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周雨晴站在婆婆房门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折得发白的诊断书。
门缝里传出婆婆赵雪琴与小叔子李浩然的对话声，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她的心脏。
"妈，房子的首付款您真的准备好了？"
"放心吧，你嫂子那三十万我早就准备着给你用。反正她一个女人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周雨晴的手开始颤抖，诊断书上"恶性肿瘤"四个字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01
三个月前的那个下午，周雨晴永远不会忘记。
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从妇科诊室出来，手里拿着厚厚的检查报告，脚步有些踉跄。
"雨晴，怎么样？"丈夫李志强迎上来，眼中满含担忧。
周雨晴强撑着笑了笑："没事，就是有些妇科问题，需要定期检查。"
她没有告诉他真相——子宫内膜癌早期，需要立即手术治疗。医生说如果及时治疗，治愈率很高，但费用不菲，大概需要三十万左右。
回到家，赵雪琴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五十八岁的婆婆保养得不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材依然挺拔。听到开门声，她头也不回地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周雨晴放下包，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更不想在确定治疗方案之前就搞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婆婆，这些年来虽然相处得还算和睦，但她总感觉婆婆心里还是更疼小儿子李浩然一些。
李志强跟进厨房，压低声音问："真的没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周雨晴切着土豆丝，刀工有些乱，"对了，我想把那三十万取出来，有个投资项目想试试。"
这三十万是她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因为家里的保险柜太小，就存在了婆婆那里。赵雪琴一直说放她那里更安全，银行利息也高一些。
"什么投资项目？"李志强有些意外。
"朋友介绍的，开个小店。具体的我还在考察。"周雨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其实她是想把钱拿出来，准备治病用。虽然家里有医保，但这种大病，自费部分依然不少。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让这个家背上沉重的经济负担。
晚饭时，周雨晴提起了要用钱的事。
赵雪琴正在喝汤，听到这话，勺子在碗边轻轻敲了一下："什么投资？女人家家的，安安稳稳上班不好吗？"
"就是想试试。"周雨晴夹了一筷子青菜，"那钱本来就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我又没说不给你。"赵雪琴的语气有些不悦，"只是做投资有风险，万一亏了怎么办？你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房贷还有二十年呢。"
李志强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母亲："妈，雨晴有想法是好事。如果真的有好项目，我们支持。"
"我没说不支持。"赵雪琴放下勺子，"我就是担心被骗。现在骗子那么多，专门骗你们这些年轻人。"
周雨晴心里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会谨慎考虑的。这几天我先去看看情况，如果合适就做，不合适就算了。"
"那行吧。"赵雪琴点点头，"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先考察考察再说。钱放我这里也不会跑。"
那天晚上，周雨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似乎隐隐作痛。医生说早期发现是幸运的，但也不能拖太久。
她决定明天就去找婆婆要钱。
02
第二天一早，周雨晴请了半天假。
她故意等李志强上班后才开口。赵雪琴正在阳台上浇花，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享受这个过程。
"妈，昨天说的那个钱......"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赵雪琴头也不回，"我不是说了让你先考察考察吗？"
"我已经考察得差不多了。"周雨晴走到阳台门口，"朋友那边等着用钱，机会难得。"
赵雪琴终于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什么朋友？做什么生意？你怎么从来没提过？"
周雨晴的心跳有些加快。她不善于撒谎，尤其是在婆婆面前。赵雪琴是个精明的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
"是我以前的同事，现在做服装生意。她说可以带我一起做。"
"服装生意？"赵雪琴皱起眉头，"现在实体店多难做啊，到处都是网店，你一个门外汉进去不是送钱吗？"
"所以我想试试网店。"周雨晴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现在直播带货很火，我可以学学。"
"你？"赵雪琴上下打量着她，"你这性格能做直播？"
周雨晴确实不是那种外向的性格，平时话不多，在人群中也不算显眼。但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尽快拿到钱。
"人总要尝试嘛。"她强笑着说，"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赵雪琴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浇花："这样吧，我考虑考虑。毕竟三十万不是小数目。"
"考虑什么？"周雨晴有些急了，"那是我自己的钱。"
