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知道什么叫不见棺材不掉泪吗？"拆迁队长赵强指着门前那个瘫痪的乞丐，对何秀娟冷笑道，"为了这么个废人，你要毁掉自己？"
何秀娟紧紧握着擀面杖，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五年了，那个叫陈默的男人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她店门前，从不多说一句话，从不多要一分钱。
但此刻，当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围在店门口，当威胁和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时，陈默却异常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把你的电话给我。"
何秀娟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陈默眼中的光芒——那不是一个乞丐应该有的眼神，而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深沉而危险的东西。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在她门前躺了五年的男人，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01
何秀娟第一次看见陈默的时候，正是五年前的那个秋雨连绵的夜晚。
她刚刚打烊，正准备锁门，却发现门口蜷缩着一个人影。那是个中年男人，瘦削得像一根枯柴，双腿明显不能行走，雨水把他的衣服浸透了，贴在身上显出骨头的轮廓。何秀娟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折回店里，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
"吃点吧。"她把碗放在陈默面前，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陈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街灯下闪了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碗。何秀娟等他吃完，收了碗就走了，没有多问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陈默还在那里。何秀娟开门营业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正安静地靠着墙坐着，仿佛在等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等。何秀娟犹豫了一下，还是端了碗粥出来。
"你不能总在这里。"隔壁卖菜的王大妈凑过来说，"影响生意。"
何秀娟没有接话。她看着陈默默默地喝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又像是看见了什么完全陌生的东西。
就这样，陈默在何秀娟的小面馆门前住了下来。他很少说话，偶尔有人丢给他几个硬币，他也不拒绝，但从不主动乞讨。白天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眼神总是很专注，仿佛在观察什么重要的事情。
何秀娟渐渐习惯了每天为他准备一份食物的生活。有时是面条，有时是粥，有时是包子。她从不多问，陈默也从不多说，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邻居们开始有些议论。有人说何秀娟心软，有人说她傻，也有人说她是想积德行善。但何秀娟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冬天的时候，陈默搬到了店门口的屋檐下。何秀娟给他找了几床旧被子，还有一个破旧的垫子。她注意到陈默的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这对一个流浪汉来说有些奇怪，但她没有问。
春天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事。何秀娟去进货，把店门虚掩着，让陈默帮忙看着。回来的时候，她发现几个小孩正围着陈默，其中一个孩子手里拿着她柜台上的钱。
"放回去。"陈默的声音很平静，但有种不容质疑的威严。
孩子们怯生生地把钱放回了柜台，然后一溜烟跑了。
何秀娟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疑惑了。陈默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乞丐。
02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流淌着，何秀娟和陈默之间的相处模式逐渐固定下来。
每天早上六点，何秀娟开始准备第一锅面汤的时候，陈默就已经醒了。
他从不睡懒觉，总是在何秀娟开门之前就整理好自己简陋的"家"。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任何人，但何秀娟已经习惯了那些细微的声响，它们甚至成了她生物钟的一部分。
陈默有个习惯，喜欢在黄昏的时候看报纸。那些报纸都是别人丢弃的，有时是昨天的，有时是好几天前的，但他总是看得很仔细。
何秀娟偶尔瞥见，发现他看的不是什么娱乐新闻，而是时政版面、经济版面，有时还会在某些地方停留很久，仿佛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一天傍晚，何秀娟终于忍不住问了。
陈默正在看一张皱巴巴的报纸，听到这个问题，他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很平静地说：
"以前的事，不重要了。"
何秀娟没有再追问。她发现陈默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比如他的普通话很标准，没有任何方言口音；比如他虽然穿着破烂，但个人卫生保持得很好；比如他看起来很贫穷，但从不贪小便宜，连何秀娟多给他一个馒头都会推辞。
最让何秀娟印象深刻的是去年夏天的那次停电。整条街都停了电，店里的电风扇转不了，闷热得像个蒸笼。何秀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陈默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可以去找供电局的李师傅，就说是陈默让你去的。"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何秀娟半信半疑地去了，没想到那个李师傅听到陈默的名字，立刻就派人来修电路了。何秀娟想问个究竟，但陈默只是淡淡地说："以前认识。"
这样的事情还发生过几次。有一次，何秀娟被工商局的人为难，说她的证件有问题，要罚款。陈默让她去找某个科长，结果那个科长不但没有罚款，还主动帮她办理了一些手续。还有一次，隔壁的王大妈被人欺负，陈默只是让何秀娟转达了几句话，那些地痞流氓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每次何秀娟想要深入了解的时候，陈默总是转移话题，或者干脆不说话。他就像一本被撕掉了封面和前半部分的书，让人猜不出它的真正内容。
何秀娟开始观察陈默的一些细节。她发现他睡觉的时候很警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立刻醒来。他的坐姿很端正，即使是靠墙休息的时候，背也挺得很直。有时候有醉汉路过，对着他大声喧哗，陈默总是很冷静地看着对方，那种眼神让醉汉们不自觉地收敛了声音。
"你不觉得他有些奇怪吗？"王大妈有一次对何秀娟说，"我总觉得他不像个普通人。"
何秀娟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她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继续每天给陈默准备食物，继续和他保持着那种奇妙的默契。有时候她会想，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许她不应该打扰陈默的安静。
03
转机出现在第四年的春天。
那天上午，何秀娟正在店里忙活，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是拆迁办的赵强队长。
"何师傅，我们今天来是要跟您商量个事情。"赵强的声音很客气，但眼神里有种让人不安的东西，"这一片要拆迁了，政府规划要建新的商业区。"
何秀娟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这些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文件刚下来，我们也是刚接到通知。"赵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您看，这是正式的拆迁通知书。按照规定，您需要在三个月内搬迁。"
