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道光年间,河南归德府有个叫陈老实的泥瓦匠,人如其名,性子闷得像块青石板,只会闷头干活。他媳妇早逝,带着个六岁的儿子狗蛋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却总把最好的留给孩子。
那年秋天,陈老实跟着工头去三十里外的张庄盖祠堂。临行前,狗蛋抱着他的腿哭:"爹,我梦见你掉进井里了。"
陈老实摸了摸儿子枯黄的头发,从怀里掏出块麦芽糖:"小孩子瞎做梦,爹挣钱给你买肉吃。" 他没当回事,这年月谁还没个噩梦。
张庄的祠堂建在村西头的老槐树下,据说那地方早年是口枯井,填了才盖的房子。头三天相安无事,到了第四天夜里,陈老实躺在工棚的草堆上,迷迷糊糊看见媳妇站在眼前。她还是走时的模样,穿件蓝布褂子,眼睛哭得通红:"当家的,别往东南角站,那底下是空的!"
他一激灵坐起来,冷汗把贴身的褂子都湿透了。工棚里鼾声震天,哪有媳妇的影子?"想多了,想多了",陈老实揉着太阳穴,可媳妇那双哭红的眼睛,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
第二天上工,掌墨师傅指着东南角:"陈老实,你去把那面墙砌起来。"
陈老实的腿突然像灌了铅,昨夜里的梦又冒出来。他瞅着那片地基,土色比别处深些,看着就不踏实。"师傅,我... 我肚子疼,去趟茅房。" 他撒腿就跑,躲在柴房里直喘气。
没等他缓过神,就听外面 "轰隆" 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哭喊。他冲出去一看,东南角的地基塌了个大洞,两个帮工被埋在底下,露在外面的手还抽搐着。
掌墨师傅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这... 这底下真是口井!"
陈老实后背的冷汗哗哗地流,媳妇的话在耳边响:"别往东南角站..." 他突然想起什么,疯了似的往家跑,工头在后面喊他都没听见。
到家时,狗蛋正趴在门槛上哭,邻居王大娘在旁边抹眼泪:"老实,你可回来了!刚才你儿子突然抽风,喊着找爹..."
陈老实抱住儿子滚烫的小身子,心像被攥住了。狗蛋迷迷糊糊睁开眼:"爹,娘... 娘说家里有坏人。"
这话刚说完,院外闯进两个穿黑衣的汉子,手里举着刀。陈老实认得,是邻村的泼皮张三李四,前阵子赌输了钱,总来借钱被他赶跑了。
"陈老实,把钱交出来!" 张三踹翻了院角的咸菜缸,"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陈老实把狗蛋塞给王大娘,抄起门后的扁担:"我没钱!"
李四冷笑一声:"别装了,我们都打听好了,你在张庄领了工钱。" 说着就往屋里闯。
陈老实一扁担打在李四胳膊上,却被张三从背后抱住。他急得满脸通红,眼看刀就要砍过来,突然听见院外喊:"官差来了!"
张三李四吓得一哆嗦,撒腿就跑。陈老实这才看见,是媳妇的弟弟,也就是狗蛋的舅舅来了。他喘着粗气问:"你咋来了?"
小舅子抹了把汗:"我昨儿梦见我姐,她说你有难,让我赶紧过来。"
王大娘突然 "哎呀" 一声:"刚才你们打架时,我看见你媳妇站在门框上,举着根柴禾,像要打那两个坏人似的。"
陈老实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他想起媳妇走的那天,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劫匪一棍。
后来官差在塌了的地基里挖出两具白骨,据村里的老人说,那是几十年前被害死的一对母子,就埋在枯井里。祠堂改了地址,陈老实也不再出去干活,用攒下的钱开了个小杂货铺。
有天夜里,狗蛋说梦见娘了,娘说她放心了,以后不用再来了。陈老实摸了摸儿子的头,看见窗台上那盆媳妇生前种的仙人掌,竟开出了朵嫩黄的花。
街坊们都说,是陈老实的媳妇在天有灵,托梦救了他们父子。陈老实却觉得,不是梦,是媳妇一直没走,就在他们身边,像当年一样,守着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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