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亲友,让我们热烈欢迎新人入场!"司仪洪亮的声音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响彻整个婚礼现场。
我坐在角落里,手里攥着喜糖,看着人群中央那对新人缓缓走来。新娘头顶红盖头,身着鲜红的中式嫁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突然,一阵风掀起了新娘的盖头一角,我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喜糖撒了一地。那张侧脸,那熟悉的轮廓,我的心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剜了一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老婆小雪去世已经两年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一定是我太思念她了,以至于在别人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老班长,你怎么了?"身旁的同学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喜糖掉了。"我强作镇定,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糖果,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结婚的是我大学同学王建军,他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国外工作,这次回国结婚,特地邀请了大学时的几个要好同学。两年前小雪去世后,我就很少参加任何社交活动,这次也是架不住王建军多次电话邀请才勉强答应来的。
我们这些同学坐在同一桌,各自聊着近况。我却心不在焉,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她的身形、举手投足间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想起了小雪。
"林叔,你怎么不吃菜啊?"王建军的侄子端着果盘过来,笑着问我。
"啊...我...我吃饱了。小朋友,你知道新娘子叫什么名字吗?"我鬼使神差地问道。
"我婶婶啊,她叫苏雪,是不是很好听?"小男孩天真地回答。
苏雪?小雪?我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不仅长相相似,连名字都如此接近?
终于到了新娘揭盖头的环节。随着司仪的宣布,王建军缓缓揭开了红盖头。在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静止了。
那张脸,就是小雪的脸!
我的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周围的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但我已经无暇顾及。那双眼睛,那挺翘的鼻子,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全都和我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样。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荒诞的梦境。
婚礼结束后,我强撑着参加了酒席,但整个过程中我的目光始终无法从新娘身上移开。她挽着王建军的手,在各桌之间敬酒。当她走到我们桌前时,我终于能够近距离地看清她的脸。
她真的和小雪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此相似。唯一的区别是,她的眼角下有一颗小痣,而小雪没有。
"林哥,好久不见,谢谢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王建军笑着说,然后向新娘介绍道:"这是我大学同学林晓峰,我们都叫他老班长。"
"你好,林先生。"新娘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我的手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僵硬地与她相握。那触感,那温度,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小雪还在的日子。
"你...你真的叫苏雪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她略显惊讶,但依然保持微笑:"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当他们走向下一桌时,我急忙起身离开,逃到了酒店外的花园里。夜风吹拂着我滚烫的脸颊,思绪如同翻滚的浪潮一般无法平静。
小雪去世的那天,是个雨天。她因为急性心肌梗塞倒在了单位,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医生说,她可能早有症状但一直忍着没说。这是小雪的性格,从不愿意让别人为她担心。
我们结婚五年,没有孩子,但生活简单而幸福。她去世后,我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每天机械地上班下班,周末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发呆。两年了,我始终无法走出丧妻之痛。
"老班长,你在这儿啊!"王建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他手里拿着两杯酒,递给我一杯,"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王建军,你老婆...她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王建军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小雪啊,她是护士,我们在国外认识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护士?小雪生前也是护士。这又是一个巧合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很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我故作轻松地说。
"可能吧,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确实不少。"王建军笑了笑,"对了,明天我们要回老家办酒席,你要不要一起去?反正你现在一个人,散散心也好。"
我本想拒绝,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去了解更多关于这个"苏雪"的事情。于是,我点了点头:"好啊,正好我也很久没出去走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坐上了去往王建军老家的大巴。一路上,我偷偷观察着坐在前排的苏雪。她时不时会回头和大家聊天,笑容甜美,谈吐得体,和小雪一样温柔大方。
到了王建军的老家,一个安静的小山村,空气清新,满眼翠绿。当地有个习俗,新娘要先去祭拜祖先才能入门。在祠堂里,苏雪跪在祭台前,虔诚地上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神圣的轮廓。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她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疤痕,位置和形状,与小雪手腕上的伤疤一模一样!那是小雪小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伤留下的疤痕,她常常用手表或手链遮掩。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形成:这个苏雪,会不会就是我的小雪?
午饭后,趁着大家都在休息,我悄悄跟着苏雪来到了村子后面的小溪边。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望着流水发呆。
"苏雪。"我轻声叫道。
她转过身,看见是我,露出礼貌的微笑:"林先生,你也来散步吗?"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你真的是苏雪吗?你以前是不是叫林雪?是不是我的妻子?"
她的笑容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林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和我妻子的一模一样。你的长相、声音、甚至是名字,都和她太像了。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我急切地说。
苏雪的眼神变得复杂,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最后轻声说:"林先生,人有相似,但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你的妻子已经离开了,不是吗?"
"是的,她两年前因心肌梗塞去世了。"我的声音哽咽。
苏雪看着我,眼中满是同情:"我很抱歉听到这个。但我确实是苏雪,我和王建军在国外认识,相爱,然后结婚。这就是我的故事。"
"可是..."
"林先生,"她打断我,"失去挚爱是很痛苦的,但生活必须继续。你的妻子会希望你好好生活,而不是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头上。是啊,我太执着于过去了,以至于在陌生人身上寻找小雪的影子。
"对不起,是我太失礼了。"我勉强笑了笑,"你说得对,我应该向前看。"
回程的路上,我坐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内心的悲伤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缓缓流淌而出。
婚礼后的第三天,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推开门,熟悉的寂静扑面而来。我走到小雪的照片前,抚摸着相框,轻声说:"小雪,我想我准备好了,准备好继续生活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相信你心中的声音,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我和小雪的"老地方"是城市公园的樱花树下。我们在那里相识,在那里求婚,也在那里度过了无数个周末。
我冲出家门,一路奔向公园。樱花树下站着一个人,背影是如此熟悉。当她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苏雪的脸,但眼神却是小雪的眼神。
"我不该来的,"她轻声说,"但我无法忍受看到你如此痛苦。"
"小雪,真的是你吗?"我颤抖着问。
她点点头,眼中含泪:"是我,也不是我。医生说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但他们成功地让我活了过来。然而,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醒来后被告知我叫苏雪,是个在国外生活的护士。"
"然后你遇到了王建军..."
"是的,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我以为我就是苏雪,直到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告诉我,我认识你,很深很深地认识你。"
"那你现在..."
"我不知道,林晓峰。我现在是苏雪,是王建军的妻子。但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你的名字。"她的泪水终于滑落。
我们沉默地站在樱花树下,风吹落几片花瓣,轻轻落在我们之间。
"我该走了,"最后她说,"这次见面是为了告诉你,无论我是谁,都希望你能幸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好吗?"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悲伤不再那么刺痛。无论她是小雪还是苏雪,无论这是命运的捉弄还是生命的奇迹,我都感谢这次重逢给了我继续前行的力量。
也许有些秘密永远不会有答案,但生活依然美好,值得我们用心去珍惜每一刻。小雪曾经教会我的爱与勇气,将继续指引我走向未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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