"我知道是你的钱。"赵雪琴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我是为了这个家好。你要是亏了，最后还不是志强跟着你受罪？"
周雨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会乱花的。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会及时收手。"
"再等等吧。"赵雪琴摆摆手，"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改天陪你去银行取。"
听到这话，周雨晴心里一沉。婆婆身体一向很好，这个理由显然是在搪塞她。
但她不敢逼得太紧，只能点头同意。
下午，周雨晴去了医院。主治医生张建国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说话很直接。
"手术最好在两周内进行。"他看着检查报告说，"你现在是早期，治愈率很高。但如果拖下去，癌细胞扩散了就麻烦了。"
"费用大概多少？"
"连同后续治疗，大概二十五到三十万。医保能报销一部分，自费大概十五万左右。"
周雨晴点点头，心里盘算着。如果只需要十五万，她还有其他办法筹钱。但现在最关键的是，她需要先拿到那三十万。
"医生，如果我暂时筹不到钱，可以推迟多久？"
张建国摘下眼镜，认真地看着她："我不建议推迟。早期癌症最怕的就是拖延。钱的问题可以想办法解决，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后悔都来不及。"
从医院出来，周雨晴坐在车里发了很久的呆。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婆婆的态度让她感到困惑，那明明是她自己的钱，为什么拿出来会这么困难？
回到家，赵雪琴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看到她进门，婆婆头也不抬地说："志强打电话了，说今晚可能要加班。"
"哦。"周雨晴放下包，走进厨房帮忙。
"对了，"赵雪琴一边切菜一边说，"浩然今天来过了，说看中了一套房子。"
周雨晴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房子？"
"就在市中心，两室一厅，挺不错的。"赵雪琴的语气中带着高兴，"他说准备结婚了，想买套婚房。"
李浩然是李志强的弟弟，比他们小五岁，今年二十八岁。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一家私企工作，收入不算高，但人挺踏实。
"那挺好的。"周雨晴客套地说，"他女朋友同意了？"
"嗯，两个人感情挺好的。就是首付款还差一点。"赵雪琴叹了口气，"现在房价这么高，年轻人买房真不容易。"
周雨晴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安的预感，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是啊，我们当初买房也是东拼西凑的。"
"不过你们还好，至少有稳定工作。浩然那点工资，想攒够首付款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雪琴的话让周雨晴更加不安了，但她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洗菜。
那天晚上，李志强果然很晚才回家。周雨晴已经睡了，但听到动静还是醒了。
"怎么这么晚？"她轻声问。
"项目有点急。"李志强脱掉外套，"妈说你今天又提起投资的事了？"
周雨晴在黑暗中点点头："嗯，但她说再考虑考虑。"
"也好，投资确实需要谨慎。"李志强躺下来，"不过如果你真的有把握，我支持你。"
"谢谢。"周雨晴靠在他肩膀上，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她告诉他真相，他一定会支持她治病。但她不想让他承受这样的压力，更不想让婆婆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
她只是希望能悄悄地把病治好，然后一切都回到正轨。
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可能很难实现了。
03
接下来的几天，周雨晴每天都在等待婆婆的回复。
她变得有些神经质，总是留意赵雪琴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暗示。但婆婆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时不时地跟李浩然通电话，讨论房子的事。
这天下午，周雨晴正在公司开会，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是婆婆的号码，她心里一喜，立即请假出来接电话。
"雨晴，你在哪里？"赵雪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在公司，怎么了？"
"你能回来一趟吗？浩然带女朋友来了，我想让你们见见面。"
周雨晴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下班点："现在不太方便，要不等晚上？"
"那好吧。"赵雪琴顿了顿，"对了，你们晚上早点回来，我多做几个菜。"
挂了电话，周雨晴心情复杂。她现在根本没心情应付这种家庭聚会，满脑子想的都是治病的事。
但她也知道，作为嫂子，这种场合她必须要出席。
下班后，李志强开车来接她。路上，他提起了弟弟的事。
"浩然今天带女朋友来家里了，妈很高兴。"
"是那个叫什么的？我记得你提过。"
"杨雅婷，在银行工作。人挺不错的，就是性格有点内向。"李志强在红绿灯前停下，"他们准备明年结婚。"
"这么快？"
"也不算快了，交往两年多了。"李志强启动车子，"就是买房的事有点麻烦，首付款还差十几万。"
周雨晴心里咯噔一下："差很多吗？"
"也不算很多，就是一时半会儿筹不齐。浩然想问朋友借点，但你也知道，现在谁家都不宽裕。"
"那怎么办？"周雨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妈说想想办法。"李志强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帮帮他，但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房贷压力本来就不小。"
