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正对着镜头，展示着“绵绵糖”精华液。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直接闯进了我的直播间。
“杨绵？你涉嫌虚假宣传、商业欺诈，跟我们走一趟。”
镜头还开着，几千万粉丝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当场抓获。
我男朋友冲上来，一脸焦急地挡在我面前：“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正经生意人！”
他说：“绵绵别怕，有我。你什么都别说，我来处理。”
我看着他深情又焦灼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跟着警察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对着直播间嘶吼：“大家放心！这一切都是误会！是有人恶意陷害！我会等绵绵回来的！”
1
在拘留所的48小时，像一个世纪。
我一遍遍复盘，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错。
我的产品，我的配方，我的宣传，每一个环节都干净得能拿去展览。
恶意陷害？谁？
直到我出来，站在我空空如也的公司门口。
门上贴着一张硕大的封条。
像一张符，镇着我的尸体。
我的MCN公司，被查封了。
我的品牌，全网下架。
我那个倾注了所有心血、粉丝破千万的“绵绵糖”账号，点进去，一片空白。
系统提示：该用户不存在。
社会性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
周启开着车来接我，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像是为我熬了两个通宵。
他把一件风衣披在我身上，声音哑得厉害：“绵绵，对不起，我没保住公司。”
“为了捞你出来，我把所有关系都动用了，钱也花光了。”
“公司……我暂时把它转给了范枝。”
范枝。
我的好闺蜜，我公司的COO。
我浑身一僵，血液像是瞬间被抽干。
周启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慢慢地割。
“范枝有办法，她家里有关系。她说只要公司法人不是你，很快就能解封。你放心，只是暂时的。”
“绵绵，你听我说，你先退圈，好好休息。等风头过去了，我们俩就结婚，找个小城市，安安稳-稳过日子，好不好？”
他握住我的手，温暖，有力。
我却只觉得冰冷。
我死死地盯着他：“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会被举报。”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
足够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大的“痛苦”覆盖：“绵……绵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我被带走前，你攥着我的手，让我什么都别说。”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在审判，“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对吧？”
他沉默了。
车里的空气凝固了。
良久，他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是。”
一个字，把我打入地狱。
“绵绵，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些人势力太大，我们斗不过的。只要你退出，他们就不会再针对你。”
“我们？”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我们，还是你和范枝？”
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新锐国货之光！“绵枝美妆”横空出世，创始人范枝宣布获得千万级天使轮融资！]
配图上，范枝笑得灿烂如花，站在聚光灯下。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是周启。
他穿着和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的西装，只是眼里的疲惫和痛苦，换成了意气风发。
新闻里写着，“绵枝美妆”的核心产品，是一款主打修复的精华液。
而我那款还没来得及发布、就被查封的精华，正是主打修复。
甚至，连他们发布会现场的布置，都跟我那个被中断的直播间，一模一样。
我的团队，我的供应商，我的核心配方，我的宣传方案。
还有我的男友，我的闺蜜。
一夜之间，都成了她的。
我低头，看着周启还握着我的手。
真他妈恶心。
我没说话，只是把那条新闻推送，递到了他眼前。
他的脸，瞬间白了。
2
我甩开他的手，把他一个人丢在车里。
我没有家了，公司宿舍也回不去。
我在一个不需要身份证的破旧网吧里，缩在角落。
空气里全是泡面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熏得人头疼。
我用公共电脑，登上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微博小号。
这个号，没有粉丝，没有内容，是我以前为了抢演唱会门票注册的。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像我现在的人生。
