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赵梦雅拖着行李箱，不耐烦地催促着坐轮椅的母亲："快点，别磨蹭了！"
69岁的母亲赵桂花低着头，眼中满含泪水。
当她们走进福康养老院时，院长王志明看到赵桂花，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赵阿姨吗？您女儿来了..."
赵梦雅34岁，在一家知名外贸公司担任业务主管，月薪2万元。
按理说，这个收入在二线城市已经算不错了，可她总觉得不够花。
名牌包包、高档化妆品、定期的美容护理，还有那辆刚买不到两年的奥迪A4，每个月的开销让她捉襟见肘。
半年前，一切都变了。
那天下午，赵梦雅正在公司开会，突然接到邻居王阿姨的电话："梦雅，你妈妈倒在家里了，快来！"她慌忙赶到家，看到母亲赵桂花躺在客厅地板上，左半边身子完全动不了，嘴角还流着口水。
医生的诊断如同晴天霹雳：脑梗死，左侧偏瘫，需要长期康复治疗。
"医生，我妈妈能完全恢复吗？"赵梦雅颤抖着问。
医生摇摇头："老人家年纪大了，能恢复到生活半自理就不错了。家属要有心理准备，这是个长期过程。"
从医院回到家，看着母亲无助的样子，赵梦雅的心情五味杂陈。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现实，她就感到头疼欲裂。
起初，她还能勉强应付。每天早上6点起床，给母亲准备早餐，喂她吃饭，然后急匆匆赶去上班。中午回来给母亲做午饭，下午再去上班，晚上回家还要伺候母亲洗漱、换尿不湿。
赵桂花的情况比医生预估的还要糟糕。不仅左半身完全瘫痪，连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大小便更是完全失禁。每天晚上，赵梦雅都要给母亲翻身好几次，防止长褥疮，睡眠严重不足。
"妈，您能不能配合一点？我也很累啊！"每当母亲因为身体不适而哭闹时，赵梦雅总是忍不住发火。
赵桂花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两个月后，赵梦雅开始感到力不从心。
"梦雅，你最近怎么老是迟到？客户投诉你好几次了。"部门经理找她谈话。
"对不起，李总，我家里有点事情..."赵梦雅支支吾吾。
"什么事情比工作还重要？你可是我们部门的业务骨干，这样下去不行啊。"
赵梦雅咬咬牙："我妈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那你请个保姆啊，一个月几千块钱的事情。"
几千块钱？说得轻松！赵梦雅心里苦笑。她查过了，专业的护工一个月至少要8000块，24小时的更贵。而且现在这种护工很难找，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更是价格昂贵。
她试过请钟点工，一天200块钱，一个月下来就是6000。可是那些钟点工要么手脚不干净，要么对老人没有耐心，还有一个干了三天就跑了，说"这活儿太累了"。
最要命的是，赵桂花拒绝外人照顾。每当陌生人靠近，她就会哭闹不止，甚至出现血压升高的情况。医生说这是中风后的情绪障碍，只认亲人，需要家属多陪伴。
"我都快疯了！"赵梦雅对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说道。她的眼袋越来越深，皮肤暗淡无光，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最难忍受的是母亲的大小便问题。赵桂花虽然包着尿不湿，但经常会弄脏床单和衣服。有时候半夜会拉肚子，整张床都被污染，那股味道让赵梦雅直想吐。
"妈，您能不能注意一点？这床单我今天已经洗了三次了！"赵梦雅一边收拾一边抱怨。
赵桂花羞愧地低下头，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像是在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我还要上班，还要赚钱，还要照顾您，我容易吗我？"赵梦雅越说越激动，"您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朋友聚会不能去，加班费也挣不到，我的生活全被您毁了！"
听到这话，赵桂花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想伸手去拉女儿，可是左手完全动不了，右手也颤颤巍巍够不到。
"梦雅，今晚有个重要客户要谈，你能加个班吗？"
"李总，我妈妈..."
"算了算了，我让小张去吧。"经理不耐烦地摆摆手。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周都要上演几次。渐渐地，重要的项目都不再交给她，升职加薪更是遥遥无期。看着比自己晚入职的同事一个个被提拔，赵梦雅心里憋屈得要命。
朋友们的聚会她也参加不了。
"梦雅，下周末我们去温泉度假村，你来吗？"
"我不能去，要照顾我妈。"
"又是你妈？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闺蜜林小雅不解地问，"要不你把阿姨送到护理院吧，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我再想想办法..."
