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深夜两点，李大海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手里握着那张皱巴巴的欠费单。
病床上的妻子秀兰呼吸微弱，床边趴着陪伴了他们十二年的老狗小黄。
小黄突然抬起头，湿润的眼睛直直盯着李大海，仿佛已经感知到了什么。
而此时的李大海，手机里刚刚挂断屠宰场王胖子的电话……
01
雨水敲打着窗玻璃，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李大海放下手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客厅里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憔悴的脸上，深深的皱纹像刀刻一般。他看着茶几上那些医院的催款单，每一张都像一把刀子扎在心上。
"老公，你还没睡吗？"秀兰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李大海连忙走过去，轻抚着妻子的额头："没事，你继续休息。"
秀兰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深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红润。自从半年前查出肺癌晚期，这个家就像被乌云笼罩一般。手术费、化疗费、各种药费，像无底洞一样吞噬着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
小黄从床边抬起头，摇了摇尾巴。这条土黄色的老狗已经十二岁了，相当于人类的八十多岁。它的毛发不再光亮，行动也不如从前敏捷，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温和。
"小黄真好，一直陪着我。"秀兰伸出瘦削的手，轻抚着小黄的头。
李大海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小黄是秀兰从街边捡回来的流浪狗，那时候它还是个小奶狗，几乎要饿死了。秀兰用温牛奶一点点喂大它，从此小黄就成了这个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大海，医生说下个月还要做一次化疗，费用……"秀兰欲言又止。
"你别操心这些，我会想办法的。"李大海握住妻子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工厂倒闭后，他已经失业三个月了。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连房子都抵押了。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遍了，现在谁看到他都绕着走。
雨越下越大，李大海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朦胧的夜色。王胖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老李啊，你那条老狗品相不错，虽然老了点，但肉质还行。我给你八百块，怎么样？"
八百块，对别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现在的李大海来说，却是救命钱。
02
第二天一早，李大海就出门找工作了。
他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穿梭。从建筑工地到餐厅后厨，从清洁公司到货运站，他挨个询问，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年纪太大了，不要。"
四十五岁，在这个时代确实不算年轻了。何况他没有什么特殊技能，只有一身力气和一颗朴实的心。
中午时分，李大海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啃着两块钱买的烧饼。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落魄的中年男人。
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李大海先生，您妻子的住院费已经欠了两万三千多，请尽快结清，否则我们只能停药了。"护士的声音公事公办。
李大海的手在颤抖："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想办法。"
"李先生，我们也很同情您的情况，但医院有规定。下周一之前，必须缴清费用。"
挂断电话，李大海感觉天都要塌了。两万三千块，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下午，他又跑了几个地方，依然一无所获。傍晚时分，李大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小黄听到开门声，摇着尾巴迎了上来。它虽然老了，但依然保持着对主人的热情。李大海蹲下身子，抱住小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小黄，对不起……"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秀兰从床上看着他们，眼中满含着不忍："大海，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李大海快速擦干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
晚饭时间，李大海煮了一碗白粥，配了点咸菜。秀兰几乎吃不下什么，小黄也只是舔了几口狗粮。这个家里的每个生命都在苦苦支撑着。
夜深了，李大海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王胖子的话像魔音一样在他脑海里回响。八百块，虽然不多，但至少能撑几天。也许，也许还能再找到其他办法……
03
周末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这是难得的好天气，李大海决定带小黄到楼下晒晒太阳。自从秀兰生病后，小黄也很少出门了，整天守在病床边。
楼下的小花园里，一些老人在下棋，几个小孩在玩耍。小黄慢慢踱步在草地上，偶尔嗅嗅花草，显得格外悠闲。
"老李，你家小黄看起来精神不错啊。"邻居张大妈走了过来。
张大妈五十多岁，是个热心肠的人。自从秀兰生病后，她经常过来帮忙。
"是啊，就是年纪大了，不如以前活泼了。"李大海看着小黄，心情复杂。
"狗狗就是这样，陪伴了这么多年，就像家人一样。"张大妈感慨道，"我家那只小白，走的时候我哭了好几天。"
李大海点点头，没有说话。如果张大妈知道他正在考虑送小黄去屠宰场，会怎么想？
回到家里，秀兰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坐在床边，看着小黄趴在她脚边。
"大海，我想起小黄刚来我们家的时候。"秀兰轻抚着小黄的毛发，眼中满含着回忆，"那时候它才两个月大，瘦得皮包骨头，我还以为救不活了呢。"
"是啊，你每天用牛奶喂它，半夜还要起来几次。"李大海也想起了那段往事。
"后来它长大了，每天晚上都要在门口等你下班。有一次你加班到很晚，它就一直坐在门口，怎么叫都不回来。"秀兰的声音越来越轻，"它真的把我们当成了它的全世界。"
李大海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是啊，小黄把他们当成了全世界，可他现在却要……
他拿起手机，翻到王胖子的号码，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着。
就在这时，小黄突然抬起头，那双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李大海，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
04
夜深了，李大海独自坐在客厅里。
秀兰已经睡下，小黄依然趴在床边。李大海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王胖子的电话号码。他已经在这个号码前停留了半个小时，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拨号键。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每一声都像在敲击他的心脏。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电话。
"王老板，是我，李大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李！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考虑好了？"王胖子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李大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那条狗……真的能卖八百吗？"
"当然！虽然老了点，但肉质还是不错的。明天你就可以送过来，我当场给你现金。"
"好……好吧。"李大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瘫坐在沙发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样。这个决定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第二天一早，李大海早早起床。他看着还在睡觉的小黄，心如刀绞。
"小黄，走，我们去散步。"他轻声叫道。
小黄立刻醒了，摇着尾巴跟了过来。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出门了，显得格外兴奋。