我点开直播平台。
铺天盖地的，都是“绵枝美妆”的广告。
范枝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三百万。
她正对着镜头，用我教她的手法，介绍着那款“她的”精华液。
“宝宝们看，这个质地，像不像融化的冰淇淋？我们的配方，是花了三年时间，由我和我们最顶尖的团队研发出来的。”
她旁边，周启熟练地帮她递着产品，插科打诨。
“枝枝为了这个配方，熬了多少个夜，我都心疼死了。”
“没办法，为了给粉丝最好的，一切都值得。”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公屏上，粉丝刷着“神仙爱情”、“枝枝好棒”。
偶尔有几条“这个好像绵绵糖的风格啊”的弹幕，瞬间就被海量的赞美淹没。
我看着屏幕上那两张熟悉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拿出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在网吧旁边租了个最便宜的日租房。
一张床，一张桌子，连窗户都没有。
正好。
适合我这种活在阴沟里的鬼。
我买了一堆市面上最火的美妆产品，从大牌到平替。
然后，我用那个零粉丝的小号，开启了第一场直播。
没有美颜，没有灯光，摄像头就是我那台旧手机的前置。
我把脸凑到镜头前，像素低得能看到噪点。
“大家好，今天我们来做个打假测评。”
我拿起一瓶“绵枝美妆”的精华，对着镜头，声音嘶哑。
“就从这个，最近很火的国货之光开始。”
3
我没露脸，只露了一双手和我那张刚哭过、惨不忍睹的素颜。
直播间里，一开始只有几个人，还是系统随机推进来的。
“主播声音好难听。”
“这画质，梦回2010年？”
我没理会。
我把那瓶精华滴在手背上，用最专业的角度分析它的延展性、吸收度和肤感。
然后，我拿出了另一瓶国际大牌的精华。
两款产品，从颜色到质地，几乎一模一样。
“大家看，左边，绵枝美妆，三百九十九。右边，S牌，一千八百八十。”
“宣传上，绵枝说自己是独家研发的修复配方。但你们看这个成分表……”
我把两张成分表放大，并排放在镜头前。
“除了最后两位防腐剂调换了顺序，前十五位核心成分，一字不差。”
“国货之光？呵，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仿冒品。”
我说话又快又狠，不带任何情绪，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直播间安静了几秒。
然后，弹幕炸了。
“卧槽？真的假的？成分都扒出来了？”
“主播是懂行的啊，S牌那个我用过，确实一模一样！”
“怪不得绵枝的效果这么好，原来是抄的……”
“妈的，刚下单一瓶，这就去退货！”
那场直播，我从晚上八点，播到了凌晨两点。
我把我能找到的所有热门产品，都扒了个底朝天。
无论是大牌还是小众，只要有一点虚假宣传，我就往死里捶。
一夜之间，我的小号涨了一万粉。
全是黑粉。
骂我是收了对家钱的黑子，骂我没证据就造谣。
我关掉手机，睡觉。
第二天，我被一个陌生的电话吵醒。
“你好，是‘只说真话’博主吗？”一个清冷的男声。
“你是谁？”
“我是这个直播平台的技术总监，我叫叶凡。”
我心里一紧，以为是周启他们找上门了。
“昨天你的直播我看了。”他顿了顿，说，“很有趣。”
“你想封我号就直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测评的那个‘绵枝美妆’，它的直播间数据，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的用户活跃度、弹幕数量、礼物打赏，存在大量非正常轨迹的数据包。简单来说，他们刷了假数据。”
我愣住了。
刷数据，是这个行业的潜规则。但被平台官方抓住，就是死路一条。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这个平台的创始人，最讨厌的就是两件事：抄袭，和作假。”叶凡的声音很平静，“而我，作为技术总监，有义务维护平台的公平。”
“我需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继续做你的测评。但是，你可以试着去查一下，平台关于‘原创内容版权保护’的条款。”
电话挂断了。
原创内容版权保护？
我立刻用电脑登录平台官网，在密密麻麻的用户协议里，翻了两个小时。
终于，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我找到了一条规则。
[平台鼓励原创内容。对于独家、首创的创意或技术（包括但不限于视频脚本、产品配方等），其在平台产生的所有数据权益，将自动归属并永久绑定于原创者账号。]
也就是说……
范枝用来宣传她精华液的那些话术、创意、甚至配方，只要我能证明我是原创。
那么，她直播间因为这些内容产生的所有流量、收益、粉丝黏性……这些无形的数据资产，在平台的算法底层，全都记录在我的名下。
她辛辛苦苦为我打工，还在帮我数钱。
我看着那行小字，手开始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
像一个濒死的赌徒，摸到了最后一张王牌。
4
我开始有计划地布局。
白天，我像个侦探，把我过去和范枝、周启所有的聊天记录、邮件、工作文档，全部翻了出来。
寻找一切能证明我是原创者的蛛丝马迹。
晚上，我继续开直播。
我的直播间，成了一个美妆界的“纪检委”。
我用最烂的设备，说着最狠的话，捶着最火的品牌。
粉丝数，从一万，涨到十万，再到五十万。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我“实话姐”。
