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 声明：本文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 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吧？”
沙哑、干涩，仿佛两年没有跟人说过话的声音，在青石村的村口突兀地响起。
所有人都僵住了。
那个女人，刘燕，穿着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衣，头发像枯草一样纠缠在一起，露出一张蜡黄却亮得吓人的脸。她就那么站在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静静地看着一张张惊恐、错愕、难以置信的脸。
两年前，她上黑雾山采药，从此再无音讯。村里人都说，她准是喂了山里的野兽了。
可现在，她回来了。
她瘦得像一根被风抽干的竹竿，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不属于人的、令人心悸的野性。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让所有人汗毛倒竖的话：
“我活下来，全靠那群狼。”
01.
两年前的那个清晨，雾气还没有散尽。
刘燕的丈夫王磊，一边咳嗽一边把一个编得结实的竹篓递给她。
“山里邪乎，你……你别去太深了。给你娘采那几味药，在外围找找就行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眼神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自己的妻子。
里屋传来婆婆尖锐的、夹杂着病痛的呻吟声：“咳咳……是不是又要拖？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天啊？没钱买药，就指望那几株草药吊命了……”
王磊的脸涨得通红，头垂得更低了。
刘燕没说话，只是伸手，用力攥了攥丈夫瘦弱的肩膀。她的手粗糙有力，是常年干农活和家务磨出来的。
“放心，我有数。”
她背起竹篓，又往腰间别上了一把砍柴刀。
“你在家照顾好娘。”
这个家，病倒的婆婆是天，懦弱的丈夫是地，而真正撑起这片天的，是她刘燕。婆婆的药不能断，可家里已经拿不出一个铜板了。黑雾山里那几味珍稀的草药，是唯一的指望。
村口的李大爷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到刘燕，浑浊的老眼眯了起来。
“燕子，又要上山？”
“嗯，李大爷，我娘的药没了。”
李大爷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这几天山里不太平，听进山的猎户说，林子里的鸟都叫得不对劲，晚上还有怪声。你一个女人
刘燕点点头，道了声谢，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径直朝着那片被浓雾笼罩的黑沉沉的山脉走去。
她需要钱，需要药，她没有退路。
身后的村庄，在晨雾中越来越模糊，像一个正在远去的梦。
而前方的黑雾山，像一张沉默的巨兽之口，正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进入。
02.
黑雾山，名副其实。
即便是晴天，山林深处也常年缭绕着一层化不开的雾气，潮湿、阴冷。
刘燕对这座山很熟悉。哪里的山涧有水，哪片坡上有能吃的野果，哪种痕迹是野猪留下的，她都一清二楚。
但这一次，她需要去得更深。
婆婆病体所需的“龙须草”，只生长在最阴寒、最陡峭的悬崖峭壁上。
她拨开比人还高的灌木，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周围安静得可怕，就像李大爷说的，连鸟叫声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砰、砰、砰……”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刘燕看了看天色，心里有些发毛。她已经进入了从未涉足过的区域。这里的树木长得异常高大、扭曲，像一个个挣扎的人形，浓密的树冠将阳光遮蔽得严严实实，林间的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
她掏出怀里的指南针，想确认一下方向。
可那根小小的磁针，却像疯了一样，在原地疯狂地打着转，根本无法稳定下来。
刘燕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她迷路了。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浓雾从山谷深处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那雾气不是白色，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灰黑色，冰冷刺骨，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腐烂泥土的腥气。
几乎是瞬间，周遭的能见度就降到了不足三步。
来时的路，彻底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沙沙……沙沙……”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身后的密林中传来。
不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更像是……某种东西用肚子贴着地面，在落叶上爬行的声音。
刘燕猛地回头，握紧了腰间的柴刀。
身后，只有一片翻滚的、死寂的灰黑色浓雾。
什么都没有。
但她很确定，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03.
夜幕降临得又快又急。
黑雾山的夜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黑暗。
刘燕找到一个背风的山坳，蜷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不敢生火。她怕火光会引来未知的危险。
饥饿和寒冷像两条毒蛇，啃噬着她的身体和意志。她只能靠白天找到的几个酸涩的野果充饥，用山涧里冰冷的泉水解渴。
“咕……咕噜……”
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
像是什么东西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压抑，充满了威胁。
刘燕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她屏住呼吸，将柴刀死死地横在胸前，眼睛瞪得老大，试图看穿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声音消失了。
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
接下来的两天，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乱转。那片诡异的雾气时聚时散，让她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她随身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只能靠着对植物的知识，寻找一些可食用的根茎和野草。
她的体力在飞速流失，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她不止一次地发现一些奇怪的痕迹。
那是一些巨大的、不属于任何她所知道的野兽的脚印。看起来有点像狼的，却比狼爪大上整整一圈，而且……脚印的后半部分，隐约有些像人的脚后跟。
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在一条小溪边，看到了一具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野鹿。
那骨头上，留下的不是野兽撕咬的痕跡，而是……平整得像是被某种利器切割过的齿痕。
她终于意识到，这座山里，有某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第三天夜里，她躲进一个狭小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蔽，很隐蔽。她累得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
突然，一阵浓烈的腥风从洞口灌了进来。
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在洞口的藤蔓缝隙外，一双散发着幽绿色荧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里，没有野兽的残暴，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在审视猎物般的……智慧。
刘燕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
04.
