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朝鲜之前,我以为那里人人都一样穷。直到站在平壤高耸的苍田街上,看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里坐着衣着光鲜的女人,正低头看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这一幕彻底颠覆了我的想象。
"别盯着看,"导游轻声提醒,"那是特殊阶层的人。"
什么是特殊阶层?在接下来的五天里,我渐渐找到了答案。
早晨六点的菜市场
天刚蒙蒙亮,我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从羊角岛酒店27层的窗户望下去,平壤普通江边的早市已经人声鼎沸。我悄悄溜出酒店,用提前学会的朝语单词和手势与当地人交流。
一位大娘正在售卖自家种的蔬菜,当她伸出五个手指表示一捆青菜5元时,我看到她龟裂的手掌和指甲缝里的泥土。而在不远处,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子正在购买进口水果,一盒日本草莓标价80元,他眼都不眨就买了两盒。
"他是外贸公司的,"大娘低声说,"他们有钱。"
少年宫里的两个世界
下午参观少年宫时,我看到了更令人心酸的对比。在舞蹈教室,普通家庭的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而另一个教室里,几个女孩穿着崭新的芭蕾舞裙,正在外教指导下练习。
"那些是特殊班级,"导游解释道,"他们的父母为国家做出过突出贡献。"
休息时间,我看到一个普通班的小女孩趴在窗外,目不转睛地看着特殊班的女孩们喝进口牛奶、吃精致点心。那一刻,她眼中的渴望让我鼻酸。
夜幕下的平壤
入夜后,平壤展现出最鲜明的对比。普通居民区早早陷入黑暗,只有零星几点烛光(因为停电);而在涉外区域,高档餐厅和娱乐场所灯火通明。
那晚,我在一家涉外酒吧见证了一场豪华聚会。朝鲜精英们喝着苏格兰威士忌,抽着古巴雪茄,桌上摆着进口芝士和火腿。一场消费相当于普通工人十年工资。
与此同时,在酒吧后巷,我看到一个老人正在垃圾桶里寻找食物。保安告诉我:"他是附近工厂的退休工人,养老金不够吃饭。"
教育的不平等
最让我震惊的是教育资源的分配。在平壤一所普通小学,教室没有暖气,孩子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在特殊子弟学校,不仅有中央空调,还有电脑教室和外语实验室。
一位普通学校的教师月薪只有400元,却要教60个学生;而特殊学校的教师月薪可达2000元,每个班只有20个学生。
"我们也想给每个孩子更好的教育,"那位教师苦笑着说,"但条件不允许。"
医疗的天壤之别
在参观平壤医院时,我看到了最令人心痛的不平等。普通病房里,八个病人挤在一间屋,共用有限的医疗资源;而涉外病房却堪比五星级酒店,有进口设备和药物。
一位医生偷偷告诉我:"很多时候,我们只能优先救治那些有背景的病人,因为普通病人用不起好药。"
旅途的终点
离开朝鲜的那天,我在机场免税店看到了最后一场对比:一个朝鲜精英正在购买价值数千元的法国红酒,而窗外,一个清洁工正蹲在路边吃冰冷的饭团。
五天的旅程让我看到了一个撕裂的朝鲜:一方面是宣称人人平等的社会制度,另一方面是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一方面是艰苦朴素的传统教育,另一方面是新兴精英阶层的奢侈消费。
回国的飞机上,我一直在思考:这种不平等会给朝鲜的未来带来什么?当普通民众看到特权阶层过着与他们截然不同的生活时,他们会作何感想?
这趟旅程让我明白:任何社会都难以做到绝对的平等,但过度的贫富分化会埋下社会隐患。朝鲜正在经历的变革,既充满希望,也暗藏危机。
也许有一天,朝鲜能够找到平衡发展与社会公平的道路。但在此之前,那些在寒风中啃着冷饭团的普通人,那些眼巴巴望着特殊班级的孩子,那些在垃圾桶里寻找食物的老人,都将成为这个时代最令人心痛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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