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打出这些文字的时候,脚边的沙地上有只寄居蟹正拖着彩壳横跑,远处的海是分层的蓝,浅滩是透亮的薄荷色,往远走就成了沉甸甸的靛蓝。云很低,像是被随手撒了的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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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的第一个清晨被鸟叫吵醒,不是城市里那种零碎的啾鸣,是成群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喊。空气里有海风混着鸡蛋花的咸香,很神奇,以前在写字楼里对着电脑时,哪想过能有这样的早晨?
今天是移民斐济的第4个月,好的地方太多了。生活慢得像被拉了倍速,邻居们见面总笑点头,说声“bula”,隔壁的阿姨每周三会送我她家种的木瓜,黄澄澄的,切开时汁水能流一手。市集在镇中心,卖菜的大叔会把菠菜捆成小把,海鲜摊的冰床上摆着刚捞的龙虾,虾钳还在动,20斐济元就能买一大只,比国内便宜一半。
傍晚在小岛上散步,总能看到当地人围着火堆唱歌,吉他弹得不成调,但每个人都笑得露牙齿,会拉着你一起拍手,沙是暖的,风是软的,连星星都比城里密,能看清银河的轮廓。
在斐济待久之后慢慢发现这里的“野生感”藏在很多细枝末节里。比如雨季的夜晚,雨不是淅淅沥沥下的,是“哐当”一下砸下来的。前一秒还在院子里收衣服,后一秒乌云就压到屋顶。这时候屋里不能开灯,不是怕费电,是怕招虫子。雨季的飞蛾有巴掌大,一扑棱能把灯罩撞得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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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还会碰见翠绿的蜥蜴,会顺着墙缝溜进房间。但是,当地人似乎对这些生物习以为常,有一次,在镇里的杂货铺买东西,看见老板娘正用扫帚赶一只爬到收银台上的壁虎,嘴里念叨着“go go little one”,语气像哄孩子。我问她不怕吗?她说:“它们吃蚊子,比杀虫剂管用。”后来我也学乖了,看到蜥蜴趴在墙上,就假装没看见。
这里很宁静,是真的从心里感到宁静。刚来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总会想念北京的胡同,想念深夜路边摊的炒粉。待久了之后发现,这些似乎也不重要,这里的海浪声,虫鸣声,棕榈叶在风中摇曳的声音很清晰,自己像被时间抛到了另一个维度。
我也学会了如何看海浪辨天气,如何划独木舟。一开始桨怎么样都划不好,独木舟就在原地打转,旁边的大叔笑得直拍大腿,却还是耐心教我握桨的姿势。傍晚的天是橙红色的,远处有孩子在追浪,笑声被风吹过来,淅淅沥沥。突然我就觉得些没赶上的地铁、没签收的快递、没赴的饭局,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说到快递,就不得不提生活让人挠头的时候,在国内习惯了外卖半小时到、快递隔天达,到这儿才知道什么叫“慢慢来”。上个月想网购个国内的电煮锅,物流信息绕了三周,从香港转到奥克兰,才慢吞吞漂到苏瓦港。镇上的超市很小,想买到心仪的东西,还真是不得不网购。比如生抽,在调料区翻半天,最后只找到马来西亚产的,味道总差口气。
网络是另一件让人又爱又恨的事。住的地方离信号塔远,晴天网速勉强能刷视频,一到雨天就成了“龟速”,视频通话时画面卡成表情包。有次碰上视频会议,开到一半突然断网,急得我围着路由器转圈。邻居家的小伙子路过,探头看了看说:“等云飘过去就好了。”他说得没错,半小时后雨停了,阳光把云层撕开个口子,网络“唰”地就回来了。
现在倒也学会了随遇而安,断网时就搬张椅子到院子里,看蚂蚁搬家,听风中混杂的海声树叶声,那些急着要完成的事,好像也能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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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在等等是斐济的平常状态,这里的人约好下午三点见面,他们四点到是常事,嘴里说着“sorry”,脸上却笑嘻嘻的。最开始我会焦虑,总盯着表看,后来发现他们不是故意怠慢,是真的觉得“当下的事”比“约定的时间”更重要。有次约的修水管师傅迟到两个小时,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个贝壳,说是路过海边看到好看,特意捡来给我。水管修好后,他坐在门廊上跟我聊了半小时海浪,说涨潮时的浪有“说话的声音”。那认真的样子,倒让我忘了之前的着急。
这里的日子确实有它的糙劲儿,像未削皮的椰子,硬壳裹着甜浆,但剥开之后,总能尝到些意料之外的清甜。这些细碎的、带着点莽撞的、不那么“完美”的日子,也在慢慢变成“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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