周雨晴没有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突然明白了婆婆为什么一直在推拖，原来是在打她那三十万的主意。
回到家，李浩然和女朋友杨雅婷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
杨雅婷确实如李志强所说，是个内向的女孩，见到周雨晴只是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她长得清秀，穿着得体，给人很干净的感觉。
"嫂子好。"李浩然站起来，脸上带着笑容。
"你好。"周雨晴客套地回应，然后对杨雅婷说："第一次来家里吧？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谢谢嫂子。"杨雅婷有些紧张地笑了笑。
赵雪琴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沾着菜汁："雅婷，尝尝我做的菜怎么样。"
晚饭很丰盛，赵雪琴明显费了不少心思。她不停地给杨雅婷夹菜，询问她的工作情况，态度热情得让周雨晴都有些意外。
"在银行工作稳定，福利也好。"赵雪琴满意地点头，"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应该趁早成家立业。"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李浩然看了女朋友一眼，"就是房子的事还需要再努力努力。"
"房子的事不用担心。"赵雪琴放下筷子，"妈会想办法的。"
周雨晴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碗掉在桌上。
"妈，这怎么能让您操心呢？"李浩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自己想办法。"
"什么自己想办法？你是我儿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赵雪琴的语气很坚决，"钱的事妈来解决，你们安心准备婚礼就行了。"
周雨晴感觉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饭菜变得难以下咽。她勉强笑着说："浩然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妈妈。"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有福气不福气的。"赵雪琴看了她一眼，"对了雨晴，你不是想投资做生意吗？我觉得还是算了吧，现在生意不好做，还是安稳点好。"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周雨晴心里炸开了。她终于明白了，婆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钱。
"为什么？"她努力控制着声音，"我考虑得很成熟了。"
"成熟什么？"赵雪琴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一个女人家，安安稳稳上班就行了，瞎折腾什么？"
李志强看出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妈，雨晴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应该支持。"
"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赵雪琴有些激动，"投资有风险，万一亏了怎么办？你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不能乱来。"
"可是......"周雨晴还想争取。
"没有可是。"赵雪琴斩钉截铁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整个客厅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杨雅婷尴尬地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李浩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雨晴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她走进卧室，关上门，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婆婆早就打定主意要把她的钱给李浩然买房，所谓的"考虑考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想让她知难而退。
但她不能退。那是救命的钱。
04
那天晚上，李志强很晚才进卧室。
周雨晴背对着门躺着，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转身。
"雨晴，你怎么了？"李志强坐在床边，轻抚着她的肩膀，"是不是妈刚才说话重了？"
"没事。"周雨晴的声音有些哽咽，"就是有点累。"
"我知道你想创业，这个想法很好。"李志强叹了口气，"但妈也是为了咱们好，现在经济形势不太好，投资确实有风险。"
周雨晴终于转过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丈夫："那是我自己的钱。"
"我知道，我知道。"李志强握住她的手，"等过段时间，等浩然的事情稳定了，你再跟妈商量商量。"
"浩然的事？"周雨晴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李志强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妈想帮浩然解决首付款的问题。你也知道，她就这么一个小儿子，总想着让他过得好一点。"
"所以她想用我的钱？"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李志强连忙解释，"妈说她想想其他办法，比如把老房子卖了，或者找亲戚借点。"
周雨晴冷笑一声："她要是真有其他办法，为什么要拖着不给我钱？"
李志强沉默了。他也不傻，自然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雨晴，要不这样，我明天跟妈好好谈谈。那钱确实是你的，她不应该......"
