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2月16日,怒江、澜沧江、金沙江“三江并流”深处的云南兰坪,雪山与云海在峡谷口交汇。白族人家的火塘边,一声婴啼划破寒夜——何阿平来到人世。46年后,这声啼哭的回响已化作宣纸上的万壑松风,成为中国美术版图里不可忽视的云南声音。
今天的何阿平拥有多重身份:中国美协会员、云南艺术学院副教授、省文史馆创作员、省美协中国画艺委会副主任,并在中国美术学院攻读博士。头衔背后,是一条贴着大地的成长曲线:• 少年时,用木炭在谷仓门板上描寨头梨花;• 大学时代,假期徒步独龙江,第一本速写本被雨水泡成“浮雕”;• 进京读博,仍把澜沧江采来的赭石研磨成颜料,带到杭州课堂。他相信:海拔越高,颜色越真;走得越远,根系越深。
何阿平的“田野路线”在云南地图上织出一张密密的网:东到罗平油菜花浪,南抵版纳雨林的翡翠雾,西至怒江溜索上的傈僳族老妪,北达香格里拉被雪压弯的青稞架。他画雨林,让水汽在宣纸上长霉;画高原,把紫外线的灼痛感揉进朱砂。有人惊叹他画面“会呼吸”,他说:“我只是把山风缝进了纸纹。”
看他的大幅山水,第一眼是色彩的狂欢:孔雀蓝、玫瑰紫、赭石、翡翠绿层层叠映,似把云南的日照、雨雾、花香一次性泼向观者。但继续凝视,会发现所有绚烂都受控于严谨的结构:• 留白处,是雪线以上的冷月;• 焦墨点,是峡谷崖壁上风化的砾石;• 一抹飞白,恰如溜索划破雾气的瞬间。他称自己的颜料配方为“云南调色盘”——把高岭土、火山灰、植物汁液、矿物粉按不同比例调和,画面因此带着土地的温度与气味。
绚烂背后,何阿平藏着近乎苛刻的完美主义。一幅《云海梯田》前后易稿七次,只为让第一缕晨光与田水的反光角度不差毫厘;一条溜索的弧度,他会在速写本上反复计算,直到“能让风顺利通过”。他说:“云南的美太丰富,我只能用精准去对抗失控。”这份执拗,让作品兼具史诗气质与抒情诗心:大至百米长卷《三江并流图》,小到盈尺团扇《茶花一剪》,都在讲述同一主题——人与山水的互相成全。
何阿平的作品屡屡登上中国美协、中国画学会年度大展的封面,奖杯堆满书架,却被他拿来压画毡。他更在意的是:• 澜沧江小学里,孩子临摹他的《茶山晨曲》;• 昆明地铁4号线,把他的雨林图稿变成玻璃壁画;• 白族三月街,老奶奶指着他的《集市》说:“这是我家的酸木瓜摊!”他笑称:“作品回到土地,才算毕业。”
如今,何阿平正在筹备2025年的个人巡回展“云之南”。第一站选在上海,最后一站仍回到兰坪——让父老乡亲在自家门口看见,自己天天走的山路、背水的竹筒、火塘边的米酒,如何被画笔翻译成世界的语言。
他坚信:云南的色彩不独属于云南,正如澜沧江最终汇入太平洋。在峡谷深处,他常对学生们说:“把脚踩进泥土,笔才会长出翅膀。”于是,我们看见一位白族画家,用半生把故乡的云海、雨雾、花香、雪线,炼成一首无声的长歌。歌声沿着澜沧江向南,穿过雨林、越过雪峰,最终抵达每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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