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薇,这月的房贷扣款失败了!你看看账户余额!”
周浩把手机屏幕几乎戳到她眼前,那刺眼的红色数字让林薇心头一紧。
她下意识地护住刚取出的五千现金:“我妈那边…等着这钱买药呢。”
周浩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买药?还是填你那永远填不满的孝心黑洞?这日子我没法过了!要么停了你妈的‘固定工资’,要么…离婚!”他摔门而出。
林薇僵在原地,母亲王桂芳的电话恰时响起:“薇薇啊,钱取了吗?妈这心里总不踏实…”
三天后,决心证明母亲确需帮助的林薇,却在帮母亲整理保险单据时,意外发现了一份金额惊人的银行理财协议,签署日期,竟是一年前。
01
防盗门“砰”地一声巨响,震得客厅墙上的婚纱照都微微发颤。
林薇像被抽空了力气,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
指尖还捏着那叠崭新的五千块钞票,棱角硌得手心生疼。周浩最后那句话像淬了毒的针,反复扎着她的耳膜:“…永远填不满的孝心黑洞!”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不是因为周浩决绝的离开,更多的是委屈和不解。
他怎么就不能体谅?父亲去世得早,母亲王桂芳一个人省吃俭用,靠微薄的工资和夜里接缝纫活把她供到大学毕业。那些清贫岁月里,母亲连一碗肉丝面都要全拨到她碗里,说自己不爱吃。
如今她工作了,结婚了,每月给母亲五千生活费,在她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回馈。母亲总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薇薇啊,现在物价涨得吓人,妈这点退休金也就刚够吃饭,稍微有点头疼脑热就不敢去医院…亏得有你这孩子…”
每次听到这些,林薇就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所有钱都塞给母亲,仿佛这样就能弥补自己因为工作忙碌而缺少的陪伴。
周浩不是一开始就反对的。刚结婚时,他还常说:“妈不容易,我们多分担点是应该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抱怨渐渐多了。
“薇薇,这个季度的物业费又涨了,车险也该续了,你妈那五千…能不能先缓缓?或者少给点?”他翻着手机里的记账软件,眉头拧成川字。
林薇总是软语解释:“老公,再紧也不能紧着妈啊。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万一有点什么事…”
“身体不好?”周浩有一次忍不住打断,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我上周跑步碰到她以前的同事刘阿姨,说你妈刚报了老年大学的摄影班,相机设备就花了好几千,还跟团去婺源采风了,精神好得很。”
林薇一时语塞,只能含糊道:“那…那是她找点乐子,分散注意力,省得老想烦心事…”
真正的裂痕出现在半年前。周浩所在的互联网公司架构调整,他虽然没被裁员,但年终奖缩水大半,每月绩效也变得苛刻不稳定。家庭的经济压力骤然增大。
那天晚上,周浩加班到十点才回家,满脸疲惫。看到林薇正把现金装进写着“妈”的信封,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几乎见底的银行卡余额,突然就爆发了。
“林薇!我们账户上只剩一千二了!下周一就要还房贷!你妈呢?她退休金加工龄补贴快五千了吧?她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物业费水电费加起来才多少?她根本花不完!你这五千块送过去,转头她就存银行了你看不见吗?”
林薇被他的怒吼吓住了,下意识地把信封往身后藏,声音发虚:“你别吼…我妈说了,最近雨水多,她关节炎犯了,买那个进口的膏药贴特别贵,而且…而且她想换个好点的助听器…”
周浩看着妻子那副固执又脆弱的样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
他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薇薇,我们是夫妻,是一个小家。你首先是我的妻子,然后才是你妈的女儿。你能不能也为我们这个家想想?为我们以后的孩子想想?”
林薇的心像被刺了一下,但长久以来对母亲的愧疚和“孝顺”的枷锁让她无法退缩:“她是我妈…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不能不管她…”
争吵升级,压抑数月的情绪彻底爆发。直到周浩拖着行李箱离开,那声沉重的摔门声才让林薇如梦初醒。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了很久。心里既有对周浩绝情的怨恨,也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母亲消费情况的隐约疑虑。
但她迅速掐灭了后者——怀疑母亲,在她看来是一种罪恶。
02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母亲王桂芳。
林薇慌忙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才接起:“妈…”
“薇薇啊,钱取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妈这心里总不踏实,最近楼下老张家遭了贼,我可不敢放太多现金在家…”
“取了取了,我明天就给您送过去。”林薇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哎,好,好。”王桂芳顿了顿,压低声音,“浩子呢?没…再说啥吧?”