对峙。
死一般的对峙。
刘燕一动不动地靠在山洞最深处，柴刀的刀刃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冷光。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浸透了。
洞外的那双眼睛，也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刘燕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她能感觉到，那东西在等，在等她体力耗尽，等她精神崩溃的那一刻。
她的嘴唇干裂，眼前阵阵发黑，饥饿像一团火在胃里燃烧。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升起，她就听到洞外传来了一阵低沉的、仿佛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咆哮。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幽绿色光点，在洞外的黑暗中亮了起来。
一对，两对，三对……
转眼间，洞口外已经聚集了不下十几双这样的眼睛。
它们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彻底堵死了她所有的生路。
她被包围了。
一股夹杂着绝望的狠劲涌了上来。刘燕咬破舌尖，铁锈般的血腥味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瞬。她嘶吼一声，举起柴刀，就准备冲出去。
就在这时，那群“东西”忽然安静了下来，并且像潮水一样，向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个巨大的、通体漆黑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它比普通的狼要大上两圈，四肢矫健有力，黑色的毛皮在微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它的头颅微微昂起，那双同样是幽绿色的眼睛，带着一种王者般的威严，冷冷地注视着洞里的刘燕。
是“狼王”。
刘燕彻底僵住了。她见过狼，但从未见过如此巨大、如此充满压迫感的狼。
“狼王”一步步向洞口走来。
刘燕能清晰地闻到它身上传来的那股浓重的腥风，能看到它嘴边锋利的獠牙。
她闭上了眼睛，握着柴刀的手，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和撕咬并没有传来。
“啪嗒。”
一声轻响，一个温热的、带着血腥气的东西被扔到了她的脚边。
刘燕惊疑不定地睁开眼。
那是一只还在抽搐的野兔，脖子被干净利落地咬断了。
“狼王”就站在洞口，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它身后的狼群，也都安静地蹲坐在原地，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它们没有攻击，只是……给了她食物。
刘燕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脚边的兔子，又看看洞口的“狼王”，手中的柴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05.
两年后，刘燕家的土坯房里，挤满了人。
昏暗的煤油灯下，村民们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里，表情各异。有好奇，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怀疑和恐惧。
王磊和婆婆缩在炕角，脸色苍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燕子，你说的……是真的？”村长王福贵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狼会救人？还给你送吃的？”平时最爱说三道四的张大妈，拔高了嗓门，一脸刻薄，“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吧！不是被野人抓了，编故事骗我们吧？”
“就是！哪有这种怪事！”
“她身上的味儿都跟咱们不一样，一股野腥味……”
村民们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刘燕始终很平静。她坐在小板凳上，端起一碗凉水，慢慢地喝着。她的动作很慢，很稳，透着一股与这个小小的农家院格格不入的沉静。
“信不信由你们。”她放下碗，抬起眼，那双野性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那两年，我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她开始讲述。
她讲那只黑色的“狼王”如何每天命令狼群给她送来食物，有时是兔子，有时是山鸡，甚至还有鱼。
她讲它们如何带她找到了一个四季干爽、从不漏雨的巨大树洞。
她讲下暴雪的时候，狼群会围在洞口，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风雪。
她的叙述很平淡，没有添加任何感情色彩，但听在村民耳中，却比任何恐怖故事都让人心惊肉跳。
那不是普通的狼，那是……成了精的怪物！
夜深了，村民们带着满腹的惊疑和恐惧，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刘燕和她的丈夫王磊。婆婆早就被吓得躲进里屋，用被子蒙住了头。
煤油灯的火苗“滋啦”跳动了一下。
王磊终于忍不住，声音发着颤：“燕，你……你跟我说实话，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刘燕站起身，走到那扇破旧的木窗前，看着窗外那片如同墨汁般浓稠的、连接着黑雾山的黑暗。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极其诡异的微笑。
“它们，当然不只是狼。”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王磊如坠冰窟。
“它们照顾我，保护我，”刘燕伸出手，指尖轻轻地、带着一丝眷恋，抚摸着冰冷的窗户玻璃，“而且，它们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
话音刚落。
“嗷——呜——”
一声低沉、悠长、充满了穿透力的嚎叫，从山林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离村子太近了！近得仿佛就在屋后！
那嚎叫声，也根本不是普通的狼能发出来的。它更像是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号角，充满了饥饿感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磊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
在院子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在煤油灯光无法照亮的边缘地带。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亮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
一片幽绿色的光点，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浮现，像一丛丛鬼火，全都死死地、贪婪地，盯着这间小小的土坯房。
刘燕没有丝毫的恐惧。
她把手掌贴在窗户上，仿佛能感受到外面那冰冷的注视。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王磊解释，又像是在对窗外的“它们”耳语：
“看，它们来探望我的新家了。”
