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同志，你确定是这个哨所吗？”
林雪梅点点头，拿出信封。
“你看，地址就是这里。”
哨兵仔细看了看信封，又回头看了看花名册。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叫赵军的人。”
哨兵的话像一记重锤。
“不可能！你再看看！”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哨兵摇摇头。“我查了两遍，真的没有。”
“我们哨所压根就没有这号人。”
01
南方小城的清晨总是湿润的。
林雪梅早早起床，给儿子小航准备早餐。
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里，穿着军装的赵军英姿飒爽。
那是十一年前拍的，也是家里唯一一张全家福。
“妈，今天老师让我们写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
小航端着碗，有些犹豫地开口。
林雪梅的手微微一颤。
这个题目，对别的孩子来说再简单不过。
可对小航来说，却是最难的。
“你就写爸爸是个军人，在边疆保家卫国。”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小航低下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粥。
“可是同学们都说，他们爸爸会接送他们上学，会带他们去游乐园。”
“我的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问题，林雪梅已经回答了无数次。
每次都是那句：“快了，等爸爸完成任务就回来了。”
送小航上学后，林雪梅去菜市场买菜。
“雪梅啊，你家那口子都走了十一年了吧？”
卖菜的王大姐总是话多。
“是啊，在边防呢。”
林雪梅挑着青菜，不想多说。
“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你就没想过......”
王大姐压低声音。
“他每个月都有信寄回来。”
林雪梅打断了她的话。
回到家，林雪梅打开床头的抽屉。
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百多封信。
每一封都是赵军寄来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总是那几句话。
“雪梅，我很好，勿念。”
“告诉小航，爸爸想他。”
“等我任务结束，就回来看你们。”
字迹工整，却透着生疏。
有时候林雪梅都怀疑，这些信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晚上，小航写完作业，拿着作文本找妈妈。
“妈，你看我写的。”
林雪梅接过本子，一字一句地读着。
“我的爸爸是个军人，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守卫边疆。”
“我没见过爸爸，但妈妈说他很勇敢。”
“别人的爸爸能陪他们玩，我的爸爸在保护国家。”
“我不怪爸爸，我只是想见见他。”
读到最后一句，林雪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小航慌了，赶紧给妈妈擦眼泪。
“妈妈别哭，是我写得不好吗？”
“不是，写得很好。”
林雪梅抱住儿子。
“妈妈只是想爸爸了。”
那天晚上，林雪梅失眠了。
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她去了居委会。
“张主任，我想请个长假。”
“要去看你爱人？”
张主任很理解。
“是的，孩子大了，该见见爸爸了。”
“去吧，这么多年不容易。”
张主任在请假条上签了字。
林雪梅开始准备行程。
她翻出赵军信封上的地址。
“新疆XX边防部队XX哨所”
地址很模糊，但大概位置能查到。
她买了地图，规划路线。
先坐火车到乌鲁木齐，再转长途汽车。
最后可能还要包车才能到达。
小航知道要去看爸爸后，兴奋得几天没睡好。
他把自己所有的奖状都收拾好。
“妈妈，我要让爸爸看看，我很棒的。”
林雪梅给赵军织了一件毛衣。
虽然不知道那边需不需要，但这是她的心意。
还准备了家乡的特产，腊肉、香肠、咸鸭蛋。
都是赵军以前爱吃的。
临行前，邻居李婶过来送行。
“雪梅，一路小心。”
“见到你家那口子，替我们问个好。”
“谢谢李婶。”
林雪梅心存感激。
这些年，多亏了邻居们的照顾。
02
火车在铁轨上奔驰着。
小航趴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妈妈，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还要两天呢。”
林雪梅拿出准备好的零食。
车厢里人很多，各种方言混杂在一起。
对面坐着一对老夫妻，看着他们母子俩。
“去新疆探亲？”
老太太和善地问。
“是的，去看孩子爸爸。”
“当兵的？”
“嗯，在边防。”
老太太点点头，眼里有些同情。
“不容易啊，军嫂都不容易。”
晚上，小航靠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林雪梅却睡不着。
她想起和赵军相识的往事。
那时候赵军刚入伍不久，回乡探亲。
两人经人介绍认识，很快就确定了关系。
结婚第二年，赵军就被调到了边防。
说是执行特殊任务，可能要很久。
林雪梅当时怀着孕，挺着大肚子送他。
“等我回来，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赵军临走时这样说。
可这一等，就是十一年。
火车到达乌鲁木齐时，已是深夜。
母子俩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一早，赶到长途汽车站。
去边防哨所的车一天只有一班。
汽车在戈壁滩上颠簸着。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小航有些害怕，紧紧抓着妈妈的手。
“妈妈，爸爸就在这种地方吗？”
“是的，爸爸很勇敢对不对？”
林雪梅给儿子打气。
车上的乘客不多，大部分是当地人。
司机是个维族大哥，很健谈。
“去哨所？那地方可不好找。”
“下了车还要包车走很远。”
“我帮你们联系一个靠谱的司机。”
林雪梅连声道谢。
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一个小镇。
这是离哨所最近的地方了。
司机介绍的包车师傅已经在等着。
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皮肤黝黑。
“去XX哨所是吧？”
“那地方偏僻得很，要走夜路。”
“没事，我们不怕。”
林雪梅只想快点见到丈夫。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
小航已经累得睡着了。
林雪梅看着窗外的星空。
这里的星星真亮，比城里亮多了。
赵军是不是也经常看这些星星？
他会不会也在想家？
凌晨三点，终于到达了哨所附近。
司机指着前方的灯光。
“看，那就是哨所。”
林雪梅的心跳加快了。
十一年了，终于要见到了。
她叫醒小航。
“儿子，快醒醒，我们到了。”
小航揉着眼睛，一下子精神了。
“爸爸在哪？爸爸在哪？”
“就在前面。”
林雪梅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母子俩提着行李，向哨所走去。
哨所的大门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庄严。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哨兵。
看到他们走近，哨兵上前询问。
“同志，请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赵军，他是我丈夫。”
林雪梅拿出了结婚证和身份证。
哨兵接过证件看了看。
“请稍等，我查一下。”
他走进岗亭，拿出一本花名册。
林雪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航兴奋地踮着脚，想看看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哨兵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又翻了一遍花名册。
然后走出来，表情有些为难。
03
哨兵看着林雪梅，犹豫了一下。
“同志，你确定是这个哨所吗？”
林雪梅点点头，又拿出信封。
“你看，地址就是这里。”
哨兵仔细看了看信封。
又回头看了看花名册。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叫赵军的人。”
哨兵的话像一记重锤。
林雪梅脸色瞬间变白。
“不可能！你再看看！”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哨兵摇摇头。
“我查了两遍，真的没有。”
“我们哨所压根就没有这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