"算了。"周雨晴打断了他，"我自己解决。"
第二天早上，周雨晴起得很早。她需要重新制定计划，既然婆婆那里指望不上了，她必须想其他办法筹钱。
她先去了银行，询问贷款的事情。但以她目前的收入状况，能贷到的钱有限，远远不够治病用。
然后她又联系了几个朋友，想看看能不能借到钱。但十几万不是小数目，朋友们虽然同情她的处境，但也都表示爱莫能助。
下午，她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周女士，您的手术时间安排在下周二，请提前三天办理住院手续。"护士的声音很温和，"住院押金需要准备五万元。"
挂了电话，周雨晴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坐在公司的休息室里，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作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雨晴，你在哪里？"是赵雪琴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冷淡。
"在公司。"
"回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回来再说。"
赵雪琴挂了电话，留下周雨晴满心疑惑。
她请了假，匆匆赶回家。推开门，发现李浩然也在，正和婆婆在客厅里说着什么。
看到她进来，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妈，你找我什么事？"周雨晴放下包，心情忐忑。
赵雪琴看了李浩然一眼，然后对周雨晴说："坐下吧，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周雨晴坐在沙发上，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这样的，"赵雪琴清了清嗓子，"浩然看中的那套房子，房主要求这周内交首付款，不然就卖给别人了。"
周雨晴没有说话，等待着下文。
"我想了想，老房子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找人借钱也不现实。"赵雪琴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所以我想先用你那三十万垫一下，等我把老房子卖了，再还给你。"
听到这话，周雨晴感觉脑袋嗡的一声。
"不行。"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那钱我有急用。"
"什么急用？"赵雪琴皱起眉头，"不就是投资做生意吗？我不是说了，那种事情太冒险，还是别做了。"
"我......"周雨晴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能说出真相，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她得了癌症。
"嫂子，"李浩然开口了，声音有些恳切，"我知道这样很不合适，但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雅婷家里已经准备了一部分钱，如果我们这边再拿不出来，这事就黄了。"
"那也不能用我的钱。"周雨晴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真的有急用。"
"能有什么急用？"赵雪琴的语气变得不耐烦，"做生意又不是急在一时，房子可等不起。现在房价涨得这么快，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
周雨晴感到一阵眩晕。她看着眼前的婆婆和小叔子，突然觉得很陌生。
"妈，那是我的钱。"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有权决定怎么用。"
"当然是你的钱，我又没说不是。"赵雪琴站起身，"但现在家里有急事，你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难道不应该帮忙吗？"
"我......"
"而且我又不是不还你，等老房子卖了，一分不少地还给你。"赵雪琴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你一个女人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如帮帮浩然，让他早点成家立业。"
周雨晴感觉心脏像被人用力攥住了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看着李浩然，希望他能说句话。但小叔子只是低着头，显然也觉得这样做不合适，但又不敢反对母亲。
"我不同意。"周雨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那钱我真的有急用，不能借给你们。"
赵雪琴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周雨晴，你什么意思？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赵雪琴打断了她，"我把你当儿媳妇看，你却把我当外人。浩然是你小叔子，他的事就是这个家的事，你居然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周雨晴感到委屈极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妈，不是我不想帮，是我真的有急用......"
