胜利。

宜将剩勇追穷寇

渡江大军全线突破长江天险后，南京、镇江等地的国民党守军无心再战，纷纷沿京杭国道及其两侧地区向南溃逃。为了不使敌人逃脱并组织新 的防御，兵团根据总前委和野司的部署，命令各军迅速追歼逃敌。我28 军奉命于23日晚会同31军越过京沪铁路，沿京杭国道向宜兴及其以南地 区追击 。

骡马、汽车等均留在江北，因此，部队行军追击全靠两条腿奔跑。加 之连日阴雨，道路泥泞不堪，我军行军作战面临很大困难。但是，我们的 指战员个个斗志高昂，早把困难劳累丢在脑后，顶风冒雨穷追猛打逃窜 之 敌 。

24日，我先头部队追至宜兴城郊，发现大批逃敌正沿京杭国道向宜 兴涌来。该部不顾来敌究竟有多少，也顾不得等待主力，立即向敌军发起 攻击。

25日黄昏，我246团、249团歼灭了宜兴城郊的国民党残军，解放了宜兴县城 。

26日9时，军指进至宜兴以北的和桥。我们看到1辆缴获的福特卡 车虽然比较破旧，但还能使用，于是就将军指的两架大电台装到车上，看 看还可坐人，我和朱绍清、陈美藻、吴肃等便一起上了车。

汽车刚刚向南开出2公里，忽然间不知从哪儿冒出3架国民党军的飞机，盘旋着向我射 击，大家立即下车隐蔽。幸好敌机只是盲目地扫射一阵后向东飞走了。我 们上车继续南行，路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闪去。郭参谋高兴地说，有了这 辆破卡车，就比两条腿行军快多了。

渡江战役中251团占宜兴向湖州进军

下午16时左右，前线又传来捷报：

83师、84师主力在宜兴西两座湖 泊桥堵住并俘虏南京逃敌近万人。清查后，发现什么人都有，有蒋介石统 帅部的，有南京卫戍区的，有绥靖区的，有作战部队的，更多的是国民党 各级军官和地方豪绅官吏的家属。

这使我想起1934年10月间，中央红军 撤出中央苏区后，国民党反动派不仅屠杀了红色首都瑞金千百个革命者， 而且惨无人道地杀害了大批手无寸铁的革命者家属儿女，甚至连老人儿童 也不肯放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想不到国民党反动派也有今天!

但我 们跟他们不同，我们实行的是革命的人道主义政策，对这些俘虏将进行宽 大处理，希望他们随收容所回到南京去，开始新的生活。

27日凌晨4时，82师245团、246团分两路挺进长兴城，并于两个小 时后占领了该城及其附近新沟头城。

这时，由徐舍、张渚方向窜来几群乌 合之众，行至长兴城西门时、被我245团8连发现，敌慌忙向公路两侧逃 窜。246团孙云秀团长立即率部在城西展开围堵战，俘敌1500余人。

是 日中午，83师南进到泗安城，歼灭土匪千余人。

84师251 团进至广兴路 的泗家镇，俘敌溃兵败将及家属上万人。

同一天，我一部沿泗家公路前进时，忽见一支队伍迎面开来，仔细一 看，原来是9兵团的同志。谭震林副政委和9兵团宋时轮司令员等首长也 来了。首长们在追歼逃敌途中，开动“11号汽车”,连续走了4天，最后 找了几条水牛权当坐骑。

我们与几位首长相见后，谭政委笑着说： “哎呀!这些天翻山越岭， 可把我们的脚走坏了”。

我问宋司令员：“你们今晚赶到哪里?”

谭政委接 过话茬：“先到长兴城再说”。

于是我们决定一道走。陈美藻政委叫人从 我们车上卸下一部电台，把9兵团的电台装上，稍稍整理，大家就同首长 们一起坐车东行了。

28日下午14时许，我们住进吴兴城内一名逃走的官僚资本家中，该家车库中停放四辆美式汽车，吴肃参谋长报告给宋时轮司令员，宋说： “想什么,有什么!先打个借条，为我们解放军作战使用，待我们事成后 再归还。”

第二天，宋、谭率部直奔南京方向。我军先头部队在吴兴的虹 星桥与第27军胜利会师。这样，我军封闭了敌人南逃杭州的去路，将汤 恩伯集团的主力7个军约8万之众紧紧包围起来。

郎广地区围歼战结束后，28军奉兵团之命，于5月3日从吴兴出发， 沿太湖之滨向东开进，5月5日到达吴江、苏州一线集结待命。军部设在 苏州的蒋公馆内。兵团任命我为苏州警备司令。

渡江战役前敌我态势和我军总决心图

(1949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