何秀娟接过文件，她认识的字不多，但大概能看明白意思。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个小面馆是她全部的生活来源，而且她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舍不得离开陈默。
"补偿标准都在这里了，您看看。"赵强指着文件上的一串数字，"这个价钱在市场上算是很公道的了。"
何秀娟看了看那些数字，心里大概有了数。按照这个标准，她拿到的钱根本不够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店，更不用说找到这样位置好的门面了。
"我能不能再考虑考虑？"何秀娟小心地问。
"当然可以，但是时间不多了。"赵强的语气还是很客气，但已经有些不耐烦，"您也知道，这种事情拖得越久越麻烦。其他几家都已经同意了，就剩您这一家了。"
等那些人走了以后，何秀娟坐在店里发呆。她看着门外的陈默，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她搬走了，陈默怎么办？这五年来，他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而她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听见了？"何秀娟走到门口，对陈默说。
陈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何秀娟能感觉到他的沉默比平时更深沉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拆迁队的人来了好几次，每次的语气都比上次更加强硬一些。何秀娟开始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拆迁队背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背景，说不配合的钉子户会遇到各种麻烦。
果然，问题很快就来了。先是供电局突然说她的电路需要检修，断了两天电。然后是自来水公司说管道有问题，又停了三天水。何秀娟去找相关部门，得到的答复都是"正常维护，请理解配合"。
但何秀娟知道，这些都不是巧合。
04
麻烦越来越多。
何秀娟发现自己的生意开始受到莫名其妙的干扰。有时候刚开门，就有人来说她的招牌违法，要她拆掉；有时候正在营业，就有人来检查卫生，鸡蛋里挑骨头地找毛病；有时候客人刚坐下，就有醉汉进来闹事，把桌椅砸得乱七八糟。
每次出现这些问题，何秀娟都会下意识地看向门外的陈默。陈默总是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些事情与他无关，但何秀娟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某种东西在逐渐变化，从平静变得锐利，从冷漠变得专注。
"何师傅，我们又来看您了。"这天下午，赵强又一次出现在店门口，但这次他身边跟着几个看起来不太友善的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何秀娟的声音有些颤抖。
"时间？"赵强的脸色沉了下来，"何师傅，我们已经给了您足够的时间了。您看看，整条街就剩您一家了，您这样拖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何秀娟看着店外，确实，原来热闹的这条街现在只剩下她一家店还在营业，其他的店铺都已经贴上了封条。整条街显得空旷而诡异，像是一个即将消失的世界的最后一角。
"您要是不配合，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赵强身边的一个人开口了，声音很粗，"到时候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何秀娟感到一阵恐惧，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不能走？"赵强笑了，但那笑声让人发冷，"何师傅，您是为了门口那个乞丐吗？一个废人，值得您这样吗？"
何秀娟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行，您有骨气。"赵强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但是何师傅，您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不是靠骨气就能解决的。"
那天晚上，何秀娟关门特别早。她坐在店里，看着门外的陈默，心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对不起。"她轻声对陈默说，"可能是我连累了你。"
陈默转过头看着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何秀娟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既温和又坚定。
"不用道歉。"陈默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
何秀娟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她感觉陈默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仿佛那个沉默了五年的人正在慢慢苏醒。
第二天一早，赵强就来了，这次他带来的人更多了，而且都不是拆迁办的工作人员，看起来更像是街头混混。
"何师傅，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赵强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客气，"今天您要是还不签字，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何秀娟看着这些人，心里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但当她看向陈默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安静地看着自己，那种眼神给了她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我不签。"何秀娟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好，很好。"赵强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兄弟们，动手吧。"
05
就在那些人准备动手的时候，陈默慢慢地撑起身体。
陈默第一次在何秀娟面前站了起来。他的腿并没有瘫痪，他一直在撒谎。何秀娟惊讶地看着他，但更让她震惊的是陈默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威严。那不是一个乞丐应该有的气质，而是一种经过长期锻炼和历练才能拥有的上位者的威严。
"等等。"陈默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赵强转过头看着陈默，脸上带着讥讽的表情。"怎么，乞丐也要英雄救美吗？"
陈默没有理会赵强的嘲讽，而是对何秀娟伸出了手。"把你的电话给我。"
何秀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陈默。她不知道陈默要做什么，但她信任他。
陈默接过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是我。"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对，我是陈默...是的，我需要你帮个忙...不，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一个朋友...地址是春阳街12号...对，拆迁的事情...十分钟？好的，谢谢。"
陈默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何秀娟，然后重新坐了下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赵强和他的手下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乞丐刚才做了什么。但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答案。
不到十分钟，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街口。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威严的中年男人。赵强看到那个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