林薇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她强忍着:“没…他…他加班呢。”
“哦,加班好,加班好,年轻人忙点好。”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松了口气,“那妈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啊,明天过来妈给你炖汤。”
挂了电话,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林薇看着那叠刺眼的钞票,心里乱成一团麻。周浩的话和周浩母亲的话像两股力量在她脑子里拉扯。
她决定做点什么。既然周浩不相信母亲需要帮助,那她就证明给他看。
03
第二天是周末,林薇一大早就带着钱和买好的水果去了母亲家。
王桂芳住在城西一个老小区,房子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单位分的,虽然旧,但被母亲收拾得干净整洁。看到林薇,她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地接过东西。
“来就来,又买这么多东西,瞎花钱!”母亲嗔怪着,却仔细地把水果放进冰箱最显眼的位置。
林薇仔细观察着母亲。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藏蓝色开衫,脚上是老式的塑料拖鞋,厨房里的冰箱嗡嗡作响,听起来有些年头了。一切看起来都符合一个节俭甚至有些窘迫的退休老人的生活状态。
“妈,您那关节炎好点没?膏药贴完了吗?要不我再给您买点?”林薇试探着问。
“好多了好多了,那膏药贵是贵,效果真好。”王桂芳熟练地揉着膝盖,随即又叹了口气,“就是这助听器,我去看了,稍微好点的都得万把块,唉,再等等吧,妈不能老花你的钱…”
林薇心里那点刚冒头的疑虑立刻被愧疚压了下去。她拿出信封:“妈,这是这个月的。”
王桂芳接过信封,看也没看就顺手塞进了茶几抽屉里,然后用钥匙锁上。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妈,您…不数数?”林薇下意识问了一句。
王桂芳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数什么数,自己闺女还能骗妈?妈信你。”她转身走向厨房,“妈给你盛汤去,一早起来炖的鸡汤,你最爱的。”
林薇坐在沙发上,目光扫过屋子。客厅角落放着一个崭新的摄影包,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相机镜头的一角。林薇记得周浩提过,母亲玩摄影。
“妈,您这相机…”
“哦,那个啊,”母亲端着汤碗出来,语气随意,“老年大学兴趣班发的,让咱们练习用的,旧的,不值钱。”
林薇“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她喝着汤,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试图和母亲聊聊周浩离开的事。
“妈…周浩他…昨天跟我吵架了…为这钱的事…”
王桂芳立刻放下碗,脸上露出关切又夹杂着不满的神情:“吵什么?是不是嫌你给妈钱了?妈就说吧,这男人啊,谈恋爱的时候千好万好,一涉及到钱就原形毕露!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不是,妈,他主要是压力大,工作也不顺…”
“压力大就能冲你发脾气?就能不让你孝顺亲妈?”母亲打断她,语气激动起来,“薇薇,听妈一句,这原则问题不能让步!他今天能因为这五千块跟你吵,明天就能为别的事跟你离!这种男人,心眼小,没担当!”
林薇听着母亲的话,心里更加烦躁。她期望得到的是理解和安慰,甚至是劝和,而不是煽风点火和对周浩的全盘否定。
“妈,他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妈是过来人!”王桂芳斩钉截铁,“你别怕,有妈在呢!他要是真敢跟你离,妈…妈这点老本也够你过渡的!”她说着,拍了拍胸口,眼神却有些飘忽。
这时,母亲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色明显紧张起来,立刻按掉电话。
“谁啊妈?”林薇随口问。
“没谁!卖房子的,天天打,烦死了!”王桂芳把手机塞进围裙口袋,语气急促地转移了话题,“汤凉了,快喝快喝。”
那一刻,林薇心里那根名为“怀疑”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母亲的反应,有点过激了。
04
接下来的两天,林薇心神不宁。周浩没有回来,电话微信全部拉黑。她发给他的解释信息,都石沉大海。
她更加频繁地去母亲家,美其名曰多陪陪她,实则暗中观察。她看到母亲买菜时为了几毛钱和小贩讨价还价;
看到母亲用的护肤品是超市开架货;听到母亲抱怨医保报销比例低,自费药太贵)。这些细节一次次强化着“母亲经济不宽裕”的认知。
但也有一些微小的、不和谐的信号。
比如,她发现母亲冰箱里塞满了昂贵的进口水果和有机蔬菜,母亲解释说:“哦,老年团购的,便宜,比菜市场还划算。”
比如,她瞥见母亲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崭新的《欧洲旅行指南》,母亲赶紧收起来,说:“隔壁李阿姨的,我看着玩,哪真去得起。”
这些细节像细小的沙粒,硌在林薇心里。
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林薇帮母亲整理衣柜顶上的旧箱子,想找几张老照片。母亲在阳台浇花,哼着歌。
箱子很沉,林薇不小心把它打翻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散落一地。大多是些旧衣服和杂物。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在一个装着旧毛线的铁盒里,她摸到一个硬硬的、塑料皮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是一份保险合同。
她本想放回去,目光却扫到了被保险人姓名:王桂芳。险种:某寿险公司的年金保险(分红型)。
她鬼使神差地翻到后面几页。
年缴保费:人民币捌万元整。
缴费期间: 10年。
已缴年期: 第3年。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跳。年缴八万?母亲哪来这么多钱?