我的风格，也成了我的保护色。
没人能把这个声音嘶哑、说话带刺的打假博主，和那个甜美温柔的“绵绵糖”联系在一起。
周启和范枝，显然也注意到了我。
他们开始在直播里，明里暗里地含沙射影。
“最近总有些黑子，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说。大家要擦亮眼睛。”
“是啊，我们‘绵枝’能有今天，全靠口碑。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造谣。”
他们的粉丝，像疯狗一样涌进我的直播间，满屏的污言秽语。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我的测评。
直到有一天，范枝在直播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句话。
“这款精华的配方，灵感来源于我奶奶的一个土方子，里面有一味很特殊的草药，是我家乡独有的，叫七叶莲。”
我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所谓的“土方子”，是我编出来哄她的！
当初为了测试她的忠诚度，我特意编造了一个关于“七叶莲”的故事，说那是我外婆的秘方，能让皮肤一夜回春。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叫“七叶莲”的东西。
而这个故事，我只对她一个人讲过。
机会来了。
我立刻订了去她老家的火车票。
5
范枝的老家，是个偏僻的小山村。
我花了两天时间，走访了村里所有的老人，问遍了山里所有的采药人。
根本没人听说过什么“七叶莲”。
我把整个过程，都用视频记录了下来。
这是第一份证据。
回来后，叶凡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他发给我一份详细的数据分析报告。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绵枝美妆”直播间，每一次数据造假的具体时间、流量来源和投入金额。
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他们最近在接触风投，准备A轮融资。这份东西，够他们喝一壶了。”叶凡在电话里说。
“还不够。”我看着报告，眼神冰冷，“我要的，不是让他们喝一壶。我要他们的锅，直接炸掉。”
叶凡沉默片刻：“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最好的时机，很快就来了。
周启和范枝，宣布要举办一场世纪婚礼。
全程，在他们拥有千万粉丝的“绵枝美妆”官方账号上，进行直播。
他们把这场婚礼，当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商业秀。
拉了无数赞助，预热了半个多月，全网都在期待这对“神仙眷侣”的盛大典礼。
婚礼当天，他们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开播不到十分钟，就冲破了五千万。
范枝穿着百万高定婚纱，笑得像个女王。
周启西装革履，满脸宠溺。
他们在镜头前，接受着全网的祝福。
在他们交换戒指，准备接吻的那一刻。
我也打开了我的直播。
直播间的标题，只有一句话。
[送周启先生、范枝小姐一份新婚大礼。]
6
我没有预热，没有宣传。
但关注我的人，和那些被我锤过的品牌黑粉，瞬间涌了进来。
直播间人数，从零，一分钟内跳到了三十万。
我还是没露脸，背景就是那面斑驳的白墙。
“大家好，我是‘只说真话’。”
“今天，不测评产品。我们来聊聊人。”
我把我这几个月收集的所有证据，一份一份，摆在了镜头前。
第一份，是我和范枝的聊天记录。
从三年前，我教她怎么做内容，怎么运营账号，到我把她提拔成公司COO。
“范枝小姐，你在直播里说，公司是你一手创立的。那这些聊天记录，是你被盗号了吗？”
第二份，是我和供应商的邮件往来。
每一款产品的打样、修改、定稿，邮件的发件人，都是我的私人邮箱。
“范枝小姐，你说精华配方是你研发的。那这些研发周期的邮件，是我穿越回去帮你发的吗？”
第三份，是我当初为了测试她，编造的那个“七叶莲”的故事。
我放出了我去她老家，采访村民的视频。
视频里，村里最年长的采药郎中，对着镜头连连摆手。
“七叶莲？没听说过，我们这山上，就没这种东西。”
弹幕，停滞了一秒。
然后，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惊天大瓜！”
“这个‘只说真话’到底是谁？这他妈是把范枝的底裤都扒下来了啊！”
“所以‘绵枝美妆’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配方是偷的，故事是编的？”
“我他妈的，我的年度感动人物，居然是个小偷？”
我的直播间人数，开始疯狂暴涨。
五十万，一百万，三百万。
很多人，是从周启和范枝的婚礼直播间里跑过来的。
那边，周启和范枝显然也收到了消息。
他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启还想控场：“各位宝宝，不要相信谣言，这明显是有人在恶意抹黑我们。”
范枝的脸色已经惨白，她抓着周启的胳膊，声音在发抖：“周启，怎么办？她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她的失态，通过镜头，传遍了全网。
此地无银三百两。
7
“别急，这只是开胃菜。”
我在直播间里，冷笑一声。
“接下来，我们来看点更刺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