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庸的江湖里,要是论 “开局有多甜,结局有多惨”,林平之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
你想啊,福州福威镖局的少东家,搁现在就是标准的 “富二代”。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的是绣金线的长衫,腰上挂的是能值半年生活费的玉佩,出门骑马,回家有人伺候,连街尾卖花的阿婆见了他,都要笑着塞朵蔷薇。那时候的林平之,哪懂什么江湖险恶,以为手里的剑就是用来耍帅的,遇见不平事拔刀相助,纯粹是觉得 “本公子就该这样”—— 就像现在的年轻人玩游戏,以为自己是主角,一路砍怪就能通关,压根没想过游戏里还有 “团灭” 这种剧情。
可江湖不是游戏,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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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在酒馆里多看了一眼,听见青城派的人调戏良家妇女,林平之那股子少爷脾气上来了,拔剑就跟人干。他哪知道,对面的人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儿子,这一剑下去,不仅没救成别人,反而把自己全家都拖进了地狱。
接下来的日子,是林平之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青城派的人杀上门来,福威镖局上下七十二口人,一夜之间全没了。他看着父亲母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看着镖局的牌匾被马蹄踩碎,看着自己从云端跌进泥里 —— 以前他连走路都怕弄脏鞋子,现在却要在粪坑里躲追杀,啃发霉的窝头,连条野狗都敢对着他龇牙。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林平之变了。以前笑起来能看见虎牙的少年,眼里只剩下冷光。他开始藏起自己的脾气,收起自己的傲气,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亡,只为了找到那本传说中能报仇的《辟邪剑谱》。他知道,凭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连给余沧海提鞋都不够,想要报仇,就得忍,忍到有足够的力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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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遇到了岳不群,那个号称 “君子剑” 的男人,把他带回了华山。林平之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不知道这根稻草的另一头,拴着更狠的陷阱。岳不群收他为徒,教他武功,其实是为了他手里的《辟邪剑谱》。林平之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岳不群的虚伪,看得出来师姐岳灵珊眼里的同情,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练剑,默默地观察,把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里。
他的隐忍到了什么地步?岳不群故意把假的剑谱掉在他面前,他明明看出来是假的,却还是装作如获至宝;岳灵珊对他好,送他烤栗子,陪他练剑,他明明动过心,却还是硬起心肠,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命是用来报仇的,不能有软肋。那时候的林平之,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蝎子,把毒刺藏在尾巴后面,等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真正改变他一生的,是那本真的《辟邪剑谱》。当他在思过崖后洞找到剑谱,看到首页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八个字时,估计整个人都懵了。一边是杀父之仇,一边是男人的尊严,这就像有人问你 “是要报仇还是要当正常人”,换谁都得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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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平之没犹豫多久。他想起了父母临死前的眼神,想起了镖局上下的冤魂,想起了自己这几年受的苦。他拿着匕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手肯定抖得厉害,可最后还是下了手。那一夜,华山的风特别冷,吹走了最后一点属于 “林平之” 的少年气,也吹来了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厉鬼。
练了辟邪剑法的林平之,武功确实变得厉害。他的剑快得能劈开月光,余沧海、木高峰这些曾经把他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他终于报了仇,把当年欺负过他的人都杀了,可他也彻底毁了自己。他变得阴狠、偏执,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温柔,连岳灵珊对他的好,都被他当成了岳不群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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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被令狐冲废掉武功,关在西湖底的黑牢里,一辈子不见天日。有人说他可怜,有人说他活该,可谁又真正懂他?他本来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镖局少东家,娶个喜欢的姑娘,过一辈子安稳日子,可命运偏要把他推向深渊。他的隐忍,他的狠辣,他的疯狂,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林平之没有遇到青城派的人,没有家破人亡,他会不会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人?可江湖没有如果,人生也没有如果。林平之的悲剧,不是因为他练了辟邪剑法,而是因为他从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的人生绑在了 “复仇” 这根绳子上,最后被绳子勒得喘不过气,连带着自己的人性也一起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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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的故事,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江湖的残酷,也照出了人性的复杂。它告诉我们,有些仇恨,你越是执着,就越容易被它吞噬;有些选择,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就像那本《辟邪剑谱》,它能给你报仇的力量,却也能毁掉你的一生 —— 这或许就是林平之留给我们最深刻的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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