她手指颤抖着继续翻,在合同最后,粘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是几张银行转账回单。
付款人:王桂芳。
付款金额:每笔八万。
付款日期:连续三年,每年同一天。
最后一张回单的日期,是去年11月。
而就在去年10月,母亲还因为她寄去的五千块钱比平时晚了两天,在电话里忧心忡忡地说这个月药费都快付不起了。
林薇感到一阵眩晕,呼吸困难。她瘫坐在一堆旧衣服里,手里的保险合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疼。
这只是一份保险。母亲还有没有别的?她为什么从来没提过?她到底有多少钱?
一个她从未想过,或者说不敢去想的问题,终于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母亲,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需要自己每月那五千块钱吗?
林薇坐在一堆散发着樟脑丸味道的旧衣物中间,大脑嗡嗡作响,手里的保险合同重若千钧。
年缴八万!连续三年!母亲从哪里来的这笔钱?她的退休金加上那点房租,不吃不喝也凑不够这个数!那自己每月雷打不动送来的五千块又算什么?零花钱?
还是…只是她庞大积蓄计划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巨大的欺骗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那些母亲哭穷的电话、那些对物价的抱怨、那些对昂贵药品和助听器的渴望…此刻回想起来,字字句句都变成了精心编排的台词!
她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她环顾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目光像侦探一样扫过每一个角落。那个抽屉!那个母亲每次看也不看就锁进去的茶几抽屉!
林薇冲过去,抽屉牢牢锁着。她疯了一样四处寻找钥匙,最后在母亲平时放针线盒的小筐里找到一串备用钥匙。
她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把才打开抽屉。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巨额现金,只有一些零散票据、户口本、几个不同的银行存折,以及一沓用牛皮筋捆好的…银行理财协议。
她抽出最上面一份,快速翻到金额页。
产品名称: “鑫享盈”稳健理财计划
认购金额: 人民币贰拾万元整
起息日期: 去年8月
她又拿起一份。
产品名称: “聚财宝”结构性存款
认购金额: 人民币叁拾万元整
起息日期: 前年5月
一份,两份,三份…林薇粗略估算了一下,仅仅这个抽屉里这几份协议,金额就接近一百万!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住茶几才站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凉。
所以,母亲不仅不需要她的钱,甚至还在默默地、持续地进行着相当规模的理财和储蓄!那她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哭穷?
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为了这五千块和丈夫争吵甚至离婚?!
就在她浑身冰冷,不知所措之际,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母亲回来了!
林薇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门口。手里的理财协议散落一地。
王桂芳推开门,脸上还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轻松表情。当她看到客厅里的一片狼藉,看到散落一地的协议,以及女儿惨白如纸、满是震惊和泪痕的脸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了。
“薇薇…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母亲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一丝…被戳穿的恼怒。
林薇看着母亲,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举起手里那份年缴八万的保险合同,声音破碎不堪:
“妈…这…这些到底是什么?您告诉我…您到底…到底有多少钱?”
王桂芳的脸色由红转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又想呵斥,最终却化为一种复杂的、僵硬的沉默。
她手里还拎着刚买的菜,一颗鲜亮的西蓝花从塑料袋里滚落出来,停在那份写着“叁拾万元”的理财协议上。
空气凝固了。母女俩隔着散落一地的“真相”对视着,一个震惊绝望,一个惊慌失措。巨大的信任危机,在这一刻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