"你总是这样说。梦雅，你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你才34岁，难道要把最好的年华都搭进去？"
挂掉电话，赵梦雅陷入了深思。是啊，她才34岁，正是事业上升期，也是寻找另一半的黄金年龄。可是现在的生活状态，哪个男人会愿意跟她交往？谁愿意娶一个还要照顾瘫痪婆婆的女人？
她想起前不久相亲遇到的那个男人。
"我听说你在照顾你母亲？"对方直接问。
"是的，我妈妈中风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哦，那...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连饭都没吃完，对方就找借口离开了。
实在撑不住了，赵梦雅开始向亲戚求助。
首先找的是大伯赵国强。他是做生意的，在城里有几套房子，经济条件不错。
"大伯，我妈现在这个情况，您看能不能帮帮忙？哪怕是出点钱请个护工也行啊。"
赵国强皱着眉头："梦雅啊，不是大伯不帮忙，你看我现在生意也不好做，还要供两个孩子上大学。再说了，你妈妈是你的责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伯，我没让您全包啊，就是希望能分担一点..."
"这样吧，我每个月给你500块钱，意思意思。但是人你得自己照顾，我可没那个精力。"
500块钱？连护工一天的钱都不够！
接着她又找了二叔赵国富。
"梦雅，不是二叔说你，你现在工作稳定，收入也不错，照顾你妈妈是应该的。我和你二婶年纪也大了，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呢。"
堂哥赵建华更直接："表妹，我们家现在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来，真的没办法帮你。而且你也知道，我们跟老姑姑也不是很亲近..."
一圈下来，除了一些口头上的安慰和微不足道的经济帮助，没人愿意真正分担照顾赵桂花的责任。
"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现实？"赵梦雅对着电话哭诉。
"梦雅，你也别怨他们。现在谁家都不容易，再说照顾父母本来就是子女的义务。"表嫂在电话里说得冠冕堂皇。
挂掉电话，赵梦雅彻底死心了。指望亲戚，还不如指望自己。
一个月后的深夜，赵梦雅坐在电脑前，默默地浏览着养老院的网站。
"福康养老院，专业护理，环境优美..."
"夕阳红敬老院，医护结合，收费合理..."
"仁爱养护中心，24小时专人照料..."
她一家一家地对比价格和服务。最便宜的要3800一个月，贵一点的要6000多。虽然对她来说还是个不小的负担，但总比请护工便宜，而且是专业护理。
"或许这样对妈妈更好。"她这样安慰自己，"专业的护理，同龄人的陪伴，比在家里孤单地躺着强多了。"
她开始在家族群里试探性地发言："照顾中风病人真的太累了，我都快撑不住了..."
"梦雅辛苦了。"
"确实不容易。"
"梦雅真是个孝顺女儿。"
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没人提出要帮忙。
"我在想要不要找个专业的护理机构..."她继续试探。
"那也是个选择。"
"专业护理确实更科学。"
"对老人也好。"
看到这些回复，赵梦雅心里有了底。至少表面上，没人会指责她不孝。
经过一周的实地考察，赵梦雅最终选定了福康养老院。这家养老院位于城市边缘，环境还算清静，最重要的是收费相对便宜——每月3800元，包吃住和基本护理。
院长王志明是个50多岁的男人，看起来还算和善。
"我们这里专门收治各种慢性病老人，护工都有专业资质，您放心。"他拍着胸脯保证。
"我母亲的情况比较特殊，大小便失禁，而且情绪不太稳定..."