走在街上，李大海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小黄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屠宰场在城郊，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李大海买了票，抱着小黄坐在最后一排。小黄安静地趴在他怀里，偶尔舔舔他的手。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掠过，李大海却什么都看不进去。他只是机械地抚摸着小黄的毛发，心里默默地说着对不起。
快到站的时候，小黄突然不安地动了动，它抬起头看着李大海，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李大海避开了它的目光，因为他知道，如果继续看下去，他可能就没有勇气继续了。
05
屠宰场位于城市的边缘，是一片低矮的厂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李大海抱着小黄走到门口，看到王胖子已经在等着了。
"老李，你真的来了！"王胖子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笑起来却显得格外狰狞。
"王老板，这就是我说的那条狗。"李大海的声音有些哽咽。
王胖子走过来，仔细打量着小黄："品相确实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不过没关系，八百块，一分不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李大海。
李大海看着那些钞票，手在颤抖。这些钱也许能让秀兰多撑几天，但代价却是……
"老李，你还在犹豫什么？这年头谁家养得起狗啊，还不如换点实用的。"王胖子催促道。
李大海接过钱，然后蹲下身子，最后一次抱住小黄。小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地挣扎。
"小黄，对不起……"李大海在它耳边轻声说道。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小黄的叫声，那声音凄厉而绝望，像一把刀子刺在他的心上。
李大海没有回头，他知道如果回头看一眼，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坐在回城的公交车上，李大海握着那八百块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车窗外的风景依然在飞快地掠过，但他的世界已经变得一片灰暗。
回到家里，秀兰正在等他。
"大海，小黄呢？"她疑惑地问道。
"它……它走丢了。"李大海撒了个谎，"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走丢了？"秀兰的眼中满含着担忧，"你去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说会留意的。"李大海继续撒谎。
那天晚上，李大海坐在沙发上，看着床边那个空荡荡的角落。那里是小黄平时睡觉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物。
半夜时分，李大海突然听到门外有声音。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声音确实存在——那是小黄特有的爪子抓地的声音。
06
李大海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心跳如雷鸣。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也许是自己的幻觉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那个声音确实很像小黄的脚步声。
他回到沙发上，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但是内疚感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第二天一早，秀兰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她开始咳血，脸色更加苍白。李大海急忙叫了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
"李先生，病人的情况很不好，需要立即输血和用药。"医生说道，"费用的问题……"
"我来付！"李大海掏出那八百块钱，"先用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医生接过钱，点了点头。很快，秀兰被推进了抢救室。
李大海坐在走廊里等待，心情五味杂陈。这八百块钱是用小黄的命换来的，但如果能救秀兰的命，也许……也许是值得的。
几个小时后，秀兰终于脱离了危险。但医生说，她的情况非常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再次恶化。
回到家里，李大海发现门口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只鞋子，是他的鞋子。
这是他昨天去屠宰场时穿的那双鞋。他明明记得回家时两只鞋都在脚上，怎么会有一只出现在门口？
他捡起鞋子，仔细查看。鞋子上有泥土和草屑，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叼过的痕迹。
李大海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了上来。
难道是小黄？但这怎么可能？它应该已经……
张大妈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李大海拿着鞋子发呆。
"老李，怎么了？鞋子怎么跑到门口了？"她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李大海的声音有些颤抖。
"对了，小黄找到了吗？我昨晚好像听到楼下有狗叫声，会不会是它回来了？"张大妈说道。
李大海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急忙跑下楼，在小区里四处寻找。
07
李大海在小区里找了一遍又一遍，但始终没有找到小黄的踪影。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也许是内疚感太重，导致他出现了幻听和幻视。
但那只鞋子确实摆在门口，上面的痕迹也确实像是被狗叼过的。
第二天，李大海再次去医院看秀兰。她的病情稍有好转，但依然很虚弱。
"大海，我做了个梦，梦见小黄回来了。"秀兰虚弱地说道，"它还是像以前一样，趴在我床边。"
李大海的心一紧："只是个梦而已，你别多想。"
"我总觉得小黄没有走丢，它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秀兰的眼中满含着希望。
李大海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真相。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李大海经过了一条小巷。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小黄！
它就站在巷子深处，看起来有些狼狈，毛发凌乱，但确确实实是小黄。
李大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走过去，小黄看到他后，摇了摇尾巴，但没有像以前那样兴奋地扑过来。
"小黄？真的是你吗？"李大海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抚摸它。
但小黄后退了几步，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它看着李大海，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李大海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小黄，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他想要抱住小黄，但小黄又后退了几步。然后，它转身就跑，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李大海追了过去，但小黄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站在巷子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小黄真的还活着？它是怎么从屠宰场逃出来的？
李大海必须搞清楚真相，他决定去屠宰场问个明白。
08
李大海匆忙赶到屠宰场，王胖子正在院子里指挥工人干活。
"王老板，我送来的那条狗呢？"李大海直接问道。
王胖子看到他，脸色有些不自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条狗还活着吗？"李大海紧紧盯着他。
"当然死了，昨天下午就处理了。怎么，你后悔了？"王胖子说得很随意，但眼神有些闪烁。
"我要看看！"李大海坚持道。
"看什么？都已经处理完了，哪还有什么可看的？"王胖子显得有些急躁。
李大海感觉不对劲。如果小黄真的死了，王胖子为什么这么紧张？
"王老板，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李大海步步紧逼。
就在这时，一个工人走了过来："老板，昨天那条老狗的事……"
"闭嘴！"王胖子急忙打断了工人的话。
但李大海已经听出了端倪。他抓住那个工人的胳膊："什么事？你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