"有什么急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赵雪琴的声音越来越高，"如果真的是急事，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但如果只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投资，那就免谈！"
周雨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不能说，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她得了癌症。她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不想成为这个家庭的负担。
但现在，她的沉默被理解为了固执和自私。
05
那天晚上，李志强回到家时，气氛依然很紧张。
赵雪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脸色阴沉。周雨晴在厨房里做饭，动作有些机械。
"怎么了？"李志强看看母亲，又看看妻子，"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你老婆。"赵雪琴头也不回地说，"我算是看清了，这个家里，她根本不把我们当一家人。"
李志强走进厨房，压低声音问周雨晴："到底怎么回事？"
周雨晴没有抬头，继续切菜："你妈想用我的钱给浩然买房。"
"啊？"李志强愣了一下，"她跟你说了？"
"嗯。"周雨晴的声音很平静，"我没同意。"
李志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妈跟我提过这事。我本来想劝她算了的，没想到她今天直接跟你摊牌了。"
"你早就知道？"周雨晴终于抬起头，眼中满含失望。
"我......是知道一点。"李志强有些尴尬，"但我觉得那钱是你的，应该由你决定。"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我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会这么直接。"李志强抓了抓头发，"雨晴，你别生气。要不这样，我去跟妈好好谈谈，让她想其他办法。"
周雨晴摇摇头："算了，我自己处理。"
晚饭时，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气氛压抑得可怕。
赵雪琴一直没有看周雨晴，李志强试图活跃气氛，但效果甚微。
"妈，"李志强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母亲碗里，"浩然的事不用着急，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什么其他办法？"赵雪琴放下筷子，"老房子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亲戚朋友也借不到那么多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用雨晴的钱垫一下，但人家不同意。"
"妈，那钱确实是雨晴的......"
"我知道是她的！"赵雪琴的声音有些激动，"但现在家里有急事，她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难道不应该出点力吗？"
"可是雨晴也有她的考虑......"
"什么考虑？做那个虚无缥缈的投资吗？"赵雪琴冷笑一声，"女人家家的，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非要去瞎折腾？"
周雨晴终于忍不住了："妈，我不是在瞎折腾，我是真的有急用。"
"有什么急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我......"周雨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总之我真的需要那笔钱。"
"行，行，你需要。"赵雪琴站起身，"那浩然就不需要了是吧？他是你小叔子，他要结婚买房，你就不能帮一把？"
"不是不能帮，是......"
"是什么？是你自私，只想着自己！"赵雪琴的声音越来越高，"我算是看错你了，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么自私！"
听到这话，周雨晴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她站起身，眼含热泪地看着婆婆："妈，我不是自私，我真的有苦衷......"
"什么苦衷？说出来啊！"赵雪琴步步紧逼，"如果真的有难处，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如果只是为了那个投资，那就别想了！"
周雨晴感到绝望极了。她想说出真相，但又怕家里人担心，更怕成为负担。
"我......我说不出来。"她的声音颤抖着，"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有急用。"
"说不出来就是没有！"赵雪琴拍了拍桌子，"周雨晴，我告诉你，那三十万我是不会给你的。与其让你拿去打水漂，不如帮浩然买房，至少还能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周雨晴。
她瞪大眼睛看着婆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
"我说那三十万，我不会给你。"赵雪琴的语气很坚决，"我要用来给浩然买房。"
周雨晴感觉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
"那是我的钱！"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你凭什么不给我？"
"凭什么？凭我是这个家的长辈！"赵雪琴也提高了声音，"凭我比你更懂得什么是轻重缓急！"
"妈！"李志强连忙站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那钱确实是雨晴的，你不能强行决定用途。"
"我怎么不能？"赵雪琴瞪着儿子，"那钱放在我这里，我就有权决定怎么用。现在浩然要买房，这是正事，比她那个投资重要多了！"
周雨晴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她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妈，"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把钱给我吗？"
"不给。"赵雪琴斩钉截铁地说，"除非你说出真正的用途，让我觉得确实比浩然买房更重要。"
周雨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恳求，只有决绝。
"好，我明白了。"她转身走向卧室，"我去拿点东西。"
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出来。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需要那笔钱？"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李志强能听出其中的颤抖，"我告诉你。"
她打开文件袋，取出一份检查报告。
"这是我三个月前的检查结果。"她把报告放在茶几上，"子宫内膜癌，早期。医生说如果及时手术治疗，治愈率很高。但需要二十多万的医疗费。"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赵雪琴和李志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雨晴......"李志强的声音颤抖着，"你......你说什么？"
"我得了癌症。"周雨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早期，需要马上手术。医生说不能拖，拖久了会扩散。"
李志强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站不稳。
赵雪琴也呆住了，看着茶几上的检查报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明白了吗？"周雨晴擦着眼泪，声音哽咽，"我为什么需要那三十万？那不是投资的钱，那是救命的钱！"
06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志强颤抖着手拿起检查报告，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当看到"恶性肿瘤"几个字时，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