"这些我们都见过，您放心。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失能老人护理区，24小时有人值班。"
赵梦雅暗自点头。这里虽然硬件条件一般，但胜在价格合理，而且离市区不算太远，自己偶尔来看看也方便。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办理入住手续？"
"随时可以。您把老人的医疗档案和身份证带来就行。"
"好的，我回去准备一下。"
走出养老院，赵梦雅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解脱了！想到不用再半夜起来换尿不湿，不用再闻那些难闻的气味，不用再看母亲那张愁苦的脸，她的心情竟然有些轻松。
回到家，赵梦雅开始收拾母亲的东西。她刻意挑选了一些旧衣服，那些稍微新一点的都留着，说是"养老院会弄脏弄坏"。
"妈，我给您找了个好地方，那里有专业的护士照顾您，比我照顾得好多了。"她一边整理一边说。
赵桂花听到要被送走，眼中闪过惊恐的神色，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右手拼命地摆动。
"您别激动，那个地方很好的，有很多和您年纪差不多的老人，您不会孤单的。"
赵桂花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想说话，可是嘴巴不听使唤，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妈，您听我说，我一个人照顾不了您。我还要工作，还要生活，您总不能让我陪着您一起毁掉吧？"赵梦雅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看到母亲哭得那么伤心，赵梦雅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您放心，我会经常去看您的。那里的护理比我专业多了，您的身体会恢复得更快。"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赵桂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知道，女儿是真的要抛弃她了。
第二天一早，赵梦雅叫了一辆出租车，准备送母亲去养老院。
"妈，我们走吧。"她推着轮椅走向门口。
赵桂花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30多年的家，眼中满含不舍。这里有她和丈夫的美好回忆，有女儿成长的痕迹，还有那么多熟悉的物品。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家了。
"司机师傅，去东郊的福康养老院。"赵梦雅对着出租车司机说。
车子缓缓启动，驶向城市的边缘。赵桂花透过车窗看着逐渐远去的街景，心如死灰。
福康养老院坐落在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周围绿树成荫，看起来还算舒适。赵梦雅推着轮椅走进大厅，前台的护士热情地迎了上来。
"您好，请问是来办理入住的吗？"
"是的，我昨天跟王院长联系过的，赵桂花，69岁。"
"哦，您稍等，我叫王院长过来。"
不一会儿，王志明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
"赵女士，您来了。老人家的资料都带齐了吗？"
"都在这里。"赵梦雅递过一个文件袋，里面有母亲的身份证、医疗档案、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清单。
王志明简单翻看了一下："没问题。我们先带老人家去看看房间，然后办理相关手续。"
他们来到二楼的一间双人房，里面住着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正在午休。房间不大，但还算干净，两张单人床，一个卫生间，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有。
"您母亲就住这张床，室友是张奶奶，人很和善的。"王志明介绍道。
赵梦雅点点头，心里暗自庆幸终于找到了安身之所。
回到办公室办理入住手续，王志明拿出一堆表格："您填一下这些表格，主要是老人的基本信息和紧急联系人。"
"多久来探视一次比较合适？"赵梦雅问。
"这个没有硬性规定，您看情况安排就行。有些家属每天都来，有些一周来一次，都可以。"
赵梦雅心里盘算着，一周来一次应该就够了，太频繁的话会影响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费用是怎么结算的？"
"每月月底结算，3800元包含床位费、餐费和基本护理费。如果需要特殊医疗服务会另外收费。"
"好的，我知道了。"
填完所有表格，交完第一个月的费用，赵梦雅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办完了！从今以后，她可以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情况您及时联系我。"她匆匆准备离开。
"等等，您不跟老人家告个别吗？"王志明有些意外。
"哦，对，差点忘了。"赵梦雅有些尴尬，其实她是故意想避开这个环节的。
她回到母亲的房间，赵桂花正呆呆地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妈，我要回去了。您在这里好好养病，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赵桂花转过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恳求和不舍，嘴唇颤动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您别想太多，好好配合治疗。我走了。"赵梦雅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她不敢多待，怕自己会心软。
走出养老院的大门，她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自由了！终于自由了！想到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明天可以专心工作，她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院长王志明热情地迎接她们，突然对赵梦雅说："真是太巧了，您母亲昨天刚来过我们这里呢！"
赵梦雅愣了一下："昨天？不可能，她一直在家里啊。"
院长笑着摇摇头："确实来了，还办了一件大事。您知道吗？她把名下的财产全部捐给我们养老院了，说是要帮助更多需要照顾的老人。"
赵梦雅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世界仿佛在旋转。"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得像破碎的玻璃，死死盯着轮椅上的母亲。
赵桂花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说："是的，我捐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梦雅的声音越来越高，引得周围的人都侧目而视，"您胡说什么？您根本出不了门！"
王志明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赵女士，这是您母亲昨天亲自签署的捐赠协议，还有律师见证和公证处的印章。"
赵梦雅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文件。那熟悉的红色印章、母亲颤抖但清晰的签名，还有那串让她魂牵梦绕的数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